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从正门出,宋宪从后门走。
当刘永铭出了红杏楼,再次挤进人群之内时,看到步青云与师种道正互相抱着胳膊,顶着头,双方都想将对方摔到地上。
刘永铭走上前去呵呵笑道:“行了,都别打了!这算是不分胜负了!再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宋侍郎从后门走了!”
师仲道一听,手上的力气也变小了。
步青云当然不会不讲武德地在师仲道卸力的时候给他来那么一下。
步青去也松了手,后退了两步。
师仲道指着刘永铭气道:“你不讲信用!如何就让他走了?”
刘永铭笑道:“他若不走,你麻烦可就大了!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可你爹他可知道!征北大营及朝中要事,不是你一个毛头小子理解得了的!”
“你不见得比我大多少!别用这种话来教训我。”
刘永铭笑道:“那我考考你?”
“考什么?”
“当然是考兵法了!”
“你说!我若是答不上来,我是你孙子!”
刘永铭哈哈笑道:“不说那些烂话,我就问你三个问题,你若是都能答得上来,那便当作今日你赢了!我必履行诺言!”
“你说!”师仲道不服气得说。
“齐国大元帅是谁?”
“琅琊人王季阴,老元帅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骑得动马呢!”
“他有几多兄弟、儿孙?”
“这……这我哪里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他最喜爱吃什么东西?”
“你!耍赖!这跟行军打仗没关系!”
刘永铭极认真地说:“你若是在战场上遇到他可怎么办呀?你连他最基本的人脉、喜好都不知道,又怎么跟他打仗?你知道他爱行夜路还是走日程?知道他喜欢走水路还是走旱路?知道他军中的军粮以什么为主?如何输送?他布营盘时喜欢冲哪个角?排兵布阵时喜欢用什么阵法?其若补给困谁会领兵前来拼死相援?”
“这……”
刘永铭看着师仲道一脸失败的样子,又说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还嫩着呢!回去跟你爹多学两年吧!今日就当作一场误会,以后别毛毛燥燥的!统帅一军,不可怒而行兵,当三思而行!步青云!把马车收了!最近长安城盗匪猖獗,若是让人盗了去,我可唯你是问!”
步青云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师仲道,便回到了马车那里。
刘永铭此时也转身回到了红杏楼里面。
此时宋宪也已离去了。
…………………
夜。
长安城。
永兴坊。
不管是秦王府还是陆预的家邸都是在永兴坊里。
世家出身的李裕自然不会住到别处去,谁让永兴坊就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呢。
黄昏刚至,刘永铭便坐着一辆马车到了李裕家的门口。
赶车的是步青云,他好似还有些担心刘永铭的安全。
“六爷,还是小人陪您一起进去吧?”
刘永铭笑道:“爷我进去是去抱得美人归的,你跟来做甚!门口呆着!还有,王府的马棚还没修起来,这拉车的马,你就让它在李侍郎家喝饱喝足了!别跟他客气!陇西李家从隋唐开始就是钱的主!”
“是!”
刘永铭说着便迈步走向了李裕家。
李裕家的大门是敞开着的,有两个门子专门在这里侯着刘永铭。
他们虽然之前不识得刘永铭,但见得刘永铭那龙行虎步的大架子,想想也得是他了。
“您是六爷吧!小人这里给您带路!”
刘永铭就这么被带进了李裕家的厅堂之内。
厅堂里没有做过特别的装饰,只是清扫了一下,地板还是湿的。
原本两边摆着的椅子与茶几都被收了起来,中间摆了张大圆桌子。
桌子边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户部侍郎李裕。
另一个即是刘永铭的皇叔豫王了。
那豫王有些微胖,说是雍容华贵却是有些过了,顶多是虚胖。
但他人却十分精神,他的两只眼睛看任何事物都好似想要将它看透似的。
李裕与豫王坐在桌边,隔着一个坐位正说着什么,见得刘永铭进来,二人同时站了起来。
豫王连忙走了上去,笑嘻嘻得说:“皇侄来了!来来来!坐坐坐!”
刘永铭将脚步一停,气道:“别叫的这么亲热!那一天你可不是这么叫我的!你怎么说来着?你说,小六子,你这个降世的魔王、混世的阎罗、投世的夜叉……”
豫王连忙叫道:“呸呸呸!没有的事!我是说你、你听差了,我说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呢!”
