那摊主乐呵呵道：“当然了，用荞麦皮儿塞的枕头，睡着还踏实哩，年纪大的人都爱买。”
葛慧兰有些感慨，北狄这边的确将所有能利用的资源全部用上了。
虽然用不上，但也耽误了人家摊贩的时间，她不好意思道：“给我拿一个枕头吧。”
“好哩，三文钱。”
葛慧兰付了钱，身后有几个世家公子打趣：“葛姑娘，你买这枕头也用不上啊，万一生虫子了，爬你脖子上咬一口，那滋味可不好受。”
葛慧兰有些尴尬，别过脸去，双颊微红。
楚珹见状，从她怀里接过枕头，一把砸在那几个公子头上，笑呵呵道：“谁说这荞麦枕头只能用来枕了，这不还能用来打人吗。”
那几人有些气愤：“楚珹，你干嘛？”
楚珹故作惊讶道：“不是吧，不是吧，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枕头，里面装的荞麦皮，又不是装的大石头，开个玩笑而已，你们不会被打疼了吧？”
几人：“……”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他们就算是有气，也不能发泄出来，生生又憋了回去，气得狠狠瞪了楚珹一眼。
楚珹毫不在意，转过身将枕头重新塞回葛慧兰怀里，冲她笑了笑。
“这枕头挺好的，现在北狄的百姓日子虽然不至于太难过，但能赚一分钱便能多补贴一文家用，不必听他们在那乱讲。”
葛慧兰听着这番话，愣愣的看着面前微笑着的少年，良久后，才轻轻点头。
“我知道。”
她是女子，既然决定走了从商这一条路，便知道未来会面临很多非议，若是连这点芝麻小事都计较，早就累死了。
可她不计较，不代表不想得到别人的认可。
她看着怀里抱着的荞麦枕头，嘴唇微微上扬。
另一边的周欣然拉着季夏过来了，递给葛慧兰一串糖葫芦。
“慧兰姐姐，咱们去滑冰吧，我刚刚跟百信们打听，这城里的河上都结了厚厚好几层，正好去买冰鞋，咱们去冰嬉好不好？”
周欣然是将门虎女，不像文人家的闺女那么重视规矩，基本上能玩儿的，都玩过，唯独没来过北狄这里，但对书上所说的穿鞋在冰上滑行很感兴趣。
葛慧兰摇头：“我不会玩？”
周欣然挽着她的手臂：“我刚刚问季夏姐姐了，季夏姐姐说的她会，到时候她会教我们。”
葛慧兰看向季夏，果然见少女一脸无奈却还是微微点头，便道：“好吧。”
虽然季夏和葛慧兰都属于心智成熟的姑娘，但耐不住有个太过活泼好动的周欣然。
三个姑娘买了冰鞋，其他人见状，也有几个买了。
他们很快来到一片冰面上，果然同打听到的一样，水面结了厚厚的冰。
周欣然穿着冰鞋，颤颤巍巍的被杨颂搀扶着，急急道：“季姐姐，你快去滑，我们跟在你后面学。”
季夏点头，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换上鞋子。
虽然说是冰鞋，其实是木头磨平穿孔，下面加上铁刀片制作而成，因此很不容易掌控。
她一开始走路还有些不习惯，但慢慢的便越走越利落，踏上冰面时，一个使力，便划了出去，身轻如燕，又穿着一身白虎大氅，哪怕是简单的动作，也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
周欣然美眸流转，激动坏了，也连忙一个借力踏上了冰层，想要像季夏一样划出去，结果因掌控不了脚下的冰刀，直接飞扑出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唉哟，疼死我了。”她趴在地上，恨恨的捶向冰面。
“让你摔本小姐，让你摔本小姐。”
杨颂有些无语，又有些后怕。
还好这家伙穿的多，不然这么一摔，不得把腿摔断。
他上前，无奈的将周欣然扶起：“你呀，又没滑过冰，就知道逞能，我先扶着你，你慢慢在冰面上走，哪能不学会走就想飞的。”
这回，周欣然倒是没反呛回去，她是真的想学会滑冰。
喜欢的东西，自然也会认真对待。
“你微微扶着我就行了，我可以慢慢的走。”她嘱咐道。
杨颂点头，伸出一只手指，勉为其难道：“抓着吧，是你说的让我微微扶一下，一根手指应该够了吧。”
周欣然：“……”
她一个大逼兜直接扇了过去，翻了个大白眼：“姐就知道不能给你好脸色，扶着我，快点！”
周欣然一声怒吼，杨颂打了个激灵，老老实实道：“好嘞姐。”
楚瑜也会滑冰，见季夏已经行至了冰面中央，握了握拳，也穿上冰鞋划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的离她十米远的地方停下，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正在这时，天空下起了小雪，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手心，化为了雪水。
他看着那抹白色身影，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曾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另一边，楚珹看到这一幕，敛去了眼中的悲哀。
从前不懂事时，他觉得大哥怎么会喜欢这么个女人，后来懂事时，觉得季夏与于楚瑜还是相配的。大哥太过沉闷，而那个女子却像是照进来的一束光，能把少年的后半生照亮。
再后来，他突然有一天看到了季夏在陆清寒面前失去了往日的成熟，竟露出小女儿的娇嗔，他才幡然醒悟。
若真的爱一个女子，那便是放手让她成为蝴蝶，一只不被折断翅膀的蝴蝶。
所以，大哥也是这么想的吧。
可惜想法归想法，那个人却再也失去被照亮的机会了。
楚珹叹了口气，他爱兄长，也爱季夏。
这两人，一个长兄如父管教着他，一个亦师亦友，改变了他。不管他们二人未来会怎么样，都会是他楚珹最在乎的人。
他叹息一声，扭过头，正和一个人艰难走在冰面上的小姑娘对视。
是那个让他第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的小姑娘。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了，鼓起勇气关切道：“我教你吧。”
“啊？”葛慧兰一个紧张，险些滑倒。
楚珹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肢，猝不及防的，少女身上独有的清香传进他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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