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接着说:“先认了地方,看看住的是否习惯,若是不行再换他处。其它物件日后再来搬取亦是不迟。下次回来时顺便可让小妹同去闲玩,那地方真不错。”
刘永铭的意思是让王元荣留点余地,弄点借口多回来几趟,而不是从此不相往来。
王元荣自是聪明人一听便懂,更是觉得有道理,他只带上一团包袱,便与刘永铭一起走了。
就算是王珂珺在后面急叫,王元荣也未停下。
他去意已决!
…………………
刘永铭与王元荣从傅家家宅走了出来,王元荣回头看了一眼傅家家门,他没有兴叹,更没有惋惜,他的心里坚强且又坚毅。
二人走了一段路,便来到了大街之上。
“胡饼、面汤!胡饼、面汤!”
街边的叫卖声立刻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刘永铭早上去了大慈恩寺,然后又马不停蹄的来到傅家,中午根本没吃饭。
而王元荣被傅远山罚跪,训了一个早上,到现在也没吃。
二人正所谓是饥肠辘辘,听到那叫卖声,肚子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咕咕的响声。
二人相视一笑后,刘永铭说道:“不如先吃点东西吧。”
“甚好!正有此意!贤兄为我如此费心,就由我来请吧。”
刘永铭笑道:“你无营收,身上攒下的那点银子还是省着点花吧,我来请。”
刘永铭话说完便有一些后悔,他后悔的不是要请客吃饭,而是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没有银子。
刘永铭之前的确是从杨光禄那里拿了一个钱袋。
但昨夜他是在教司坊里醉宿的,因为钱袋在身上隔得慌,那宫玥璃为了让刘永铭好睡,便将那钱袋取了下来。
而刘永铭早上从教司坊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身上并无钱袋。
现在他是身无分文,就算是刚刚来傅家的时候他也是乘坐宋宪手下的马车来到附近,再走过来的。
王元荣看出了刘永铭的窘迫,笑道:“坊间传闻,六爷贪财无度,想来你给他干活,他也不会给你太多薪俸,一顿面食,我还是请得起的!”
刘永铭连忙摆手笑道:“不必,我们先吃,吃了以后,自有人为我们付账。”
“何人会如此慷慨?”
刘永铭笑道:“看到街边那个挑着担卖翠花的了吗?”
所谓翠花,其实是一种女子别在头发上的发饰品,以金银铜锡、玉木竹纸等不同的材质做成花色变卖。
挑担小贩自然不可能有金银之物,他担子里多是玉木竹纸所制成的。
王元荣不明白刘永铭的意思,看了一眼小贩以后,问道:“那人怎么了?哦,他看人的眼神是有一些怪地。”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刘永铭说着便来到了饼面摊前落了座。
街边的吃食十分简单,就是一块胡饼与一碗热汤面。
刘永铭此时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想摆阔,而且是真饿了,吃点简单的东西垫垫肚子再说。
二人吃食如风卷残云一般,没一会儿就给吃光了。
刘永铭放下筷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王元荣笑问道:“没多少钱,我来付就行了!”
“不必!”刘永铭应了一声,向着街边那个卖翠花的小贩招了起手:“来!过来!”
那小贩愣了愣神,犹豫了一下不敢过去。
刘永铭气道:“再不过来,我可就生气了!”
小贩似乎认得刘永铭,只得幸幸得走上前去。
刘永铭问道:“你从傅家大门口一路挑着担跟着我们到了这里,也算是辛苦你了。你是兵部宋侍郎的探子吧!”
王元荣一听,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不见了,他狠狠得盯着那小贩。
小贩见得身份被识破,只得应道:“小人是宋二卿下属……”
部堂是直属下属对尚书的尊称,而二卿是对侍郎的尊称。
没等小贩说完,刘永铭便打断他的话:“行了,什么都别说了,先把钱付了。”
王元荣咬牙说道:“这姓宋的,看来是真不想放过我家了!来日方长,必有所结!”
