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道玄和高彦彬谈何时开拔的事时,龙禁卫已接近豹突涧。
这豹突涧在青州之南三四十里的一镇子,从豹突涧往‘青林涧’去要比去青州远十余里路,方向是西北。
从林县去豹突涧是东南方,龙禁卫是往正南而行绕道再折向东北进豹突涧,所以不用担心和前往青林涧的贼匪撞上,完全不是一条路。
贼匪是步军,他们可没有那些马,能骑马的都是大头领,小头目都没马可骑,即使罗永方有罗氏在背后支持,可惜罗氏人一个比一个抠门腌臜,惯于中饱私囊,所以豹突涧的战马也就五几十匹,勉强做为龙头老大罗永方的骑卫队罢了。
他们近千人要在天光放亮前赶到青林涧必须提前一个多时辰走,冬天夜长,辰初时天才朦朦亮,罗永方领着大队人马在卯初就赶路了,同时派出数骑探马往林县方向查探虚实。
等龙禁卫们从‘豹突涧’西南方向出现时,罗永方的大队人马早走了多时,虽然绕了一些路,毕竟龙禁卫都是骑马,都不需要急赶,按谋划的时辰到达即可。
对豹突涧发起攻击的时辰就定在‘辰初’。
此际东方刚翻白一丝鱼肚,大地还在一片沉寂之中。
一声鸣镝窜上了豹突涧的半空,然后于涧西南方就响起轰然的铁蹄之声,南边的涧寨大门也在适时突然打开。
先一步入涧寨的两个罗汉与汪英取得了联络,他们只等鸣镝声响开启南边涧寨大门,守门的一伙十来个喽啰被汪英和二罗汉提前就斩杀。
鸣镝响亮,也等于给寨中的提个醒。
他们要都窝在被窝里,对于龙禁卫来说也是个麻烦,总不能跳下马入屋里去追杀吧?那是舍优就劣,折扣了龙禁卫的杀伤力啊。
就是要把他们惊醒出来,哪怕是列阵相对亦可,只要你别藏起来。
韩飞一声令下,“再鸣两镝,惊醒贼匪。”
“诺。”
后面两个鸣镝使摘弓搭箭,嗖嗖两箭又窜上苍穹。
尖锐的镝鸣震响在豹突涧的上空。
涧寨中顿时一片大乱,早在寨中大队人马开拔时就折腾了他们一回了,留守的人大部分又钻进被窝复二觉,也大部分是和衣而睡。
谁知突闻鸣镝之声,惊的他们纷纷执兵刃窜出来查看。
很多人没出屋就听到了铁蹄轰鸣的声响,感觉大地都在震颤。
骑军?
一定是官府派来了大量骑军。
天呐,这是要灭了‘豹突涧’吗?偏偏在豹突涧主力开拔后进攻,人家这是早有预谋啊……完了完了。
罗永方自然会留下守寨的人,这次三匪合势,集三千人马,他豹突涧只出一千,周昆的‘义贤庄’出一千二,狐丘岭出八百。
而罗永方留在涧寨镇守的还有八九百喽啰,一个头领三四个头目,在他看来是万无一失的。
“快,整队,迎敌,你们弓箭兵上屋宇、箭楼。”
果然有留守头领在下达命令。
南寨门口铁蹄声带进了一片‘龙禁卫’,寨门大开,至少能八马并行的宽度,一涌而入的‘龙禁卫’有如惊滔骇浪一般,韩飞在左,杨勇在右,双锋并进,有如两柄锋刃。
秀芸居中,已弯弓搭箭,嗖……大羿弓弦震箭出。
那个还在下命令的头领‘呃’的一声,脑门正中被一箭贯穿,菱形的箭尖透出后脑骨三四寸长,他仰天栽倒,周围喽啰是一片惊嗥。
铁蹄声、马嘶声、金铁交鸣声、箭矢嗖嗖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汇成了无比混乱的杀伐场面。
龙禁卫后军是刘三坤坐镇,他虎目精光灼灼扫着战场,驰马缓进,同时也摘弓搭箭,射箭楼和屋宇上的弓箭手。
而秀芸只放了一箭便收了大羿弓,这弓太耗内劲,她不敢擅用,只是刚刚一箭将敌首射杀,叫敌人陷入混乱之中无人指挥也是值得的。
她双腿一挟胯下的‘暴雪乌鬃追风兽’便如闪电一样疾窜出去,同时避开了射向她的数支雕翎箭。
手中的‘凤翅玄天冰皇锯’猛的展开,斜持往外,刀刃朝前、刀尖斜指下方,借着追风兽的奔行,只这一招‘拖刀计’,在下一刻就豁开贼匪群,带起了一飙飙狂喷的血雨,惨号之声惊天动地。
追风兽马打连环,左突右出,差不多是绕着圈的狂奔,斜伸在外的冰皇锯刀刃不断在奔马之势下收割着人命,有如来自地狱的灭魂刃轮,那叫一个挨着就死、撞上便亡。
“好一招震烁古今战场群杀的‘拖刀计’,厉害,太厉害了。”
刘三坤在后面看的真切,激动的大叫起来。
噗噗噗,有几箭射在他身上,他都懒得搭理,银鳞重铠压根不是雕翎箭能射穿的,皮毛都伤不了,对方能射进去的地方只有眼嘴部位,只可惜喽啰们没那么准的箭术啊。
韩飞杨勇也拿眼尾扫到了战场中的女杀神秀芸施出的‘拖刀计’,这一招配合她的‘凤翅玄天冰皇锯’真是天作之合。
追风兽太恐怖了,似是能感应到危险临身,它左窜右奔或猛的飙前甚至腾空一跃,总是能丝毫无差的躲过刀枪,偶尔给戳一下也无妨,它身上披着重甲的,连马腿上都有,除了蹄子没有。
给这追风兽撞上的,人躯直接四分五裂,恐怖的不要不要的。
‘拖刀计’最爽的地方是刀柄能架在马鞍桥上,省刀,要知道秀芸这柄冰皇锯重达九九八十一斤。
然而就是这么重的刀,在她手中也如烧火棍般的轻便,由此可见秀芸的神力是何等恐怖?
