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枫没接，只是懒散地，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
单枫的朋友起哄了。
“单枫不喝这样的水。”
“对啊，这水你不觉得喝着割嗓子吗？”
男生随手拿起一个矿泉水瓶，晃了晃，笑着说：“我们一般喝ple的。”
ple的矿泉水沈宁在学校超市里看到过，二十元一瓶，而二十元是沈宁三天的饭钱。
她握紧了矿泉水瓶，手背因用力透出明显的经脉，苍蓝的脉络在白皙的手背上，被霞光映照，迷离脆弱。
单枫低头，恰好看到，心想，这人长的不怎么样，手还挺好看的，但他不是手控。
沈宁嗫喏着，说不出一句话。
旁边，有女生听到他们的对话，笑出了声，用银铃般的声音说：“单枫你喝我买的水吧。”
单枫眼皮都没动一下：“我不渴。”
沈宁低着头，刚才的雀跃已经全然不见，黑发垂落，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后脖颈纤细，线条流畅，延伸入校服领口中，被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口遮住了一抹春光。
“单枫下半场开始了，走吧。”
单枫走了，没再管沈宁，她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在单枫那儿入不得眼。
“你手受伤了。”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不是询问只是单纯陈述。
沈宁抬起头，看到了蔺言深，蔺言深的容貌和单枫是两种类型。
如果说单枫是火，绚丽得让人触目惊心，在人群中总是最亮眼的那个。
那个蔺言深就是雪，看上去很美，但近了就会觉得冷，用手触久了还会冻伤。
沈宁和蔺言深说过几次话，他们两人，一个是年级第一，一个是年级第二，分数相差非常小，有的时候年级一二的名次还会在他们之间交换。
沈宁不好意思地缩回手，悄悄往校服袖口里藏，她说：“谢谢，我没事的。”
蔺言深也没有多说：“你可以回去了。”
蔺言深是单枫他们的朋友，但蔺言深和单枫他们完全是不同的人，蔺言深优秀冷漠，但洁身自好，从不接受女生的情书。
他这句话给了沈宁一个台阶，沈宁感激道：“谢谢。”
她拿着那瓶没有送出去的矿泉水，紧紧握着，像拉住自己仅剩的自尊，走了。
沈宁拿着那瓶矿泉水走到了学校超市，轻声问收银员：“姐姐，这瓶水可以退吗？我没打开过。”
收银员打量了一下沈宁，冷漠道：“食品一律离柜不退。”
沈宁失落地走了。
旁边传来几个女生的奚落声：“买瓶一块钱的水都还要退，这么穷怎么还来上学啊。”
沈宁抿紧了唇，拿着水走了，到达无人的地方，她轻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
就是很平常的水啊。
“薇薇，就是她，她刚才还给单枫送水。”
听到女生尖利的声音，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沈宁抬起头，便看到面前站着的好几个女生。
接受单枫告白后，这已经是第二波来找她麻烦的女生了吧。古早虐文果然名不虚传，沈宁都很想问一句，你们不是在上学吗？
沈宁惶惶不安地看着这一群女生，站在她面前的女生化着精致的妆容，长卷发垂落，美丽动人。
蓝薇看到她，脸上闪过不屑：“你也敢和我抢男人？”
沈宁：……
她唇颤动了一下，又倔强地抿着。
“把她带到实验室的厕所去。”蓝薇说。
她话音一落，好几个女生伸手拉起了沈宁。
沈宁惊惶，不住挣扎：“你们想干什么？”
握住她胳膊的女生狠狠威胁道：“你想自己跟我们走过去还是被我们拖过去？”
沈宁屈辱道：“我自己走！”
她虽然弱小，但也有自己的骄傲。
实验室在宜清高中南边，只有上实验课的时候那里才会有人，而现在快上晚自习，实验室周遭都十分安静。
沈宁被几个女生推攘着关进了厕所。
“你们看什么！快开门，我要去上课！”沈宁神色焦急，眼眶红红的，都快哭了，但她坚强地咬着唇，没让眼泪落下。
系统用数据给自己做了一块西瓜，只是有其形，无其感。
它宿主演技真好啊，身为古早虐文系统，它最喜欢看这样的狗血情节了，有没有逻辑不说，光刺激感就点满了。
再坚持五分钟，男主就要路过了！
