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
那几个纯陵弟子还从没见过谢无歧这种人, 低声骂了一句便坐下。
沈黛耳朵却尖,闻言沉着脸起身:
“符止,你骂谁呢?”
被沈黛称作符止的修士见沈黛开口, 显然有些下意识的畏惧。
但转念一想,沈黛又不再是他们小师姐了 , 有什么好怕的?
“还、还不是他先指桑骂槐,我骂他有问题吗!”
沈黛并未动怒, 只是平静道:
“这时候你倒有仇必报,怎么往日你在试剑台上输了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沈黛到底也在纯陵待了那么多年, 这些弟子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
“你——”
众目睽睽之下被沈黛怼到痛处,符止面色青一阵白一阵。
“符止。”江临渊呵斥一声, “滚回来坐下。”
那弟子闻言只好灰溜溜的坐下,不敢吭声。
沈黛大胜归来,难得骄傲得下颌都抬高几分。
谢无歧瞥了她一眼,眼尾弯弯,勾出数不尽的风流蕴藉,分明生了一张轻佻桀骜的模样,手中匕首却灵活翻飞, 很快将一整只兔子切成块装入盘中。
“不错,师妹入门短短两年时间,看来已经学到我们阆风巅绝不吃亏的宗门精髓了。”
皓胥:“你们宗门的精髓就是这个?”
怀祯双手合十, 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世间因缘际会, 吃亏未必是坏事。”
谢无歧:“那你的馒头我就分给我师妹了, 正好我觉得我师妹太瘦需要补补,你就吃点亏吧。”
肚子叫了一路的怀祯:?
“不过,我倒是忽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沈黛将馒头还给怀祯,问:“什么?”
谢无歧意味深长道:
“从前我还真以为, 这些纯陵的弟子们真被宋月桃耍得团团转,个个将她当做明珠一样捧在掌心,现在看来,和我想得倒有些不一样。”
沈黛看了眼纯陵十三宗那边。
衡虚仙尊正与江临渊看着常山附近的地图,计划明天的路线,宋月桃给两人送去晚饭,她低垂眉眼地说了些什么,看上去楚楚可怜,像是在示弱。
衡虚仙尊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接过了她那一碗汤。
旁边有弟子还在宽慰她,让她不必担心旁人的污蔑,师尊和师兄定会为她洗清冤屈。
沈黛咬了一口兔肉,肉烤得焦香,她一边缓缓咀嚼一边道:
“难道不是吗?”
以她在纯陵的人缘,沈黛觉得如果换成是她被指认成内奸,这些弟子最多唏嘘一二,绝不会这样信任她,宽慰她。
也就只有宋月桃能有这样的待遇了。
“你这样想,说明你还不够了解男人。”
谢无歧唇畔含着几分笑意,眼神却凉薄。
“皓胥,你师姐要是给你下厨铺床,你会怎么办?”
原本看热闹的皓胥忽然听到“铺床”,差点将兔子连肉带骨头的咽下去。
半响,一张瓷玉般的面容已憋得通红。
“别胡说!我怎会让我师姐做这些杂事!”
谢无歧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却没说破,只道:
“你看,要是真正重视的人,怎么会愿意让她做这些粗活累活,就算阻止不了,也该帮把手之类的吧?”
沈黛眨眨眼,好像有所感悟。
谢无歧露出轻蔑讥讽的冷笑,一语道穿:
“你当他们好骗,被宋月桃迷得团团转,实际上不过只是因为宋月桃没有触及他们的利益而已。”
温婉柔美的少女如春风和煦,在纯陵仿佛一道绚烂美好的风景。
天冷了,会提醒他们添衣。
天热了,会给弟子们备下冰凉的梅子汤。
宋月桃从不会像沈黛那样责备他们,无论何时,她总是没有丝毫阴霾的笑着,让人见了欢喜。
四下安宁时,人人都愿意欣赏享受这风景,可若是狂风暴雨袭来,众人忙着躲雨时,哪怕再漂亮的花,也会变成躲雨人的脚下泥。
“你信不信?”