小贩苦着脸不敢多说些什么,心中满是委屈。
宋宪的确是有派卧底进过傅家,也有派人去盯过傅远山的稍,但却从来没有跟踪过王元荣。
刘永铭是个闲散王爷,每日行踪不定,想要找到他人还真是一个难事。
宋宪是知道刘永铭要来傅家,他是想忙完了皇帝刘塬交待的事情以后,再找刘永铭问问傅家的事情,但他又怕一会儿找不着人,才让小贩过来看看傅家情况并注意一下刘永铭的行踪。
而且宋宪来的时候是有交待的,刘永铭是化装冒名而来,不可让刘永铭的身份被识破,所以小贩不知道怎么回应。
所以小贩其实是跟踪刘永铭来的,而不是王元荣。
而王元荣觉得宋宪是杀死父亲的凶手,让他心中认定了就是宋宪派来盯自己的,所以才有了这个误会。
小贩不敢说话,只得去付钱。
那王元荣却又不干了,自己与宋宪有仇,却得让宋宪的人帮他付账,这是王元荣所不能承受的。
王元荣叫停小贩,要自己掏钱之时,面摊老板却是说道:“二位客人不必付钱了,刚刚有人付过了。”
“什么?”刘永铭与王元荣都感觉到有一些诧异。
面摊老板说道:“刚刚二位专心吃饼时路过一台轿子,轿子在不远处的路边停了一下,有一个丫鬟过来,悄悄得给了钱,还说不要让你们事先知道,然后就走了。轿子里应该是位小姐,应该是她让丫鬟过来付的钱。”
刘永铭想了想,问道:“那丫鬟的嘴是不是很快?不让人说话的那一种?”
“对对对!”
王元荣问道:“贤兄知道?”
“一位红颜,知我贫困,特来解围。其姓名自是不必说,小心这摊主嘴闲,辱了小姐清誉。这下算是欠下了人家人情了!”
刘永铭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想的却是:陆琳琅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刘永铭对面摊老板问道:“可知那轿子往哪里去了?”
面摊老板抬手一指,说道:“看到那边有一座高楼了么?就往那里去了。”
面摊老板口中的高楼其实指的是傅家的藏书楼。
刘永铭看了看王元荣,王元荣也愣了愣神。
“去我家了?不会是陆家小姐吧?”
“贞作识得?”
“你不是与我家在商议书局之事么?说是要往期会试试卷。我义爷便带上小妹去了陆礼部家拜访。”
“奇川先生与陆礼部有点交情,这我是知道的。但奇川先生一向恶官,不会如此贸然前去拜访吧?”
王元荣笑道:“是陆礼部所请。”
刘永铭笑道:“陆礼部必是请奇川先生与你同去,而不是令妹!”
“贤兄何以知之?的确是如此呀,但近日之事惹得义爷不太高兴了么,所以不带我。”
刘永铭哈哈笑道:“那是因为陆礼部着急着嫁女儿!想约你去到他家与那陆家小姐见上一面!这是好事呀!贞作终身系于此了!”
“贤兄莫要玩笑,上进之时不可言此事,会坏了心思的。其实我家小妹也过了适婚之龄,也着急找婆家呢。听说陆礼部有一个儿子在嵩山书院读书,故而有此一事。倒不想,小妹去了之后与陆家小姐反而一见如故,结成了闺中密友,可谓是无话不谈。昨日晚此时候,陆家小姐派人送来了一封口信,说是要到傅家来玩玩,顺便讨教一下弈理。”
刘永铭笑道:“奇川先生真是奇才呀,琴棋书画是无所不精,膝下后辈也是无所不通。”
“我家小妹哪里懂呀,就想一起玩闹罢了,要怪就怪那齐国使者。”
“什么齐国使者?”
“从齐国来了两名使者,其中一个不过二十出头,说是棋圣青峰先生王凌士的弟子,昨日在翰林院大战我汉国国手,未尝一败!而后那二人又至青衿堂,约那青衿堂九段高手柳先开一战。柳先生高挂免战牌,只言不与齐国人下棋。”
刘永铭的脸色一板,有些生气起来:“翰林院那些棋待诏的棋力真不怎么样,一个个只知循规蹈矩,不知不破不立之理,固步自封且有不败之理?看看人家齐国,没少与高丽人下棋,开局定势都与我们有所不同,也难怪棋圣之名会出在齐国了。”
刘永铭只说翰林院棋待诏,只字不提柳先开。
王元荣点头称是。
刘永铭心中一狠,说道:“可不能让他们小瞧了汉国!”
“永柏兄的意思是……”
刘永铭笑道:“得叫他们知道厉害!走!去驿馆会会他们!”
“我之学识皆在众史,棋力可比不得国手,怕也不是那棋圣弟子对手。贤兄有此自信?”
刘永铭笑道:“我曾自号开局百步无敌手,正当一试!”
刘永铭站起来就要走,那密探小贩突然插嘴道:“齐国使者现在不在驿馆,他们昨日去了青衿堂,又赢了几盘棋,今日一早出门,说是要去拜访奇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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