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看相, 婚姻,门……市,身体, 家庭, 财运,寿命,不灵免费。”沈醇看着街边小摊上挂着的横幅念道。
“字都认对了。”言霁白同样看了一眼道。
“先生, 算姻缘么?”那坐在摊后戴着墨黑眼镜的算命先生问道。
沈醇打量了他两眼道:“你脸上戴这个做什么?”
“在下是个盲人。”算命先生道, “先生, 你这姻缘路不好走啊。”
沈醇微微敛眸笑道:“怎么算?”
“我给您算,您觉得准呢就看着给点儿钱, 不准呢,就不用给。”算命先生说道。
“沈醇。”言霁白轻轻拉了下他的衣摆示意。
以前他不信,将这些街边小摊一律视作骗人的, 现在他信了一半,但一律视作不准。
沈醇回头道:“算一下嘛,他要是不准就不给他钱好了。”
言霁白觉得他只是想玩,随即放开了手道:“行吧。”
沈醇落座笑道:“你来说说我的姻缘。”
算命先生摸出了几枚铜钱推了过来道:“你来撒一下,撒的时候记得心里想的东西, 撒三次。”
沈醇依照他的说法拢于掌心,每撒下一次,那算命先生都会摸一摸, 直到三次结束, 他嘶了一声道:“你的姻缘非是凡俗能接受的那种。”
言霁白看了过去,沈醇啧了一声道:“怎么说?”
“正常人阴阳相合,你这红鸾星上却是阳气入命。”算命先生道,“跟凡俗不合, 这姻缘就容易不正,不正就容易断,难以长久啊。”
言霁白手指微微收拢,沈醇问道:“那怎么才能长久?”
“天命不可随意说出。”算命先生道,“但你二人也算是情投意合,我只指一条路,金为阳,玉为阴,你们需要一对双鱼玉佩,戴在身上,才能化解此劫。”
沈醇笑道:“好像挺准的,那身体能看么?”
“能。”算命先生将铜钱推了过来。
沈醇又抛三次,算命先生嘶了一声道:“先生你这个命其实挺好的,紫薇星入命,一生富贵。”
“哦?”沈醇沉吟道,“那不是挺好的。”
“你属相是什么?”算命先生问道。
“龙。”沈醇说道。
“今年十八,你二十一岁会有一次大劫。”算命先生道。
沈醇嘶了一声道:“大劫?”
“二十一岁那年多灾多难,要是能度过去,一切顺遂,要是度不过去,紫薇星不稳啊。”算命先生道。
言霁白神情怔松,漠然开口道:“坟被人刨了么?”
算命先生抬头:“这位先生您怎么说话呢?怎么能这么说我!”
沈醇起身将那人的眼镜摘下笑道:“他不是说你,是说我,不是瞎子却装瞎,可是会真瞎的。”
那算命先生连忙抢过了自己的眼镜,脸色不是很好看。
“走吧。”言霁白说道。
他刚才竟然真的相信了对方说的话。
沈醇起身跟上道:“阿白,你说我坟被人刨了。”
“这里有一家玉器店。”言霁白走了没两步看见玉器店时道,“应该是合伙的。”
“阿白你刚开始是不是信了?”沈醇揽住他的肩膀笑道。
言霁白:“……刚开始不知道他是装的盲人。”
他们的举止亲昵,虽然没有太过于亲密,但也没有刻意隐瞒过,一路走过来能看见就正常了。
男人和男人,确实不太符合凡俗的姻缘。
“阿白,你个极阴体质哪来的阳气入命。”沈醇笑道。
言霁白:“……”
夜晚回家,言霁白开车从商业街绕了一圈,停在了路边。
“不是说再也不来这里了?”沈醇跟着他下车时道。
言霁白打量着店面道:“你不是喜欢那个头绳,店家也许进新的了。”
沈醇怔了一下,笑着跟了上去:“阿白,那个很贵的。”
“买多的话应该可以便宜。”言霁白说道。
“欢迎光临。”
进店时里面是另外一位姑娘,她在看到两人时笑容更灿烂了几分:“请问两位想买点儿什么?”
沈醇看向了货架上的发绳,从上面将那枚一模一样的拿了下来:“这个多少钱?”