月光下,谢无歧的眼神有种洞察人心的力量。
“我们不妨打个赌,如果有一天需要在他们自己的利益与宋月桃之间做出抉择,这些人里面,一定不会有一个人牺牲自己来保护她。”
*
翌日一早,整装待发的队伍翻过山头,抵达了常山附近的城镇。
此镇名为临霁镇,因为地界偏远,没有什么大宗门坐镇,只有一个梵音禅宗设在常山的昭觉寺平日替镇民驱魔除祟,因此临霁镇并不繁华。
这是宋月桃写在卷宗档案里的家乡,陆夫人有意试探,便让宋月桃在前面带路。
宋月桃仿佛不知道她的用意,心情颇佳地在前面引路,指着镇上那些小摊和商铺娓娓道来。
这一家的包子皮薄馅厚,那一家卖糖葫芦的小哥爱吹牛,就连围坐在树下下棋的老爷爷瞥见宋月桃,都讶异道:
“这不是宋家的姑娘吗?都长这么大啦。”
宋月桃盈盈回之一笑:
“嗯,爷爷身体还硬朗吗?”
“硬朗得很。 ”那老爷爷慈眉善目,又看向旁边的沈黛,“这个就是小时候总是跟在你身边的阿丑吗?哎呀,阿丑真是女大十八变,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宋月桃的笑容凝固片刻。
“阿丑?”沈黛有些疑惑。
旁边与老爷爷下棋的男子指了指脑子。
“老爷子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莫要见怪。”
说完他又对老爷爷道:
“什么阿丑,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阿丑早就死了。”
“啊,阿丑死了。”这老爷爷似乎才缓缓回忆起来,“好像是死了,我想起来了,那一年,宋家的姑娘也嫁人了,嫁给了太守家的公子对吧?”
陆夫人听到此处,已是心存疑虑:
“嫁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开口的却不是宋月桃,而是一旁的衡虚仙尊:
“陆夫人不必多心,此事我也知晓,当初我来此处除祟时,月桃确实差一点就出嫁了——沈黛,当年我们去平溪郡,你应该也有印象吧?”
被叫到的沈黛点点头。
前世今生两世的时间,有许多稀碎的小事沈黛已不太记得,但衡虚仙尊收宋月桃为徒的那年,她的确还有些印象。
那时她还未成为衡虚仙尊的座下弟子,只是纯陵众多内门弟子的一员,衡虚仙尊欲带几个内门弟子外出历练,让刚被选为亲传弟子的江临渊挑人同行。
机会难得,江临渊自然挑了沈黛。
到了平溪郡调查一番后,衡虚仙尊发现邪祟并不入流,他便放手让弟子们自行除祟。
江临渊自然带头,沈黛那时也是几个弟子里最出众的,两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将豺狼精逼退至荒野山岭之间。
伏妖只差一步,奈何倒霉惯了的沈黛又在那时出了意外,也不知是哪个弟子没贴牢封印的符箓,被沈黛经过时粘在背后,封印破开一角,让豺狼精逃了出来。
沈黛万分自责,不等其他弟子通知江临渊,便自己追了上去。
不过也算误打误撞,沈黛虽不幸独自迎战妖邪,却也救下了花轿里即将被豺狼精拆吃入腹的新娘子。
那时的沈黛胡乱包扎了一下手臂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便匆匆赶去花轿旁安抚里面的人。
她掀开帘子,望着里面哭得梨花带雨,妆容糊了一脸的少女,从怀里掏出了还算干净的手帕递给她,让她擦擦脸。
还怕自己胳膊上的狰狞伤口吓着了对方,将手藏到身后,才对她道:
“别哭了,邪祟已除,你安全了。”
花轿里的新娘子怔怔看着她。
这便是沈黛与宋月桃的第一次见面。
之后,不小心放走豺狼精的沈黛回去自然挨了衡虚仙尊的一顿责骂,江临渊知道当面求情只会火上浇油,等衡虚仙尊离开以后,他才掏出伤药,将沈黛自己随便裹在伤口上的布料拆开。
沈黛坐在栏杆旁,偏头看着江临渊给自己仔仔细细地包扎,就算听他的数落也不觉得生气。
