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春季雨水多发,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啪嗒啪嗒的落在了屋顶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透过蒙蒙细雨向外看去,这小雨似乎卷着天幕的一方轻纱,有种朦胧的美意。
裴府里一室茶香氤氲,略有些昏暗的房间,燃起了几盏摇晃的烛火。
裴砚初一袭白色锦袍,手执黑子,落在了棋局中,他一脸淡然,声音古井无波,“钰书,这一回是你输了。”
程钰书一脸烦躁地揪着头发,随意的将手中的白子丢在棋盘上,“不玩了,不玩了,跟你下棋总是输,没赢过一回。”
“砚初,都让你不要跟这个赖皮猴玩了,他就是个臭棋篓子,总是耍赖!”段墨言打着扇子吊儿郎当的走进来,在二人对面坐下。
他这话说的程钰书颇不服气,“腾”的一下站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如果我是臭棋篓子,那你连臭棋篓子都不如!下了那么久的棋子,连棋局都看不懂,还是滚回去下你的五子棋去吧!”
段墨言一噎,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道:“你可莫要小看我,我现在棋艺比以前可大有进步!”
程钰书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别在这里空口说大话了,有本事跟砚初来上一回!”
这下段墨言彻底没话说了,摸了摸鼻子道:“我不是不想跟他下,我是想着放过他一马,省的待会儿输给了我,那该多丢人?”他到现在还在自圆其说,给自己搬回面子。
“你们两个斗嘴就斗嘴,不要拿我来当幌子。”裴砚初靠着软榻,淡定的品了一口茶。
这两人一个嘴臭,一个嘴毒,回想当初还真不知他是从哪里寻来的这两个卧龙凤雏,两个人一见面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不是你损我一句,就是我踩你一脚。
不过这倒也好,有什么事不会在心里藏着掖着,全都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好让他可以对症下药。
在两人的拌嘴中,裴砚初望着外面朦胧细雨,微微摇摇头。
“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收拾一顿!”程钰书叉着腰放着狠话。
“有本事就来呗,谁怕谁呀!”段墨言丝毫不惧,像这样的软脚虾,他一包毒药都把他放倒了,怎么还会给他出手的机会?
“报……”一个小兵气喘吁吁的握着密信跑了进来,刚想开口,可看见屋里其余两人后又闭上了嘴巴。
裴砚初抬了抬手,“无碍,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
“回主子,湘西传来捷报!说是已全面占领,不日便可攻上江南!”
听完这话,裴砚初脸上露出喜色,“好!”他站起身来,看着士兵嘱咐道:“命人备好粮草,不要断了供给!”
“是,属下,这就传话下去!”
等到士兵离开,程钰书跟段墨言也停止了斗嘴,“这次先进湘西,再取江南的计策果然没错!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来月便已传回捷报。”
“不要想的太过乐观,这一次是湘西无人占领,我们又打着以和为贵的旗号,这才能不受一丝损耗的拿下湘西,接下来的江南他就没那么幸运了。”
裴砚初泼了他们一桶冷水,并不是想打击他们,而是让他们不要妄自菲薄,骄傲自满,这是用兵的大忌。
“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这次最重要的就是后续补给跟上,莫要让在前线做斗争的士兵没米下肚,空着肚子打仗。”段墨言说道。
此次的喜讯不仅传入了裴府,也同时传递到了各大诸侯以及裴延敬的耳朵里。
“哐当”一声,宁山王把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到地上,眉宇间早已没了上次的庆幸。
他让谋士展开湘西到江南的路线图,“湘西到江南这一路都是官道,一行畅通无阻,若我们想要埋伏,那只能在这关山口处设下陷阱!”谋士指着关山口的位置说道。
关山口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但若想从湘西到达江南,这一道关口是必经之地。
以前大梁还未乱时,关山口就常有土匪埋伏,专门截那些过往的货商,官府曾派多次去围剿,但由于拿不到关山口的路线图,每次都铩羽而归。
这次若他们能先占领这个位置,那对他们而言必定是大有益处的。
宁山王看着这个位置,思考许久,终于点了点头,让手下的士兵带着五干人前去关山口这处埋伏。
“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宁山王冷声说道,“我们再也经不起任何损耗了。”
“是!”