“十元,您第一次来可以打八折。”店员笑道。
言霁白沉默了一下道:“只剩下最后一根了?”
“没有啊,是上面只挂一根,您要的话我可以帮您取。”店员笑道,“买的多的话还可以更优惠。”
“怎么优惠?”沈醇撑在台面上笑道,“二十四根好不好?”
“那个,那还不够我们进价的。”店员脸颊微红。
“就当帮我们捎带上了,下次肯定还来。”沈醇笑道,“好不好?”
小店员脸色爆红:“那好吧,你要几根?”
“拿上一包吧。”言霁白说道。
“一包20根。”小店员从
言霁白付款,率先走出了店门,沈醇跟上,坐上车时刚要说话却被揪住了耳朵:“阿白?”
“你刚才跟她笑的挺开心。”言霁白冷声说道。
沈醇侧眸道:“那只是在讨价还价。”
“下次不许那么讨价还价。”言霁白说道。
他知道沈醇没有别的目的,但他就是不喜欢看那样的场面,沈醇在认知这个世界的规则,但也有可能一不留神就跨过去。
沈醇侧头,耳朵上的力道一松,他倾身过去抱住了人笑道:“不喜欢我对别人笑?”
言霁白蓦然被他靠近,伸手扶上了他的脸颊道:“嗯。”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醇说道。
“但你不一样。”言霁白说道。
沈醇跟他抵住了额头道:“我下次不那么做了……阿白你好酸。”
言霁白深吸了一口气:“我要是跟别人笑成那样,你不吃醋?”
“阿白,你要对自己的表情有认知,你对我都不会笑成那样,说明天生就笑不成那样。”沈醇笑道。
“沈……”言霁白欲开口,却被他吻住了。
外面光影明灭,偶尔会有人过去,言霁白轻推着道:“别在这里……”
“阿白,你脸红了。”沈醇跟他分开时笑道,“果然喜欢更刺激的地方么?”
“不喜欢。”言霁白否认道,“坐好。”
沈醇坐了回去笑道:“口是心非。”
言霁白深吸了一口气启动了车子,勉强用音乐盖住了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他本身好像也是有些离经叛道的。
进了家门,言霁白换鞋时发现了地毯边的一抹银光,捡起后发现那就是沈醇遍寻不到的头绳。
“给你。”言霁白递给了沈醇道。
“在哪儿找到的?”沈醇接过问道。
“地毯旁边,可能是放玄关上被什么东西带下去了。”言霁白道。
“买了又出现。”沈醇带着其进了洗手间道,“这小东西莫非也有什么力量。”
“不要随手乱扔。”言霁白说道。
这种事情还是相信科学吧。
……
“唉……”
沈醇按着游戏按键,听着其中的叹气声道:“你今天在我这里叹了二十八次气了。”
成鑫要开口说话,没忍住又叹了一声。
沈醇微微抿唇:“有事说事。”
成鑫开口道:“是一个携带帝王紫气的人,按理来说他的命应该很好,但是他身上总是源源不断的冒着阴气,我想不通除了极阴体质,哪种人身上会泛那么浓郁的阴气。”
“帝王紫气?”沈醇按着按键道,“那种体质有极其强大的阴气汇聚就能做到。”
“比方说?”成鑫问道。
“万人坑。”沈醇说道,“数万人死去的汇聚的阴气冲刷,帝王紫气也扛不住。”
“万人坑……”成鑫思索道,“看来是人为原因了,可是碰那么尊贵的人,绝对会有极其严重的天罚。”
“说明对方想要得到的力量足以让他扛过天罚。”沈醇说道。
“那我得联系我爸了,如果是这种情况,我一个人绝对处理不了。”成鑫沉重道。
“先打完这局游戏,不然我举报你。”沈醇说道。
成鑫:“……我一边打电话一边打游戏也行。”
“沈醇,把你的头绳收好。”言霁白洗澡完看着茶几上的袋子道。
“马上。”沈醇说道。
“我刚刚洗澡之前你也说马上。”言霁白道。
沈醇起身道:“你等一下。”
他起身拿起头绳进了卧室,放进了床头柜,成鑫拨着电话,心里默念言教授威武。
那局游戏挂机四个,不出意外的输了。
沈醇重开一局时成鑫回来了:“我跟我爸说了,褚辰的事我家至少派六个老人过去,够么?”