她双脚悬空,轻轻晃荡着,不远处一身嫁衣的宋月桃追来了他们落脚的客舍,跪在衡虚仙尊面前,说她不想嫁给太守之子,求仙尊可怜,收留她入仙门,哪怕是做个打杂的仆役也好。
她看着宋月桃磕破的额头,怜悯道:
“这世道不修仙,唯有任人宰割的余地,要是师尊能带她走就好了。”
衡虚仙尊当日没有立刻收下宋月桃,只说平溪郡弱水之滨有一株仙草,采摘不易,要是她能摘得,便是有仙缘,他可以带她回纯陵十三宗。
沈黛听到的时候替宋月桃可惜,因为她彼时也想摘得那株仙草献给衡虚仙尊,作为他晋升元婴中期的贺礼。
可任凭她怎么努力,弱水之上,连根羽毛飘过也会沉下去。
沈黛刚到平溪郡的时候一连试了十几次,就差和这弱水同归于尽,却也不能靠近水中央分毫。
然而衡虚仙尊这样知会宋月桃的第二日一早,她便采得那仙草,双手奉给了衡虚仙尊。
回纯陵的路上,沈黛好奇问她是如何得到的,宋月桃却只是微微笑着,随口轻松地告诉她,她最开始去弱水之畔也没有想到办法,但当她准备放弃,路过市集的时候见一只小乌龟可怜,便花钱买了下来。
谁料那乌龟是弱水中的仙龟,为了报答宋月桃的恩情,便替她渡过弱水,采下仙草送给了她。
倒霉惯了的沈黛听完这个故事羡慕不已。
这故事听上去美好得像是寓言故事,想必之下,她在弱水之畔的那十几次的尝试傻呵呵的,仿佛一个笑话。
这时回想起来,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宋月桃的好运气就已经初露端倪。
沈黛简单的将此事与陆夫人解释了一番,衡虚仙尊又补充:
“当日月桃直接同我们回了纯陵十三宗,这临霁镇收养她的一家待她并不好,便没有知会他们,镇上的人只以为她嫁去了平溪郡,并不知道她已入仙门。”
如果说之前来临霁镇调查的弟子,只调查到临霁镇确实有个叫宋月桃的人,并且也确实嫁去了平溪郡,但不知这身份和人是否能够对上,此刻宋月桃本人亲自来了此地,对镇上的一花一草,风土人情都了如指掌,便算是彻底证明了她的身份。
宋月桃望着陆夫人,镇定笑道:
“陆夫人若是对我的身份还有疑虑,尽可以去问收养我的一家人,还有这镇上的街坊邻居。”
有陆家修士不服气地质疑:
“就算你是临霁镇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嫌疑,万一是有什么邪祟藏在此地,从小蛊惑你,给你洗脑,诱使你入了邪道,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宋月桃仿佛早已料到了他会这样怀疑,不疾不徐地答:
“这位仙君出身陆家,大约是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是如何长大的,不会仙术的老百姓,哪一个不是刚学会走路没几年,就要下地帮家里干农活的,我又是被人从河边捡来的孤儿,手脚再不勤快些,哪里还有饭吃?”
“从河边捡来的?”陆夫人蹙起眉头,“你是几岁被捡回来的?”
宋月桃淡淡地扫了皓胥一眼,答:
“七岁,虽然我被冲上岸的时候脑袋被撞过,但脖子上的长命锁却有我的生辰八字,不过之后这长命锁便被我养父母卖掉了。”
宫泠冰被掳走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
当初皓胥去纯陵认人的时候,比对过两人的生辰八字,就连生辰八字也是相同的。
再加上她容貌与宫泠月有几分相似,又是重羽族血脉,还撞坏了头被人从河边捡了回来。
如果不是宫泠月言辞凿凿的否认,说宋月桃绝不可能是她妹妹,任谁听了这些,都会觉得宋月桃就是宫泠冰。
事情仿佛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陆夫人偏不信宋月桃的身份当真如此清白,拉着她还要去当年收养她的那户人家问个清楚。
沈黛原本也打算跟着去,却被谢无歧忽然从身后拉住。
“衡虚仙尊,陆夫人,我们这么多人冲去别人家里,恐怕也会吓着人家,干脆就你们先去,我们几人就留在此处等你们如何?”