一盆冷水浇下，沈宁浑身湿透，校服贴在身上湿漉漉的，外面传来女生的哄笑声。
“赶紧和单枫分手，不然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好过了。”
女生结伴走开了，只是几秒后，一个脚步声响起，她似乎靠近了锁住沈宁这扇门，压低了声音：“对了，忘了告诉你，实验楼曾经死过一个人呢，一个女生从顶楼跳下，摔得可惨了，据说她跳楼的时候就是晚自习呢，每次晚自习时间有人从这边路过，都会看到一个女生的身影。”
“嘻嘻。”女生恶意笑了一声，走了。
脚步轻轻，渐渐听不见了。
“叮——”晚自习上课铃声打响，伴随着这声音，似乎刚才女生说的话在应验，周围寂静非常，听得见清晰的滴水声和风声，看起来就是恐怖片前奏。
沈宁：……
这不是古早校园文吗？为什么忽然有了灵异画风？
为了狗血牺牲逻辑是古早文干得出来的事情。
*
晚自习上课铃声响起，学生各自回了教室，单枫却与人群逆行，来到了实验室。
他今天挺累，准备来这睡一觉，他身上带着实验室的钥匙，一间实验室里还放了床。
只是路过二楼时，从厕所里似乎传来了女生的啜泣声。
单枫不信鬼神之说，走近，声控灯应声而亮，他看见从女厕所漫延出来的水。
“有人吗？求求你救救我。”
女生应该也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她的声音带着泣声，几乎把他当成了救世主。
手拍着门发出的闷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像一曲哀歌。
对于学校里发生的欺凌事件，单枫也知道，不过那与他无关，没人敢欺负到他头上，他打架厉害脾气暴，但原则就是不打女生。
单枫走进了女厕所，只见一地的积水，他一脚踩了上去，溅起一小朵水花。
一扇厕所门被人用锁从外面锁住。
里面女生啜泣声时不时一声，似乎知道有人来救她了，她哽咽地说：“谢，谢谢你。”
真吵。
单枫：“闭嘴。”
声音停了，只是呼吸重了，似乎在努力压抑着泣声。
“你站开点。”单枫说。
“好，好了。”
这声音柔柔的，又带着一点甜，还挺好听。
单枫想着，抬脚，一脚踹在了门上。
“砰”巨大声音在厕所里回荡，门颤颤巍巍摇晃，仍然坚强地挺立着。
这门质量还不错。
“砰”又是一脚。
质量再好的门也不堪重负倒下，单枫看清了里面女孩的样子。
她蜷缩着瘦弱的身体，躲在角落，浑身湿透，楚楚可怜。
她抬起头看他，厚重的眼镜遮住了半张脸，平平无奇的样子。
这，好像是他那个女朋友吧？
“单，单枫。”女生看见是他，眸子倏地就点亮了，像黑夜中的骤然亮起一盏灯火，明亮动人。
单枫嘴角微勾，嗯了一声，但手抄在裤子口袋里，也没打算伸手扶她。
“走吧。”单枫转身离开。
只是身后传来一声声响。
他回过头，女生跪坐在地上，声音软软的，有些沙哑，委屈地说：“我腿麻了。”
她轻抽泣了一声：“我，我可以站起来的，你等等我好吗。”
单枫啧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
看着女生手扶着墙壁，颤颤巍巍站了起来，然后仰起头，朝着他努力弯出一个笑：“谢谢你单枫。”
这和单枫认识的女生不太一样。
单枫走在前面，女生跟着他，时不时吸一下鼻子，但很坚强的没让他去扶或是抱。
单枫也不想动手，她身上全湿了，别把水带到他身上。
走到楼梯口时，单枫回过头，正准备让她自己回去，但女生面色惊惶，朝他扑来。
她速度太快，单枫没反应过来，搂了个满怀。
“你他妈——”
“对，对不起，我脚滑了。”女生手拉住他的胳膊，声音又羞又急，“我眼镜掉了，我看不清，你可以帮我找一下吗？”
单枫低头，在看到她脸的时候，愣了。
她眼睛红红的，徒劳地睁大，一双漂亮至极的杏眼，像小鹿，清纯可爱。
黑发粘在脸侧，勾勒出一张巴掌大小的脸，皮肤白皙，唇因为一直咬着而愈加嫣红。
而此刻，沈宁靠在他身上，她身体软绵绵的，很轻，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衣领因为被水浸湿往下滑了，胸脯微微起伏，像一团雪。
她轻咬出唇，又清纯又倔强的模样。
单枫的心跳，在一瞬间快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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