“如果他想把那个人练成活尸的话应该够了。”沈醇说道。
身负帝王紫气的人被练成活尸,绝对能够抵抗天罚。
成鑫叹气道:“布局的人可真够狠的。”
“布局难,破局容易。”沈醇说道。
“对了,沈哥你的头绳找到了?”成鑫问道。
“今天专门去买了一包。”沈醇说道。
“怎么还买那么多,在某宝一搜一大堆。”成鑫说道。
“要一模一样的。”沈醇说道。
成鑫啊了一声:“那拍个照就能找到一模一样的。”
沈醇疑惑了一下:“怎么拍?”
“图发我,我教你。”成鑫说道。
沈醇拍了自己手腕上的发绳,成鑫很快发过来了各种截图,还真的有完全一模一样的。
“这宝剑做的挺精致的,就是卖的有点儿贵,十块钱三根。”成鑫说道,“沈哥你买的多少钱的?”
言霁白听着那边的对话看了过去,就见青年微微抿唇道:“十块钱五根。”
“唔,那还不错。”成鑫说道,“值得跑一趟。”
言霁白没忍住笑了一下,沈醇轻轻挑眉看了过去:“阿白……”
言霁白看了过去道:“怎么了?”
嗯,白笑了。
笑了还是被赚了钱,果然人家姑娘头脑还是清醒的。
沈醇默默磨了下后槽牙,然后笑了出来:“没什么。”
言霁白:“……”
不太妙。
这小混蛋自己不爽,就会想着法的让别人也不爽。
“沈哥,我晋级局啊,你怎么突然挂机了!!!我们就差推了,不要挂机啊!!!”
成鑫拼命呐喊着,完全不明白命运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残酷,一挂机就挂三个!
“听起来有点儿凄惨。”言霁白躺下时听着那悲痛欲绝的声音道。
“再带他上去就行。”沈醇将手机关掉,伸手拥住了他笑道。
言霁白浑身一个哆嗦道:“你体温没上去。”
“我知道。”沈醇抱紧了他笑道,“阿白抱起来好暖和。”
言霁白却觉得自己被大冰棍抱住了,就算夏天凉一点儿会舒服,但这种情况完全反过来了:“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咱们其实是一起吃的亏,但在实体店买,人家总要赚点门面钱,其实那个价格已经很合理了。”
“嗯。”沈醇贴着他的耳垂笑道,“我知道,我怎么会因为那种事跟你计较。”
言霁白冻的拉上了夏凉被道:“那不生气了?”
“阿白,你今天说我坟被刨了。”沈醇不满道。
“刨你坟的不是我么?”言霁白无奈道。
刨个坟,挖个鬼,成双成对比翼飞。
沈醇没忍住笑了出来:“那你怎么赔我?”
“冻死了是赔不了的。”言霁白说道。
“那热死呢?”沈醇轻吻住他的耳垂时问道。
言霁白呼吸一滞:“明天还要上班,别胡闹。”
“那你只能嫁我了。”沈醇轻吻着他的唇笑道。
“好。”
“嗯?”沈醇动作一顿道,“真的?真的么阿白?”
言霁白看着他,他眸中有着掩藏不住的喜悦和惊疑不定,虽然有点儿小缺点,有时候也有点儿任性,但是连那些缺点他好像也一并喜欢了:“嗯。”
沈醇抱紧了他时温度升高了:“对不起,我不闹你了。”
“没关系,夏天抱着还挺凉快的,省电费。”言霁白反抱住他时说道。
“既然这样,我明天把空调卖了吧。”沈醇笑道,“这样你会老老实实的在我怀里待一整个夏天。”
“不行。”言霁白拒绝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睡觉。”言霁白说道。
“哼……”
……
“褚先生,您不能再住在这里了。”成垚探查着那座豪宅道,“这里就跟个聚阴场一样。”
褚辰坐在轮椅上,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一些:“我从小就住在这里,之前没出过什么事。”
“这里从你小的时候就布下了局,一点一点的蚕食你的身体,刚开始只会让你觉得是普通生病。”成垚叹气道,“然后会被治好,现在应该是在收尾。”
“您的意思是褚家得罪了什么人?”褚辰问道。
他五官生的周正,却因为气色而显得苍白无力,帝王紫气本该让他富贵一生,现在却成了他的催命符。
“可能是得罪了人。”成垚握紧罗盘沉了一口气,还是说了实话,“是你的体质特殊,身负帝王紫气,一旦练成活尸,再扛过天罚,能力堪比鬼王。”
褚辰的脸色大变,却又微微沉下了气道:“有什么办法能破解现在的局面么?”
