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塬问道:“那怎么把秦王妃之失踪圆回来?”
刘永铭笑问道:“失踪?哪里有失踪之事?不是入道之后为秦王守节一直都独居在某一个道观里么?”
刘塬言道:“史官怕是不会给朕这么写呀!”
“自唐太宗私窥起居注以后,后世哪有全部实真之载录?连圣旨都不用,把史官招来让他跪上半天,然后再说事,没什么处理不了的。且此事乃是宫闱密事,非是那等国事可比。百姓无所知,只会臆想。即使没这档子事,几百年后,一样有野史编排。”
刘塬又感叹了一句,将抓在手上已经有些微凉的毛巾又敷在了额头上,而后闭上了双眼。
他谈谈地说:“合葬吧。全按你的意思来。朕累了。”
“那儿臣便退下了。”
刘塬缓缓地说:“不着急,还有件事想问你。”
“父皇您说。”
“宋宪说你猜出了夏彷之事?”
刘塬虽然闭着双眼高抬着头,但刘永铭还是看出了刘塬心中的狐疑。
刘永铭答道:“儿臣……儿臣是猜出来了,这事其实并不难猜。但儿臣没有与别人说,还请父皇放心。”
“你的嘴虽说有些不饶人,但却极能守密。即使朕对你与你娘如此不公,你却还是一句怨言都没有,弄得朕这心里……唉。”
“都过去了。父皇别放在心上,心累可比体累要来得折磨人。大汉国的百姓还盼着您这个明君能长命百岁,给他们造福呢!”
“明君?呵呵。”刘塬干笑了几声,苦笑道:“你刚刚在外面与曹相的对话朕都听到了。桑农、马户、茶商,唉!关中之内有多少百姓在恨朕呀!”
“外患不除,无以安内。内事不安,无以攘外,此古理也。”
刘塬呵呵一笑:“从来不见你这般会说话过。”
“昨天夜里与枯木禅师吃酒闲谈时,他说了这些话。意思是,百姓的不满可以对外战事暂时调和,亦可解外患之忧。即使不是与齐国征战,也当打别人。”
“王文召是个聪明人呀,他有没有诽议朕呀?”
“没有。”刘永铭连忙说道:“他的意思与父皇的一样。还跟儿臣说起了子贡的故事。”
“子贡故事?你试说来。”
“这个……儿臣忘了许多了。只记得他的一句话,叫忧在内者攻强,忧在外者攻弱。”
刘塬睁开双眼取下毛巾,笑道:“那如今忧在内还是外?”
“忧在内。齐国、楚国皆疲敝之国,再有个二十年,父皇必将其灭之。只是父皇等不及……儿臣是说,国是治不完的,即使是如强汉、盛唐一般,秦皇汉武、唐宗魏祖都得老老实实地加班加点干活。朝廷臣工各有私心,百姓那里自然不可能全都信服于朝廷。”
刘塬轻笑道:“你少来安慰朕,这些事情的确是是朕没能做到的!”
“您只是想留给太子做,让太子成为一名贤君。父皇莫要苦了自己。”
“其实你什么都懂,如何就不肯来朝中为朕分忧呢?你若是主持户部,朕必不愁钱粮,你若是去工部,天下百工兴业矣。以你的才智,去刑部还有什么案子是你破不了的呢?”
“儿臣没那么多的想法。即使您放心儿臣,曹相那里也是不放心的。”
刘塬与刘永铭的这些对话一开始还有些正经。
但后面刘永铭好似回过味来了,刘塬这完全就是在试探自己的野心。
刘永铭反应过来以后,将刘塬的建议一一给回绝了。
刘塬叹道:“朕对你是最为放心的,只是时不我待呀,朕也不知道这身子骨还能再撑几年。”
“父皇不要过度忧心即可长命百岁了。”
“你是不是真看过地府生死簿?要不然你当时怎么知道夏彷还有二十年阳寿的?”
刘塬这话问得极为正经。
刘永铭却是不正经地回答道:“儿臣胡言的!这种鬼话您也信呀!”
“你平日虽说疯言疯语,但那些话最后却是一一应验,倒叫朕越发得起疑呀。若你真看过生死簿,记得帮朕看一看朕还有几年阳寿。”
“当然是万岁了,还能几岁。”
“看你这嘴甜的。这世上哪里真有活万年的老怪物,朕也是人哪。听宋宪说你放走了陈知节?”
“是,即使父皇要杀他,也得让他逃到齐国以后再派杀手秘密追杀也不迟。”
刘塬问道:“你的意思是放了他?不要追杀?”
