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听得声音,那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
他对老仆问道:“后院还有什么人在?”
老仆摇头应道:“没有吧?现在家里就只有小人与小人的妻女。是后院传出来的声音么?”
刘永铭与崔显互看了一眼,连忙向着后院赶去。
袁魁的房子是二进院。
所谓二进,其实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家中有两个厅院或是有两道重要的进口。
现代很多人把四进院与四合院完全弄混了。
这其实是两回事。
京城现代还保留下来的四合院大多数顶多只能算是两进。
他们是把从宅门入口到第二道进大院门之间的区域称为第一进。
把中间的院子加堂屋、左右厢房等等区域称之为第二进。
又把堂屋后面的排房或是罩房称为第三进。
其实这并不完全对。
从宅门到大院之间只能算是半进,排房与罩房也只能算是半进。
一进的院房是没有庭院的,在进门以后会分开左右两条边路。
这两条边路的沿边各有一到两间房。
而这两条边路的中间是凹入地下去的,这个区域主要是用来洗菜、洗衣服的,有能力的还会在这个空间里挖口井下去。
甚至有的时候,古人会先打井,在能打出清水来的时候,才开始建房子。
如果找不出清水,那么就会另更房址。
边路其实不过数米,往里走便马上是前厅堂了。
厅堂是用于祭祀会友的。
但边路与前厅堂的接口处,却还有另一条向外拐的廊道。
廊道连接着左右厢房。
在厅堂往里处,左右各有道门可以进后厅。
后厅是吃饭的地方,左右也是卧房,而这个卧房是有两个门的,另一道门是与厢房相接的。
这是标准一进院。
二进的院房进入大门以后有一道影墙,但进门以后、进入厅堂之前却没有凹一块下去的区域,也不会有水井,其它的与一进院极为相似。
但前厅堂与后面的饭厅却不是用来会友,而只是单存在用于祭祀。
在饭厅左右的厢房也不是主人卧房,而是客房。
再往里面走,会有一道门,过了门有一处庭院,这个庭院才算是第二进院。
二进院里就可以种花种树了,庭院左右两边的房间是妻妾儿孙的居房,长工及仆杂什么的在一般在前院一居住,或是在后面的排屋罩房里住。
二进院正面的堂屋并不是用来会友会客的,会客是在一进院的厅堂里。
古人只有在情谊非常深的时候,才会将朋友带进二进院里,让朋友见自己的妻室。
念娇龙曹玟供给胡梨住的那间院子说是四进院,其实也只是按现代人的念观说的四进院,准确得说,其实就只有一进。
刘永铭的筑竹雅屋也不过是二进,与袁魁的住所相近。
刘永铭让叶长青买下来用作女书院的院子其实只是三进院的。
三进院与四进院更为复杂,但由于古代礼制的限制,一般人最多只能住四进院。
那些豪门世家住的就是四进院的豪宅,再多就是逾越了。
至于五进院,那是只有王侯一级才能住的。
比如红楼梦里的贾母就是住的五进院,而且还带有左右跨院。
刘永铭的秦王府虽然也是五进院,但却比贾母住的地方小得多。
因为汉国两代皇帝崇尚节俭的缘故,当初修秦王府的时候就没有修建跨院,也没有扩建,所以比不上红楼梦里贾母的居所。
刘永铭在灵堂听到了惨叫声,问后院还有没有他人,他其实指的就是二进院。
而此时崔显也更加疑惑起来,因为刚刚老仆说,他只有妻女。
言外之意是,袁魁家里除了袁魁本人与老仆之外,其实并没有别的男人了!
而且仆从如果不是住在一进院,那也得住在最后面的排屋或是罩房里,也不可能是在二进院里。
这明显就是出事了!
那老仆听得声音连忙向着二进院赶去。
刘永铭与崔显相视了一眼之后也跟了进去。
当刘永铭大步跨进二进院廊门的时候,便看到了二进院的庭院里正躺着一个人。
站在庭院入口处的老仆有些慌,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一步也不敢上前。
刘永铭的胆子向来很大,他快步得向着地上躺着的人走去。
走到那人身边以后,刘永铭就蹲了下来,并用三根手指头按在了那男子的脖子上。
崔显此时才赶了过来,他问道:“如何了?”