“一个方法,离开这里,我们让您体内的阴气慢慢消散,另外一个办法……”成垚说道,“用帝王紫气反噬,他会自食恶果,但第二个办法有一定的危险性,我不建议使用。”
“几成胜算?”褚辰问道。
“八成。”成垚沉声说道,“没有到百分百,就有生命危险。”
帝陵的事他们也是以为胜算很大,却险些酿出大祸,有的事不能赌。
“双管齐下。”褚辰说道,“既然是人捣鬼,查监控,我让人去找他,你们这边来准备反噬。”
“褚先生……”成垚有意再劝。
“成先生,被人所制,生不如死,我褚辰绝对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褚辰说道,“我这副身体真照说的第一个方法驱散了阴气,还能活几年?”
成垚叹气:“褚先生想清楚了就开始行动吧。”
监控查询,其中却被动了手脚,根本看不到身影,褚辰又联系警方查了街边的监控,这才确定了那个人的面孔。
那人笑起来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但不笑的时候却看着有些阴森。
“乌十木?!”成垚在看到人时眉头蹙的很紧。
“那个用整个乌家祭天的人?他不是死了么?”成鑫闻言时整个人都有一种极为反胃的情绪。
“就是他,没想到他还活着,也不知道他又害了多少人躲过的天罚。”成垚说道,“你去联系其他风水师家族,不能让他再做恶。”
“好,我知道了。”成鑫转身拨着电话。
褚辰虽然身体不好,但能力很强,信息化的时代一连串追查下去,直接确定了那个人消失的最后踪迹。
“丘岳。”
“那地方从古至今都是个乱葬岗,难怪他能引这么多的阴气。”成垚说道,“褚先生,那地方普通人最好不要进去,会被恶鬼噬魂的,我让成鑫过去。”
“他?”褚辰看向了那十分年轻的青年道,“他年龄还小。”
“放心吧褚先生,我对上罗刹都有胜算。”成鑫拍着胸膛道。
就是对上那个鬼王没有一丁点儿的胜算,就跟那个蚂蚁……算了。
“小心点儿。”成垚说道。
“知道了,爸。”成鑫转身匆匆离开。
“褚先生,我们这边准备一下,成鑫和其他人找到人了立刻开始行动。”成垚说道。
“嗯。”褚辰应道。
成家的几人开始布置阵法,将所用的东西一一布置在这座豪宅的周围,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了褚辰一个人。
丘岳离帝都并不远,那一片曾经发生过无数次征战,死去过无数将士,也曾经成为数个朝代抛弃乱民,饿殍,枉死之人的地方。
成鑫到时,其他家族的人也已经到了。
“要是可以,我还真不想踏进这片地界。”一人叹气道,“乌十木可真会找地方。”
“他找这种地方也不奇怪。”成鑫夹住了符咒,在罗盘转向时道,“走吧。”
“走。”几个人齐声道。
这一片看起来是山地,却荒芜的很,全是乱草小树,虽然刚进去看不到什么枯骨,阴气浓郁的却成了肉眼可见的霾。
几声乌鸦的叫声响起,让人心底有些发毛。
成鑫脚底一软,在看到一具完全干枯的猫尸时蹙紧了眉头。
荒山走到深处,明明时间还是白天,却好像已经到了深夜。
沈醇坐在窗边看着远方的天空,天气阴沉的像是要下雨,言霁白走了过去道:“觉得屋里闷?”