不愧是‘玄天圣母’的爱徒,足称当世第一女将杀神。
骑兵如虎如羊群一般,彼此间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禁卫们挥舞着‘玄钢刃’砍瓜切菜一样收割着喽啰们的生命。
这完全就是一场赤果果的屠杀。
杀的豹突涧的喽啰鬼哭狼嗥、喊爹吼娘、四散奔逃,只恨爹娘给少生了两条腿,象狗一样有四条腿该多好啊。
但是人怎么能跑过马?
在铁蹄不断的轰鸣中,龙禁卫就如割麦子一样,割倒一片又一片。
不过他们严守着军令训诫,不可伤平民、不可斩跪地降者。
铁蹄过处,有扔了兵器跪下乞命者,皆被放过。
无数寨中的平民百姓在自家门里或窗口都看的真真切切,一个个吓的哭叫连天,不少喽啰为逃命都跑进平民家了,再不敢出来。
龙禁卫从南杀到北,从北杀回南,从东斩到西,又从西割到东,几个来来回回,也就两刻钟吧,再看不到一个站着的喽啰兵。
整座涧寨成了人间地狱,断臂残肢抛的满地皆是,雪色地面都快染成了红色,呛鼻呛鼻的血腥味儿在空气中弥漫。
无数草茅屋或木屋都被铁骑撞破,被玄钢刃斩破,放眼远处皆是狼籍,哭声仍震天动地,都是喽啰家属们的,只剩老弱病残和妇孺了。
秀芸倒提着‘凤翅玄天冰皇锯’面无表情的缓缓驰马于修罗地狱的寨中,她美眸里藏着哀色,这就是战争、杀戮,苦的最终是百姓,死的是他们的儿子、亲人。
这一战,也让杨勇、韩飞、刘三坤看到了晁秀芸的超卓能为,这女人猛悍如狮、恐怖如魔啊。
不想大人身边竟有如此绝代天骄。
“刘光才,”
“卑职在,请秀芸小姐吩咐。”
“你带五十禁卫,立即搜索寨中财货,集中起来,看有多少。”
“诺。”
刘三坤领命,叫人带几个活口过来,问清他们寨库在哪,立即去拿下了先,其它的可以不要,但财货是一定要搜刮的。
秀芸对韩飞杨勇道:“二位将军,大人嘱咐我的就是记着搜刮财货了,其它的事你们做主。”
“不敢,”
二人同声回应,韩飞更十分谦逊的问杨勇,“悍武兄,以你之见我等接下来该当如何。”
他知道杨勇乃是陈道玄倚重之心腹,当然要问问这位,豹突涧大寨一战已落下帷幕,剩下的就是搜刮一番,借机让马匹和禁卫们缓口气。
杨勇正色道:“大人军令如山,此一战以九霄兄为主将,杨悍武岂敢擅越?还请九霄兄下令便是。”
韩飞不再坚持,回首对一众龙禁卫下令,道:“尔等下马查看马匹是否有伤,有伤的救治,无伤的整备,就地休歇一刻,待命。”
“诺。”
众卫轰然应诺,声震霄汉。
闻此雄壮之声的寨中残兵和平民,一个个吓的一哆嗦,这它娘的是一支什么军队啊?吓死狗的凶猛好吗?
看他们的铠甲似乎是‘龙禁卫’?
刚刚一场杀戮屠宰,简直是今世再不想忆起的恶梦,太可怕了。
秀芸都将‘冰皇锯’挂在马鞍桥得胜勾上,人下了马歇缓一二,就坐在马上太久谁也不舒服的,活动活动腿脚肯定是要的。
一刻之后,刘三坤等五十禁卫就从寨库中起出了三十余车财货,老弱病残的寨中民众上百帮着把车货扎紧了。
秀芸看到这一幕,心下了恻然,搬空了财货,这些平民吃屁呀?已经年节,他们却遭此横祸,“光才,”
“秀芸小姐,”
正过来要禀明情况的刘光才赶紧给这位施礼,他可是知道秀芸跟大人的关系有多深,大人初至‘青天司’几乎就结识晁秀芸,何况晁女如此猛悍更胜男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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