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此时哪里还顾得那许多,他已然是明白马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了。
他赶忙钻进了马车。
只见得车里坐着一位有些疲态的中年人。
正如刘永铭所料,车里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帝刘塬。
刘永铭瞪圆了双眼,想骂出声来,但又不敢大声喧哗。
他不是不敢骂皇帝刘塬,而是不敢在这里引得他们注意!
刘永铭只得咬着牙说道:“你这半老的老头能不能安份一些呀!你怎么又、又,你就不怕不点什么事情吗?要真出了事,朝廷社稷怎么办?大汉国百姓怎么办?你那些妃子又该怎么办?都成寡妇了你知道吗?”
刘塬面对刘永铭十分不恭敬的语言却只是轻轻一笑。
他平静地说道:“小六子,虽然现在宫外,你也不当这么与朕说话吧?”
“就是因为不在宫里我才这么说的,你没事又跑出来做甚!上一次的教训你还没记住?父皇!这次事情出得太急,儿臣真的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呀!要是再冒出什么刺客出来,是真没有人再保护你了!”
“裴绍不可以保护朕么?在你心里他真就只是个哑巴?他的武功高着呢。”
“不是!”
没等刘永铭接着说道,那刘塬又是轻笑一声,而后语重心肠地说道:“小六子,朕一直以来都说,这么多个儿子里,也就你与朕最是相像的。说到底你与朕其实是同一类人呀,最是喜欢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为别人排忧解难,自己落得一身不是,也无怨无悔。”
刘永铭气道:“不是,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这事与你没关系!太子妃不会……”
刘塬又笑出了声来。
他的笑里含着各种的苦痛。
刘永铭不再说话,他看着刘塬的笑容,突然感觉到这里面应该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刘塬问道:“你以为这事是因你而起的?”
“什么?”
“一切错皆在朕呀!行了,一会儿到了地方你也就知道了。裴绍驾车去吧。”
裴绍应了一声,架着车就往前开。
刘永铭急道:“裴哑巴!给我停车!”
刘永铭叫了一声,却没想到那裴绍却是一边架车一边举着自己手中的令牌。
那守城的城卒见得令牌大声地叫道:“禁军办事,前方让行!别阻当,小心拿下杀头!”
只这一声,前面的人都疏散开来,马车向着城门外奔驰而去。
裴绍一点也不理会刘永铭的行为让刘永铭显得十分生气。
刘永铭急道:“裴哑巴,你要是再不回去,本王定不放过你!有一次就行了,你还想来第二次呀!”
刘塬笑道:“小六子,别叫了,你指挥不动他!他现在心里比你还急呢!他可也姓裴呀!”
刘永铭气道:“这事与你们都没关系,你们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来凑什么热闹呀!真会死人的!”
刘永铭见得刘塬不信,裴绍也不停车,心中更是着急。
刘塬依旧笑着说道:“你不怕死?”
“我早死过一回的人了,我还怕什么!这一次是真有危险!谁都能去,就你不能去,我没与你们开玩笑!那太穹真人不是一般人!他要的也仅仅只是我而已!”
刘塬摇了摇头,他好像是在说,不知道出什么事情的人是刘永铭自己。
刘永铭急道:“父皇放心,我会处理得好好得。裴家不会有事,大不了给裴太子妃弄一个善妒的罪名,将她困固起来即是了。她后面不会再闹出什么事来的。裴家那里给个训戒,告诉他们世家不能任性而行也就完事了!谁也不会被此事连累,更不会知道出了什么事。曹玟那里儿臣去救,那事与裴太子妃关系不大,是太穹真人弄的鬼!”
刘塬反问道:“豫王出事的那天夜里,你知道朕为何要把李从柯给抓起来么?”
“什么?他不是豫王的人么?”
刘塬摇头说道:“豫王根本就没想过真要造反,即是没想过,他如何会真的让禁军冲宫门?他只是……唉。你找过丁实了是不是?问过他甲胄的事情了?”
“是。”
在这一方面,刘永铭根本没有必要说谎。
因为丁实本就是皇帝的嫡系,要不然也不至于会将京城卫戍交给他来算理。
所以,丁实与刘塬说起过刘永铭找过自己也不是什么太意外的事情。
刘塬说道:“那些甲胄的确是朕弄出去给楚国那边叛军的,一来可以给楚国制乱,二来可以补工部的亏空。你可别与小八和小九说这事,他们要是去了齐国,往那里一传,朕可就不好与楚国长公主交待了!”