“丘岳的阴气在向帝都聚拢。”沈醇看着阴气聚拢的方向道。
“你说的那个活尸?”言霁白心神收紧。
这个世界变得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他所生活的和平世界在不知不觉中似乎危险丛生。
“嗯。”沈醇应道。
“不是说有龙脉?”言霁白说道。
“人和之景固然能让龙脉稳固,但天时与地利却破坏了不少,龙脉有漏洞。”沈醇说道。
“天时与地利?”言霁白问道。
“这里的环境可不怎么好,地底的挖掘也太多了。”沈醇说道。
“成家能解决么?”言霁白有些担心。
“丘岳那边应该还有一具活尸。”沈醇说道,“难说。”
言霁白看向远方,他只能看到一片片的阴云,分不清其中到底是阴气还是其他,但这座城市好像传来了很多不和谐的声音,那些声音区别于汽车人声,像是嘶吼声一样,隐隐约约,仔细听又听不到了。
“你会出手么?”言霁白看向了身边的青年。
他着回了帝服,那东西于他是压制,却也让他凛然而不可侵犯。
他不想拿沈醇的主意,因为这个时代其实与他无关。
“当然。”沈醇握住了他的手笑道,“万一成家对付不了,我就会出手。”
言霁白道:“对你不会有威胁么?”
“活尸而已,不过那东西弄出来,整个城市都会陷入混乱。”沈醇笑道,“我还想跟你一起去上班呢。”
他所爱的人在这里,这个时代就与他有关,他所做的只是为了保护身边的这个人。
一片漆黑中,只有一座静谧的小屋坐落在其中,透出几分血色的光。
成鑫罗盘落定,探向屋内时发出了消息:“找到了。”
一个鬼爪蓦然从地底抓出,成鑫匆匆后退,将符咒贴了上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急急如律令!”
城中豪宅风声大动,以成垚为阵心,几个人手中金光溢散,金色的光阵聚拢,直接点在了褚辰的眉心,金色直接天际,其中缠绕着紫光。
金光从云层穿入,又从其中穿出,直接落在了那木屋之中。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出,却并非阴气散尽,而是金芒与金芒的碰撞。
“功德之人!”成鑫避开了鬼爪,那一身破烂的鬼从地底爬出,头顶的发丝凌乱,金钗随之乱晃。
“他这是从哪里挖出的尸体?”其中一个人急道。
“糟了!”成垚推动了褚辰的轮椅,将其推入生门,金光溢散,阴气笼罩,其他人皆是吐出了一口气血。
“怎么回事?”褚辰蹙眉问道。
“他抓了功德之人来抵消你的紫气。”成垚说道,两相抵消,反而会让两处都没了力道。
山间房屋破碎,其中却只有一倒地之人。
“幻象!”成鑫手指结阵,看着狼狈不堪的同行者道,“天地浊清,以我为宁,邪恶正神……”
那鬼女动作十分灵活,青紫狰狞的鬼爪直接抓破了一人的手臂,鲜血淋漓溅于其上,让其身形又庞大了几分,身形也更灵活了几分。
成鑫匆匆躲避。那阴气却蓦然聚拢到了身后!
糟了,召唤令还没有发出!
“成家对付不了,阿白,我回来之前别出门。”沈醇关上了窗户道。
“知道了。”言霁白答应时身旁的身影消失了。
雷霆贯穿丘岳,直接让那狰狞的鬼女浑身都开始皲裂,连阴气都被荡开了几分。
“你打电话不比念口诀快?”
修长的身影随雷霆落地,成鑫坐在地上深深呼吸道:“沈哥,设局的人不在这里!”
沈醇回眸,鬼女在一瞬间挣脱了雷霆,挥舞着破碎的鬼爪冲了过来,头顶的金钗摇晃着。
“金器?”沈醇握住了手腕,以雷霆灌入,黑色的粉末不断掉落着。
身着古装,以金陪葬者多为尊贵之人,用这样经久不腐的尸体炼成活尸,实力已经堪比鬼王。
雷霆溢散,周围的山岳中隐隐传出鬼吼之声,就像是被号召着从地底爬出来了一样,朝山顶进发。
“怎么会这么多?!”成鑫看着黑暗中晃动的无数人头道。
“约莫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沈醇手心落空,那活尸凌乱成丝雾状,一颗青紫的幻影飘忽在他的手上,让周围的身影愈发躁动了起来。
“这是什么?”成鑫设下重重阵法。
“鬼王内核。”沈醇将内核抛了过去道,“用这个带他们离开。”
每个鬼王都有内核,鬼若服下内核,便能成为鬼王,人若得了,便能驱使鬼。
成鑫接过仓惶道:“这东西需要炼化啊!”
