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虚见得刘永铭走了,这才回到了于沧楚的身边。
丁虚从刘永铭给的一叠银票里抽出了两张,递了上去。
于沧楚一愣,说道:“丁总管!您这般明目张胆得贿赂,让路过的御史看见了,可是了不得了的大事!”
丁虚白了于沧楚一眼气道:“你想的倒美!这银子不是给你的,是给你手下的那些兵丁的!六爷吩咐了,让他们该查就查,不要手软,不要顾忌!以后还要盯着我的人在宫里干活!不许脱走一人!六爷还吩咐了,剩下的这些银票这是赏给帮忙修舍利塔的人,只要肯卖力气都有一份!”
于沧楚哈哈笑了起来:“跟着六爷做事就是痛快!我也相信六爷说过派人盯稍的话,但六爷绝不会花银子打赏侍卫们,虽然他出入宫门也常有打赏,但也只是给其中一个人一些茶钱而已,不会这么给的!”
丁虚正要说话,于沧楚又抢着话头说道:“帮皇上打赏丁卒可是犯忌讳之事!六爷做不出来!你呀,把银票收好了,别给六爷找麻烦!”
丁虚好似回味了过来,连忙把银票收了回来,而后转身到队伍里,让后面一些车夫再把货物拉回去。
…………………………
刘永铭回到秦王府,有些疲惫地走进了厅堂。
他将包袱放在一边,这刚一坐下,崔珚琇马上便端着茶走了上来。
刘永铭端起崔珚琇奉上的茶,看着茶碗里的茶汤却是摇起了头。
崔珚琇刚来王府没多久,哪里知道刘永铭的心思,只是站在一边低着头。
刘永铭喝了一口茶,却又叹出了声来:“可惜了这么好的茶。”
崔珚琇抬眼看了看厅外,见得没有人走近,这才小声地问道:“爷。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么?”
刘永铭轻笑道:“不是。你是齐国人又不是吴国人,自不能怪到你的身上。”
崔珚琇马上明白了过来,她说:“是我的茶沏得不好么?”
刘永铭只是笑道:“齐国人不怎么会喝茶,怕是红茶与乌龙都分不清。”
红茶在另一个世界线是在明朝时才会有。
不过这个世界线里,它已被发明了出来,但还是新鲜品种。
刘永铭又道:“你沏茶之时并未温壶吧?茶汤看起来差了一丝颜色,你用什么沏的茶?”
“王府里有专门给您独用的沏茶茶具。哦,是黑盏。”
刘永铭摇头说道:“碧螺春要用白瓷高碗,先用温水温碗,之后将茶叶装入碗中,倒入烧开的山泉水。这开水不能是刚烧开的,也不能放得太凉。最好是烧开静置一刻的开水。在开水入碗之后,要马上将水倒掉,这叫洗茶!”
崔珚琇是齐国世家出身,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这时却被刘永铭说得一愣一愣的。
刘永铭接着说道:“碧螺春是绿茶,上品的明前碧螺春原本是不用洗的,但我们这里是关中,江南的碧螺春送到我们这里,路上难免有尘有埃。再放置上半年,基本上就如现在这般,喝的其实都是去年的茶了。所以茶要先洗一遍。”
“省得了。”
刘永铭接着又道:“因其本身不用洗,却因运送及阴置之由,故尔要洗。但又不能把茶原有的味给泡洗掉,所以洗此茶时要快,过水之后就得滤出。后另取一高碗来!与其它茶叶不同,它是先下水,后下茶。将烧开的泉水倒入高碗之后,用手触碗壁,热烫而不伤手之时,方能下茶。下茶之后不必闷茶,放置一会,出了汤色,滤出茶叶,再用白瓷分装后,即可奉上。”
崔珚琇应了一声是,心中默记着刘永铭的泡茶之法,
刘永铭又道:“你若有空去找找叶先生,让叶先生带些人去爷我之前的皇子里所。那边有爷我留在那里的藏书,你们去运回王府来。那些书里有一本唐人陆羽的茶经,你可去拿来试读一下。”
崔珚琇又应了一声是。
刘永铭随口问道:“如何不见玥儿?”
崔珚琇犹豫了一下,只得说道:“玥姐姐好似有些不太开心,正在后院发脾气呢。”
刘永铭连忙将茶碗放下,着急得说:“嗯?她怎么了?谁惹他了?”
崔珚琇却是不敢说。
刘永铭又道:“有什么说什么,哪里这般吞吐,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
崔珚琇言道:“是、是六爷您。”
“我?我什么时候又惹她了?”