“你儿子绰叫也叫混世阎罗呀?”
“你还记着呢?别记着了,我们叔侄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的怨呀!”
刘永铭向着坐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今日我能来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的!而是看人家李侍郎的面子!皇叔你的面子在我面前也就值个两万两银子!但我的面子在你眼里却只值一万五千两!”
“说那话!来吧!今日有个好东西让你尝尝鲜!保证不亏了此行!”
“哦?还有什么好东西是孤没见过的?”
刘永铭说着便被豫王领到座位上坐下。
刘永铭此时才发现,自己坐的是主位。
左边是户部侍郎李裕,右边是豫王,自己是被二人夹在了中间。
豫王呵呵笑道:“这东西可不常见!我活了几十年,也就见过那么两回!上一次见到,还是严征西给太祖皇帝进贡的呢!可好吃了!”
刘永铭笑着问道:“什么东西这么稀奇,连你都没怎么吃过?是龙肝呢还是凤髓呀?”
“跟龙肝凤髓也差不了多少!”
“这我倒想见识一下了!”
“保证你没见过!”豫王说完便转过头去,冲着一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叫道:“端上来!上菜!快上菜!”
那管家刘永铭是识得的,是豫王府里的总管。
在豫王的吩咐下,那豫王府总管领着两名仆役端着一个大铜盆就走了过来,然后将大铜盆放在了桌子的中间。
而后四名侍女端着四盘菜也走了上来。
之所以是四盘菜,因为那只是准备好的冷盘。
豫王要请的人是刘永铭,刘永铭人没到,热菜当然还没开始煮。
但桌上的那个大铜盆里的食物却是煮好了的。
应该是提前煮好后,移到另一边火炉热着防凉,且还是一道炖菜。
刘永铭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向着那盘里的东西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豫王得意得说:“怎么样!没见过吧?当初我看见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刘永铭摇了摇头说道:“撤下去吧。我不吃这东西!”
“别看它怪!可好吃了!二十多年前我吃过一回,到现在都忘不了!我跟你说,这东西它叫……”
“大鲵!”刘永铭应了一句。
“合着你知道呀!你也吃过?”豫王问。
刘永铭缓缓坐了下来,白了豫王一眼说道:“这东西死一只少一只!吃了此等灵物会糟天谴的。就让它在山溪里呆着多好!你也别再祸害生灵了,伤功德!端下去吧!”
豫王为难地说:“这煮都煮了,可别浪费了!这东西可不好寻得!”
刘永铭看着豫王,颇为不满地说:“没让你倒了就算是好的了!端下去你们改日慢慢吃吧!孤可不碰这东西!华山的太宵真人曾跟我说过,天下灵物皆通天性,我若伤其性命,必被天灵所伤。今日我要是真碰了这东西,以后可就没女人缘了!”
豫王哈哈笑道:“原来是因为女人缘呀!”
“你再不端下去,我可就走了!”
刘永铭说着正要站起来,豫王连忙将他按了下去,说道:“别!别!别!端走!现在就端走!来人!来人!”
豫王高声叫着,他的总管带着两名仆从上来,又将铜盘端了下去。
刘永铭看了看一下子空了的桌面,说道:“热菜还没上,趁着这个功夫,先说事吧!若是菜上来了,一两句对付不好,你把桌子给掀了,还浪费这一桌子的好菜!”
“不至于!不至于!”豫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皇侄,那……那什么。”
“还钱是吧?”
豫王笑了一声:“跟你说话就是痛快!都不用太多废话,各自知道要说什么。”
刘永铭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数了起来,豫王也不打扰,静静得看着刘永铭数银票。
等刘永铭数完银票,豫王伸手正要去接,那刘永铭却将手一缩,又将银票收回了怀中。
豫王愣了一下,气道:“小六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呀!等着你还钱呀!”
豫王一下子急了起来:“我还钱!我儿子是借了你两万两银子!但你从我手上拿走了一万五千两!还从太后她老人家那里拿走了两万两银子呢!你当我不知情么?你行呀!一张欠条吃两头!”
刘永铭挺着胸膛,毫不气落地说道:“太后给我银子是太后喜欢我!他打赏孙儿,关你什么事!”
二人针尖对麦芒一般地吵了起来,情况一下子也火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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