“现在炼。”沈醇蹲身,以掌心贴于地面,手中微微雷霆闪烁,周围凄厉的嘶吼声不断,阴气尽皆溢散。
成鑫慌忙炼化,召出鬼女让其变大,那一手便拎了数人,朝着山下狂奔过去。
“啊啊啊啊!”
“妈耶!”
他们的身影没入了鬼堆,当出现在山脚下时,周围的鬼影隐隐攒动。
沈醇唇角轻勾,看向周围道:“现在看上我的了是么?”
丘岳之地,遍地恶鬼,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雷火溢散漫天,成鑫回头看时,远接天边,几乎看不到雷光的尽头,无数的阴魂在其中哀嚎湮灭,就像是天地大劫一样。
他第一次清醒的认识到对方的力量有多么的可怕。
“这就是鬼王的力量?!”旁边的人惊叹道。
地面震颤,拎着他们的鬼女跑的更快了些,像是在畏惧那处的力量一样。
言霁白看着远方有些心神不定,屋内的灯亮着,却又好像在轻轻闪烁着,电话铃声在此时响起。
言霁白看着名字接过道:“喂,老师。”
话筒的那头是极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缝里挤出来一样阴冷:“到帝陵来,否则我就杀了这个老东西。”
“我凭什么信你?”言霁白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了另外一个手机,按下了沈醇的电话号码。
“我劝你不要惊动他,否则你的老师现在就会死。”那声音说话时天边的雷霆作响。
屋内的灯光暗下时,言霁白看到了漂浮在窗外垂涎的舔着舌头的鬼影。
它在监视!
这场劫难算计的不是帝王紫气,不是成家,更不是他,而是沈醇。
“老东西,过来说句话。”那道沙哑的声音道。
“霁白,不要来,我这把老骨头大不了死了,你来了就是中了他的计……呃……”
一声闷哼,还有几声拳打脚踢的唾骂声:“老东西,你想死我成全你!”
“你想达成目的就别动他!”言霁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冷声道,“否则一切都会落空。”
怎么办,这是一个明知道却不得不踏入的陷阱,人是有牵绊的,如果他放任了老师的死,后半生都不会安宁,但他去了,沈醇一定会去,他怎么可能让沈醇替他受过。
怎么办?
言霁白握紧了胸口的玉佩,将其揪下来时砸向了窗外的恶鬼。
触碰之时那恶鬼化为了浓烟一样的阴气,沈醇转眸,直接从无数雷霆中脱身,朝着帝都移动了过去。
对方的目标是他!
阿白!
成鑫到了有人处收了鬼女,匆匆赶往了褚家,消息发送,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你胆子真大。”那道嘶哑的声音道。
“你真的敢杀了他么?”言霁白握紧了拳头道,“做了这么大的局,没有达成目的之前,你真的甘心么?”
这不是单方的攻击,而是双方的博弈,出去才是输掉棋局的一步。
窗外身影停顿,下一刻言霁白被纳入了怀中,沈醇抱着他时心神微松:“幸好你没出去。”
“沈醇,帝陵救老师。”言霁白呼吸都在颤抖。
是因为他们,对方才受了无妄之灾。
“我带你一起去。”沈醇扣住了他的腰身道。
不能把他放在这里,否则一次没有引出去,还有下一次。
“好。”言霁白答应时,身体出现在了空中。
防空警报一瞬间拉响,混乱的让人头疼。
“爸!”成鑫看着空荡荡的褚家,指甲几乎刺破掌心,“防空警报?联系政府吧。”
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成家能够解决的了。
沈醇抱着人落在了帝陵之外,隐隐的金光像是雷霆一样环绕他的周身。
言霁白自然看到了:“那是什么?”