“死了。”刘永铭应了一声之后,却没有站起来,而是就势观察起了死者来。
那死者三十多近四十岁的样子,显得有些富态,穿着也是不俗,像是有些出身。
死者虽然是平躺在地上的,但从身上粘着的尘土来看,应该是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地面上的痕迹也说明了这一点。
最主要的是死者的脖子让刘永铭越看越奇怪。
一般人正身躺下睡觉,脸颊也是无法完全碰到床上或是地面的。
但地上的死者却是可以做到!
刘永铭刚刚伸手摸死者脉搏的时候便发现了这个疑点。
他疑惑得又伸手轻轻得扶摇了一下死者的头部。
那头部却像是垂轮一样晃动了一下。
显然,地上的这个人是被人活活扭断脖子死掉的!
刘永铭深深地吸了口气,喃喃地说:“果然如此!”
刘永铭扶摇头部的这一举动让边上的崔显看清了死者的正脸。
崔显一见那人,马上说道:“他如何死在这里了?这可如何向征南大营交待!”
刘永铭依旧蹲着,仔细看着地上的尸体,随口问道:“你认识他?”
崔显应道:“就是我们刚刚提到的唐彦秋呀!镇南将军唐括的儿子!”
刘永铭听到这里,那眉头皱了一下,连忙伸出手又向着那唐彦秋的脖子伸去。
当刘永铭手收回来的时候,两根手指之间便多了一条细丝线。
他死盯着手里捏着那根细丝线缓缓地站了起来。
崔显觉得刘永铭的表情不太对,随口问道:“六爷怎么了?”
刘永铭此时才回过神来,伸手将那条细线丝轻轻地放在了崔显的肩头。
崔显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肩头的细线,问道:“六爷,您这是做什么?”
刘永铭说道:“这要是谷从秋在,他可不会问这个问题!”
“什么?”
“这是生丝!你不认得也算是正常。你虽然以前颠沛流离,但毕竟是世家出身,穿习惯了绫罗锦缎,而绫罗锦缎是熟丝织的。熟丝就是生丝经过提炼,把胶质去了……”
刘永铭话没说完,崔显急着说道:“六爷,我不懂你意思,你是说这事与我有关?刚刚我们可在前堂叙话呀。”
刘永铭笑道:“你紧张什么,没跟你说这个。长安山知府死了的事你知道吧?说是自缢,但谷侍郎根本不信。说是被人勒死以后挂起来的,还说山知府死的时候,身上也有生丝!”
崔显一愣,指着肩头的生丝问道:“身上都有这样生丝?缢死……他的头……会不会是同一种死法?若是,这极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所为呀!”
刘永铭轻点了一下头,说道:“派人去报官吧,这事越发得有意思了!”
“呀呀呀!”崔显感叹道:“心里一急把这事给忘了,想来凶手还没走远,现在叫来巡差可能还能追得上!”
崔显转而对那老仆说道:“别愣着了,快去报官呀!”
“是、是。”老仆应了一声,连忙向外跑了出去。
刘永铭又对崔显说道:“其实不用找巡差,直接报官让衙门过来收尸就行。追不上的,追上了也抓不着!”
“这是为何?”
刘永铭解释道:“他的确曾被人勒住了脖子,但却不是勒死的。而是被人直接扭断脖子而死!这说明了两件事情!”
“嗯?”
“第一,这个人如果不是身材十分高大的壮汉,那他一定会武功,而且很高。一般巡差就算是来个十几二十个,不以玩命的心态抓人,怕是连凶手的汗毛都摸不到!”
崔显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刘永铭的话。
“那第二点呢?”
“第二,一个人被勒着脖子可是叫不出声来的!”
“什么?”崔显愣了一下,有些惊恐得问道:“那、那刚刚惨叫的是谁?”
刘永铭笑道:“我们现在是在后庭院里,离着前厅可不近呢!能把声音那么清晰地从这里传到前厅去,这个人的武功修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呀!这也正好证实了我刚刚所说的,这个人是个武功极高的人!还有,你看没看到这院子的地上除了我们两个之外,还有另外两种脚印?”
袁魁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来往,有的也只是老仆打扫来往而已。
因为袁魁死了,夜里要人继香、继长冥灯火,所以老仆要守着灵,并没有来过后院打扫。
而仆从一般都住在前院与最后面排屋罩房里,这个老仆一家人明显就是住在一进前院的。
所以二进院这一两日根本就没有人来往。
刘永铭等人进到庭院,来到尸体边上,就没有再往前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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