看着手底下的副将起身而去,他的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裴砚初这一回可谓是打的他措手不及,本来以为他先会进攻淮南,让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没想到他居然拐了个弯,直奔江南而来,眼下他所有的兵力都分散在江南各处,若想全部召集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他最怕的就是其他几位诸侯趁虚而入,瓜分江南,让他彻底没了登上皇位的机会。
宁山王越想脸色越沉,直接掰断了手中的笔杆。
裴砚初此举最得意的莫过于左平王,宁山王在此之前可是他强有力的对手,现在这一回莫过于把这个对手的翅膀给折下来一根。
他可不看好宁山王这个骄傲自满的蠢货,在他眼里此举零伤亡是必败无疑,只不过怎么从中夺取江南这一杯羹呢?他还得仔细想想,慢慢筹谋。
左平王命人拿来从湘西到江南的地图,问着底下的谋士,“你们认为若想宁山王想反击,那么他们会挑哪一个关卡下手?”
他半眯着眼睛,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敲击着。
一群谋士连忙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开始研究。
“我认为是这里!”其中一个谋士指了指从湘西到江南路径的一个峡谷关。
但此话一出,立马遭到了其中一个谋士的反对:“古先生此言差矣,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是在关山口,这里易守难攻,常年有土匪盘踞。”
“如果宁山王不傻的话,他势必会选择这里。”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
左平王摸着胡子一脸赞赏的看着他,“果然还是先生聪慧,我这边已接到线报,宁山王已派五干精兵前往关山口,准备设下埋伏……”
“那王爷我们是否要从中搅一搅这浑水?”
左平王抬了抬手,“不必,无论哪一方输赢都对我们有益处,何必多此一举,白白让人抓到把柄呢?”
“王爷言之有理,是在下唐突了。”
左平王能如此淡定,但裴延敬可淡定不了,黄昏刚至,宫里的一侧小门又抬出无数具血淋淋的尸体。
皇宫里的太监宫女人数大大减少,其他跟着伺候的人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可裴延敬向来喜怒无常,就连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都能痛下杀手,更别提这些卑贱的太监宫女了。
“朝中如此多的大臣,居然无一人能想出个绝佳计策对付裴砚初,难不成眼睁睁的要看着他兵临城下,攻进京城吗?”裴延敬身着龙袍,一脸青黑的看着底下那些瑟瑟发抖的大臣。
“一群废物饭桶,给你们那么多的俸禄,就是吃干饭的!”他发完脾气,将手中的玉板指狠狠的扔在底下其中一个大臣的额头上,只听闻“咚”的一声,那个被砸中的大臣还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就被人拖了出去,留下一地的血迹。
经此一出,那些大臣更加不敢出声了,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贺将军,我命令你带着一万士兵前往江南,势必要将江南的地界给夺回来!”裴延敬纵使再怎么昏了头,也明白现在不是干等着的时候了,若再不主动出击,等到他们真的攻到京城来,那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被点到名字的贺将军被迫出列,一脸苦凄凄的应下,才一万士兵,糊弄谁呢?估计还没走到江南,人手都折损一大半了,粮食补给又跟不上去,更别提其他的后援物资了。
可现在他已别无他法,若是不应下,那刚才那个大臣的下场就是他的。
但倘若能逃出京城,他再来个金蝉脱壳,那么还有一线活下来的机会。
贺将军明面应下,但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已经琢磨着该怎么逃离这个鬼地方了,相比那虚无缥缈的赏金,还是命更加重要。
以前那些清官早就被裴延敬抄家的抄家,杀的杀了,现在朝廷上站着的这些大臣都是以前投靠于他的势力,换句话来说,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根本就没有那种为家国牺牲的念头。
会做出这种选择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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