“你还有心惦记楚国长公主呢?谁问你甲胄之事了!”
“还有一些甲胄并没有去到楚国,应该还在汉国境内。但朕派人如何寻找,却都寻不着一丝踪迹!这个人可比宋宪还厉害一些呀。”
“什么?有多少?
“五百副左右,可能有一千副。连朕都没能算出来具体有多少。但朕很肯定,那些甲胄都在李从柯那里!”
“啥?”刘永铭愣了一下。
刘塬接着说:“陶大眼驻守东宫之前,就是李从柯在那里驻防!他才是裴太子妃的人!与其实说甲胄是李从柯藏匿的,倒不如说是裴太子妃藏下的!”
刘永铭连忙说道:“父皇,您搜到那批甲胄了么?”
“没有!”
“没搜到那就是没有证据呀!没证据是会判断错误的!您想呀,裴太子妃她是个女人呀!她造反?她当得了武曌么?她没那个资本!儿臣的意思是说,他在朝廷里没有根基,与武曌是不一样的!她心里就没爱过太子,她也不会为了太子而需要这些甲胄用来作某件事情!”
刘塬轻笑一声说:“朕知道你心中的是非分得清楚,朕更是知道此事与太子无干系。但朕却是不会管那许多。你可别再说下去了,你再说下去你嘴里的裴哑巴他心里更是不安心了。李从柯可也是他的手下呀!”
裴绍当然应该紧张,不管是裴太子妃或是林从柯,都与裴绍是有解不开的关系的。
刘永铭一下子哑然起来,但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他突然问道:“父皇,您……您之前这么保着太子妃,还将释尘烟封为安康县主不会是……是让裴太子妃觉得自己的计谋得逞?让她自己肆意妄为,好露出马脚来?”
刘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李从柯现在在狱中,朕已看穿了他的心思,他以为只要太子登基,借助太子的力量裴太子妃就会将他赦出来。他太天真了!他活不到那一天的!只要裴太子妃出事,就没有人再会为他说话。太子与他没有交情,根本就不会赦他出来!”
“那甲胄呢?”
刘塬摇了摇头说道:“李从柯还是没招出来。”
“要是那些甲胄就在裴太子妃那里,您说她会不会已经让人装备上?您说您这一次出宫会不会又被人给算计到了?会不会有人埋伏好了向你动手?父皇,回吧!别去冒这个险,为了一个太子妃,不值得!要不然你让裴哑巴跟着儿臣,让儿臣去找太穹真人索要曹家小姐。”
刘塬笑道:“她根本就没这么多的人手,所以那些可准备一千多精锐的甲胄一定不在太子妃的那里,”
“外面的流民多的是,招个几百人,穿上甲胄杀我们三个人还不是像砍瓜切菜一般?”
“朕很肯定,她没有那么多的人手。但也很肯定,此去定会有埋伏,但朕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正如同你没派人去,而是你自己亲自去一样。”
“你!”刘永铭生气地说道:“林从南骂得对!姓刘的有一个算一个脑袋瓜子都有病!个个都是死心眼、死脑筋!转不过弯来!固执!倔驴!”
刘塬没有因为刘永铭的话而生气,反倒是笑了起来。
他问道:“你不也姓刘么?”
“我没说我不是死心眼呀!但现在……唉。儿臣实话与您说了吧,儿臣不是去取那前朝的宝藏了吗?”
“那二十口大箱子?”
“前朝都破败成那样了,哪里真有什么财富留下,有的话周昭宗早拿来充当军资了!当时宝藏是被分成了三份!”
“朕知晓。一份在曹家,一份在杨家,一份在叶家嘛。宋宪的本事朕还是清楚得很的。朕让曹相上缴过一份,但好似他自己又抄了一份下来。不过朕相信他并没有要瞒朕的意思。”
刘永铭连忙说道:“曹相那一份被别人抄了,叶家的那一份后来落到了儿臣的手上,儿臣花了点心思从别人那里拿到了曹相的那一份,杨家那一份儿臣是从杨真手上拿来的!”
“杨真?”
“杨真即是太穹真人!但他不是杨始所生,他、他、他……”
“他怎么了?”
“弘农杨氏的杨始的确是前朝的遗老遗少,杨真的身份非凡,只是杨始错把杨真当成了周室子孙,所以杨始才会把宝藏图交给了杨真,这才有了那一场杨家的悲剧惨祸!杨真他、他其实是契丹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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