陆夫人忙着求证宋月桃的身份,谢无歧去不去对她不重要,衡虚仙尊更是见了谢无歧此人就厌烦,更不会说什么。
“什么吓着别人,我看就是想躲懒……”
“小点声,别被他听见了。”
谢无歧装作无事发生,待他们离开之后,皓胥才问:
“谢无歧,你又想什么坏主意呢?”
沈黛严肃地纠正他:
“我二师兄不会想坏主意,他想的都是一些聪明主意,对吧二师兄?”
皓胥:……
他有时候觉得沈黛很聪明,但有时候,又觉得她真的好傻。
谢无歧原本是刀枪不入的脸皮,但不知为何,见沈黛这样信任又依赖的眼神望着,竟然神奇地觉得——
还怪让人心虚的。
“看方才宋月桃的表情,就算去了收养她的那户人家,你觉得能查出来什么吗?”
沈黛回忆了一下方才宋月桃的神态。
的确,不仅没有一丝心虚,还有一种他们越查,她越高兴的感觉。
沈黛忽然灵光一闪,抬眸看向谢无歧。
“你是说——”
刚才树下的那个老爷爷!
一行人折返回去。
“爷爷,您这个年纪,没想到下棋还下得这么好啊。”
谢无歧蹲在棋盘边上,看了眼棋局,笑盈盈地说道。
那白发白须的老爷爷难得有人吹捧,笑得皱纹深深。
“别小瞧我老头子,我不仅棋下得好,脑袋也不糊涂。”
旁人都笑,谢无歧却顺水推舟地问:
“那是自然,我方才见您还能认出那个宋家姑娘,就知道您脑子一定不糊涂。”
“那是自然。”
老爷爷摸了把胡须,回忆道:
“那小丫头也算是我们镇上的人看着长大的,可不容易,当初从河里将她捡回来,瘦得像个小猴子,那时大家都穷,没钱给她请大夫,便凑了些小米白面,喂了三四天,好悬才睁了眼。”
“是吗?”谢无歧又接着套话,“不瞒您说,我们与这宋姑娘是朋友,却很少听她提起临霁镇的事情,您记忆这么深,一定也是觉得宋姑娘乖巧懂事,讨人喜欢吧?”
谁都没想到,这老人家听了谢无歧后半句话,忽然笑了起来。
“乖巧懂事?讨人喜欢?哎呀,看来这些年桃桃真是长大了,都有人会这样形容她了。”
他这么一说,沈黛等人皆神色一凛。
不对劲的地方出现了。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谢无歧就从这老人家的口中,套出了不少和宋月桃有关的事情。
有趣的是,他口中的宋月桃,与沈黛等人认识的宋月桃,很有些不同。
临霁镇的宋月桃,虽然失忆流落至此,但却并不是个柔弱可怜的性子。
收养她的人家将她当做家中儿子的童养媳,那男孩见她生得漂亮,在她八九岁时就对她手脚不干净,宋月桃绝不忍气吞声,提着菜刀追了她哥哥一里地,吓得那男孩当场尿了裤子。
因为这个,她养父母时常打她,可即便被揍得鼻青脸肿,下次她哥哥再欺负她,她也还敢还手。
实在打得很了,她就往外跑,在镇上到处大喊大叫,叫得街坊四邻都知道,她养父母也知道人言可畏,便不敢再下手太狠。
她就这样倔强张扬地长到了十四岁。
十四岁那年,她去给昭觉寺的僧人送菜,途中遇上了太守家的公子,太守公子自幼邪祟缠身,听闻昭觉寺内有仙人高僧,便驱车来此地,想寻个办法为儿子驱邪避灾。
太守夫人便得了一卦,说需要命属纯阳的女子与之相配。
消息传了出去,临霁镇上有女孩的人家,便争相将八字送往昭觉寺,就连宋月桃的养父母也凑了个热闹。
没想到就是这样巧,宋月桃正好命属纯阳,被太守夫人挑中的,当即就下了重聘,决定娶宋月桃回家。
此后的事情,就和沈黛知道的一样。
众人听完这些,既觉得好像有些事清晰许多,又仿佛觉得这件事变得更加复杂了。
怀祯在此时开口:
“我觉得有个地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沈黛:“什么地方?”