刘永铭侧着身子好奇地看着站立在边上的崔珚琇水灵灵的双眼。
崔珚琇低着头,红着脸说道:“昨天、昨天您没回来。”
刘永铭说道:“是呀!在东市那里办了点事,太晚了,所以就在橙虀坊那边睡了。怎么了?呀!”
刘永铭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我给忘了!昨天夜里宫知县、姚先生、柳先生、罗掌柜还在王府里喝酒呢!”
崔珚琇忍着笑道:“已然散了!”
“那是呀!现在都第二天了!他们没说什么吧?”
崔珚琇应道:“宫知县不胜酒力,没多久就回厢房去睡了。罗掌柜因为明日要起程,还有一些东西要准备所以也走了。姚先生与柳先生倒是吃酒吃到了很晚,他们很是尽兴,还做了诗,柳先生的诗尽是情素,姚先生的诗皆为边塞。”
他们二人的性格本就是这两种不同的状态,写诗自然也是这个味。
刘永铭放下心来,喃喃地说:“姚先生来我王府饮宴两次,我皆半路而逃,真不是东道主应该做出来的事情呀!我得跟他陪不是才对!下一次定要与他们一醉方休!对了,宫知县呢?起了吗?”
崔珚琇答道:“已经走了。”
“走了?”刘永铭愣了一下。
崔珚琇又答道:“是。一大早罗掌柜亲自驾着一辆马车过来,将宫知县与两位禁军侍卫一起接走了。原本宫知县是要与您告别的,可您不在王府里,罗掌柜那里又催得及,所以就直接走了。”
刘永铭啧了一声说道:“糟了!没把宫千树照顾好,这算是得罪玥儿了!”
崔珚琇却是弱弱地说:“不是因为这事……但……但也差不多是这样……”
刘永铭疑问道:“什么意思呀?“
崔珚琇低着头,说道:“昨天夜里……昨天夜里玥姐姐……玥姐姐在您房里等了您一个晚上……”
“啥?”
崔珚琇也是女子,不好开口,但刘永铭好似真不太明白。
崔珚琇这才又解释道:“像是……像是要给您暖床,可您没回来!”
刘永铭嘴巴一裂,两眼一瞪,小声地问道:“那玥儿现在……”
“好像……好像不太好意思见您……而且……而且还有些生你的气。”
刘永铭低下了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便往外走。
崔珚琇连忙说道:“玥姐姐现在就在后院的厨房那里!”
刘永铭回头说道:“我不是去找她!你别乱想,她不好意思见我,我再在这里呆着难免会让她尴尬,明天也许就没事了!这时候……我还是出去走走吧我!”
刘永铭刚要走出厅堂,徐小义迎面就走了过来:“六爷!”
“别叫!别叫!”
徐小义一眼的糊涂,他说道:“今天怎么了?玥姐姐怪怪的,您也怪怪的!”
刘永铭说道:“别提这一茬了!有事么?有事快说,一会儿我得出去。”
徐小义连忙说道:“那个房子查着了!”
“哦!”刘永铭有些兴喜起来,“说说!”
徐小义看了一眼边上的崔珚琇。
那崔珚琇十分乖巧得拿起刘永铭喝剩的茶,用托盘托着,也向外而去。
她走到门口中还冲着刘永铭压了压福,这才离开了现场。
此时,那徐小义才对刘永铭轻声说道:“县衙小吏那里帮我查到了一份那个房子租契,现在住在房子里的那个妇人叫吴婶。”
“这不是早知道的么?”
“但是房东却不是我们之前以为的那个人!”
“什么?”
徐小义解释道:“房子原房东是个商贾,数年前在商洛府贩货,染了疫病,死了。因为是独子绝户,没有别的同族亲属,更别提有谁过继一个子嗣给他了。所以他死后房子就充了公!房产收回了国库,没多久便挂牌卖了!六爷,您猜猜,谁买走了?”
刘永铭笑道:“曹相府!”
徐小义一愣,问道:“合着你知道?”
若不是曹相家的产业,想来曹玟也不会把水玲珑安排在那里。
刘永铭笑道:“你知道为什么你之前查到的是那商贾每年都会回来收房租,而这一次却能查到真正的房主?曹相府是皇上赏下来的,哪一天曹相真的致世了,他绝不会再住在那么大的曹相府里!所以他得另外安排一个住所!但曹相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外面有房产,这才让那房子知情的一些人放出这样的风声来!你查的有些慢呀,这次就当作练练手了。下次记得快一些。”
刘永铭说着便向前而走,那徐小义却不肯让刘永铭就这么走了,他往前行小跑了两步,追上刘永铭,档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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