“齐国太子暗弱,齐四公子狡诈横强,将来必有一争。陈知节心狠手辣,且不是齐公子的人。陈知节即使不死于党争,也会在朝国闹中许多动静来。齐国朝堂若乱,乃我大汉之幸。且其为非战之派系,若亡,倒让齐国上下一心了。”
刘塬点了点头,说道:“可朕心里恨他恨得心痒呀!”
刘永铭想了想,说:“陈知集死后,他手下有一妇人密探,此时在儿臣的产业中当掌柜!可叫她提供一份齐国潜藏在我汉国的密探名单,按着名单抓人,将其一网打击也就是了。”
“嗯?”刘塬心疑了一下,扭头看着刘永铭问道:“何时之事?”
“有些日子了。”
刘塬责备道:“你如何不与朕早些提起此事?”
“儿臣……儿臣不敢说。”
“你留着密探做什么用?”
刘塬越发得质疑起刘永铭的目的来。
刘永铭言道:“他手上有一块玉佩,是……是太后所持那一对其中的一只。”
“什么?”刘塬说完,连忙咳了起来。那条毛巾也被丢到了一边。
刘永铭连忙上前去安抚刘塬,让刘塬安静地躺了下去。
刘永铭说:“就怕你这样!你不能再激动了!小心身子骨。”
“你说你的!”
“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怕外臣知道晓,又……又担心失了线索,所以便给了她些好处,叫她帮儿臣经营青楼而已。她也算是老实,并没有做出别的什么事情来。”
“你查到什么了?”
“没有。她只说那块玉佩是玉峦先生给她的。”
刘塬又问:“她出示那份玉佩所谓何事?”
“陈知节与袁魁的确是有所合作,但也是继承了已死的陈知集的人脉。在袁魁死之前,陈知节并不知道这个与齐国合作的汉国细作是袁魁。所以他让胡掌柜帮他去查。胡掌柜觉得只要查清会试弊案,即知道那人是谁,于是胡掌柜便想着弄出一份翰林院的名单,而后一一甄别。袁魁并不介意胡掌柜查自己,甚至教胡掌柜用玉佩的拓印向丁尚书换取名单。”
“袁魁他知道多少?”
“不清楚,应该知道一些,但一定不多。赵振华的身世……反正儿臣与赵振华说过两次话,他对这里面的事情是一点也不清楚。他以前是袁魁的亲信,袁魁若是知道得多,必会对赵振华言语一二。以赵振华的才智,必是能猜出一些来的,但他却是不知。足见袁魁也不敢知晓其中之密。”
刘塬轻点了一下头,说道:“如此说来,那块玉佩原本是在玉峦先生那里?她可是在齐国厉城呀!”
刘永铭马上道:“玉峦先生必然不是那位四十四年前的女婴,年龄上是对不上的!她连四十都不到。玉峦先生名气虽大,却也是被陈知集训练出来套取朝臣秘密的密探。儿臣猜想,玉峦先生手中的玉佩定是从别处所得!”
“小六子,若是有机会,定是要活捉玉峦先生回来!”
“是!”刘永铭应了一声。
刘塬又道:“齐国密探的那些事,你与宋宪说一说,看看怎么给办了。但是要让夏彷安全到达齐国!”
“这事您不用交待儿臣,儿臣也不管那些事。您与宋宪一说他即会明白,其实他知道一些,但却不敢过问。胡掌柜之前因为假冒夏彷在齐国的妻子,早就被他抓了。他怕牵扯出什么事情来,给关在都亭驿里不敢动她。要不是他求到儿臣身上,他都不知道怎么处置。”
“这宋宪,居然瞒着朕,不与朕说!”
刘永铭笑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您的脾气……要是正事他定是会帮您办得妥妥当当的。但最近您都是让他去办那些宫闱里的事情,即要让他办好,又怕他知道一些什么,弄得他心里毛毛燥燥的,身怕一不小心自己的性命就丢在殿前了,这谁能不怕?儿臣其实也怕,也不敢与您说。民间有句话说得好,笼鸡有食汤锅近,野鹤无粮天地宽嘛。”
“什么意思?”
刘塬自是知道这两句话的表面意思,只是他第一次听到这诗句,所以便问了一下。
这两句诗其实是出自北宋时期圆因法师的谒语。
刘永铭答道:“您还能不知道这里面什么意思么?民户养的鸡天天都有食吃,但早晚有一天是要下锅煮了的。野鹤虽然有一顿没一顿的,但他活着心宽呀,想去哪就去哪,不受约束,无有羁绊。”
“这朕能不知道么?这与朝中臣工有何关系?”
“朝廷里的臣工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的在做事,生怕站错了队,到时头上免难一刀。你看曹相,在外面老老实实地坐着吧?其实心里活份得很,还不知道现在正盘算着算计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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