“阵法。”沈醇拉住了他的手道,“别担心。”
帝陵之中已经无人了,该拿出去的东西早就已经拿了出去,成家之前守在这里,现在也不在这里了。
沈醇下了帝陵,直直的走向了其中一个方向。
言霁白跟随着,看着他的神色没有贸然出声。
方向转动,没入地宫,璀璨到几乎刺瞎人眼的金光铺在眼前,然而言霁白看到的却是躺在地上昏迷的老人和站在旁边看起来颇为仙风道骨的人。
“老师!”
“你们还是来了。”那人一笑,脸颊瞬间变得狰狞而阴森,他的目光落在了两人的身上笑道,“极阴体质,诛邪鬼王。”
“人没死,伤的也不是要害,不用担心。”沈醇握紧了言霁白的手道。
言霁白心神微松道:“没事就好。”
“你想要我的内核?”沈醇看着那人问道。
“诛邪鬼王千年才有一例,得到你的内核我就是无敌的。”乌十木掐着周盛的脖子提了起来道,“不给我就杀了他。”
“那你就杀了试试。”沈醇笑道,“看看我会不会为他而献出自己的内核。”
乌十木死死盯着他:“可惜没抓到极阴之体。”
“他确实是我最在乎的人。”沈醇拉着言霁白的手踏入了其中。
满室的金光,这里曾经是用来镇压他的地方,也是他的住所,现在对方在其上又加了一筹。
步伐落定,其中金色的阵法被直接碾碎。
言霁白跟随踏入,脑海中却莫名浮现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那是全城的欢呼声……
拉着的手失力,沈醇回头,下意识接住睁着眼睛倒下的人时,蓦然看到了藏于金堆中的另外一道人影,不相似的样貌,却有着同样的魂魄。
阵法展开,两线相连。
“阿白!”沈醇探查魂魄和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损伤,他回头看向了松开周盛的人冷声道,“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他看看小皇帝记忆中的画面而已。”乌十木低笑了两声,“那可是十分有趣的画面。”
沈醇的手贯穿了他,却没有什么实质的感觉,只有浓浓的黑雾溢散。
乌十木笑着道:“我早就不是人了……我等着看你们的结局……哈哈哈……”
黑气溢散,那道身影消失不见。
全城欢呼,不论老弱男女,都聚集在大街之上,旁边酒楼更是站满了人,便是达官显贵家的小姐,也只是纱帘半遮,翘首以盼,直到城门大开,高头大马上一人红缨纷飞,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言霁白的视线不够高,好像在透过别人的视角在看那副让人刺目的画面。
一匹骏马,一杆长枪,银甲如鳞,劲瘦如松,阳光极烈,却无法遮掩马上将军极为昳丽灼目的笑容。
他似乎天生一抹笑模样,也是天生的骄阳,天生就被众人的视线所仰望。
掷果盈车,夹道欢迎。
“若能成为那样的人就好了。”
不知道是谁升出了这样的想法,然后那个画面消失了。
无尽的箭羽乍然射出,洒落在了美丽的宫城之中,穿过了那将军的心脏。
言霁白一瞬间眼睛瞪大,却处于了一种失声的状态,他想要叫出来,却怎么都无法呼喊,只有浑身抽搐颤抖。
那个人的银甲被鲜血染红,那双眸也失去了笑意,从不可置信变成了冷漠嗜血。
只有他一人,面对的却是围满城墙的弓箭手,万箭齐发,无一空隙。
他中了暗算,无处躲藏,长枪不能停下,因为停了就会死。
地面密密麻麻的落满了箭,他的身上也中了箭,即使他箭无虚发,杀掉的人也会替补上来,即使他试图跃上城墙,也会被滚油烈火泼下。
宫门紧闭,没有一丝生路,终是万箭穿心,血染夕阳,那人亲自将□□向了自己,纵使死亡也未放下自己的骄傲。
言霁白觉得自己好像随他死去了,又好像还活着,嘴角淅淅沥沥的滴着血,却又什么都没有,他在哭,又没在哭。
天降红雪,术士汇聚,将他层层封入,只盼永世不得出。
不朽之木,金钉,金龙,帝服,黄马褂,帝陵,金器,诵经,一道道一层层……
“阿白,阿白……”沈醇看着他眼角不断滚落的眼泪,第一次无计可施,“阿白,醒醒!”