“就是说,太守公子需要与命属纯阳的女子相配这里。”
怀祯一贯埋头修炼,涉世不深,也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因而不是很自信,但还是认真分析道:
“你们不是禅宗弟子,可能不太清楚,这种邪祟缠身的命格,配一个命属纯阳的另一半,虽然确实可行,但却不是上上之策,比起随意将女子许配给人,我们禅宗还是更偏向于用辟邪的符箓法宝之类的。”
谢无歧却不甚在意道:“这又如何,或许是这昭觉寺的弟子水平不够,不会写什么辟邪符箓,也没有什么高阶法宝——”
“一定不是。”
怀祯很认真地否认:
“因为驻守昭觉寺的师兄我认识,师尊让他来昭觉寺驻守,不是放逐他来这荒芜之地,而是为了让他历练,他对佛法悟性不凡,往后成仙成佛,大有可为,绝不会是连个辟邪符箓都画不出的人!”
谢无歧见怀祯说着说着,还有些恼怒,想着他平日与沈黛相谈甚欢的模样,很是坏心眼地说:
“那给宋月桃批命卜卦,让她嫁人的还不是他。”
“一定不是!”
怀祯说不过谢无歧,沈黛见她师兄都要把人欺负哭了,连忙拉拉怀祯的衣袖,小声道:
“别生气,我师兄不是这个意思,我信你,既然你这样信任你师兄,那他肯定不会无故这样做的。”
十二岁的小和尚情绪稍缓,感激地望着沈黛。
“谢谢你沈师姐,你人真好。”
谢无歧:?
怎么这两人的友情还更坚固了呢?
等那边去宋月桃养父母家中的一队人回来之后,沈黛避开宋月桃,只对衡虚仙尊、陆夫人还有江临渊说了这边的事情。
衡虚仙尊也觉得不解。
“确实,虽然结亲改命不是不可以,却不像是梵音禅宗的那位佛子能做出的事情。”
陆夫人有些疑惑:“那位佛子,昭觉寺里的僧人,仙尊认识?”
“只是听说过,梵音禅宗一贯神秘,只是从前听过一些传闻,说是玄悟大师的得意门生,放他在外四处游历,参悟佛道,他便选在了常山,建了昭觉寺,算起来也有好几年了。”
玄悟大师的得意门生,小小年纪便道行深厚的佛子,当年那样做,必然会有特别的原因。
陆夫人觉得,想要弄清宋月桃的身份,昭觉寺这一趟是必须去的了。
只是谢无歧与下棋的老人家道别的时候,他听闻他们一行人要去昭觉寺,忽然神色凝重地摆了摆手,小声道:
“别去昭觉寺。”
沈黛疑惑问:
“为何?”
那老人家郑重其事地看了看四周,颇有些神神叨叨地在她耳边低语:
“那山中有妖僧,别去。”
妖僧。
怀祯虽离得不近,却也听得一清二楚,他毕竟年纪小,心性还未修到心如止水的程度,便有些气闷地拉着沈黛道:
“沈师姐,我师兄绝不会是什么妖僧,他人真的很好,不信我带你去看!”
沈黛懵懵懂懂,哦哦了好几声,被他拉着加快了脚步。
谢无歧跟在两人身后,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方应许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地悠悠道:
“怀祯与我们师妹似乎感情还挺好的,果然还是要同龄人才能玩到一起,是吧师弟。”
谢无歧:?
谢无歧:“你什么意思?我和师妹不也同龄人?”
“你在说什么,你比师妹大五岁呢,二、师、兄。”
“……”
作者有话要说: 就快到全员火葬场的剧情了,需要提醒的是,这个全员也会包括宋月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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