怀中的人睁着眼睛,双目无神,呼吸和身体却在不停的颤抖。
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沈醇抱紧了怀里的人看了过去,疾射的雷霆在看清人时停了下来。
成鑫呼吸一滞,停下脚步时整个人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然而在看清那看过来的人时呼吸一滞,对方的眼神冷漠而充斥着血意,好像随时能够择人而噬一样,即使控制了力量,但他保证自己敢踏进去一步,对方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
“沈哥,言教授怎么了?”成鑫屏着呼吸问道。
沈醇收回了视线,看向了怀里的人道:“出去。”
成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地上躺着的其他人时道:“沈哥,还是先把人送医院比较好,周先生情况看起来也不怎么好。”
沈醇垂眸道:“带他们出去。”
这是阿白的老师,受了无妄之灾,阿白应该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
“他们?”成鑫得了许可,进去时看向了另外一侧蹙眉道,“褚先生?”
情况实在有些混乱,成鑫顾不得想太多,直接过去探了一下周盛的情况,将人背起来带了出去。
反复两趟,其他人在外面接应道:“褚先生在这里,其他人呢?”
“没找到。”成鑫咽着口水,阻拦着想要进去的人道,“别进去!”
他面色凝重,其他人直接停下来,抬着人上了车道:“先送医院吧。”
……
先帝身死,却尸骨无存,棺中只有衣冠冢。
他人说先帝死于非命,也有人说新朝背后站着诛邪鬼王,然而反对者皆是血溅朝堂,直到新朝稳固,那道身影留下最后一个命令消失不见。
抹去他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抹去时也听到了所有关于他的消息。
诛帝王之命,诛邪雷霆加身。
虽未亲眼见,那能引天地大动的雷霆加身又怎么可能不疼?
整整八十一道雷霆。
原来是这样,原来那个骄傲如艳阳的人原来是这样跨越千年的。
沈醇……
“阿白,阿白……”
呼唤声不断传来,言霁白视线回归,看着头顶露出惊喜神情的人一时间有些难以回神。
跨越千年的人冰冷彻骨。
“阿白,哪里不舒服?”沈醇抱着他问道。
言霁白有些怔怔,在听到问询时伸手抱住了他,心里疼的让他几乎上不来气,他所爱的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原来是那样被伤害的:“沈醇……”
“阿白,你看到了那些都没关系。”沈醇抱紧了他沉声道,“我已经报了仇,就算是死在战场上,结局也比那好不了多少……”
“很疼吧。”言霁白摸着他的脸颊道。
从烈阳到夕阳落下,血流遍地,万箭穿心,怎么可能不疼,他留住了自己的骄傲,可孤身一人死在那时,怎会不痛?
“不疼。”沈醇笑道,“我早就习惯了,在战场受过的伤比那疼的多了,已经麻木了。”
“沈醇……”言霁白看着他的笑容,唇角轻颤,“抱我吧。”
沈醇身体微顿:“现在?”
“抱我吧,我想跟你在一起,你不是想娶我么?”言霁白问道,“我害怕……”
他真的害怕,那样血红的记忆停留于脑海,如果沈醇没能化为魂魄,是不是就永远死在那个时候了,如果他没能摆脱镇压,他们是不是永生永世都不会见面,他总是说那是留在他身边的代价,说他可以接受,但这个代价太重了。
他想要见他,却又希望他还活在那个时代。
很害怕,很害怕,害怕到只想依偎,只想感受他还在。
“这里不合适。”沈醇说道,“而且你的身体……”
“你的棺材,那里看不到。”言霁白看着那雕着游龙的棺材道。
躺进里面,是否能够体会他当时无望的感觉?
沈醇微微讶然,起身将他抱了起来道:“你确定?”
“嗯。”言霁白应声,“确定。”
棺盖打开,沈醇将他放了进去,自己踏进去时轻轻蒙上了他的眼睛道:“阿白,别害怕。”
棺盖合上,一片漆黑,言霁白的后颈被扣住时迎上了对方的深吻。
“嗯。”
有沈醇在,他好像只剩下了满心的期待,却唯独没有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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