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81.这一世，我们终究重逢（1）
在清晨选择蛋卷，选择穿上运动鞋，在无车的红灯前选择闯红灯。
在中午选择碳酸，选择高卡路里食物，在无人的教室里看学生打棒球。
在晚上选择
选择在沙发上看发出罐头笑声的综艺节目，选择往嘴里塞垃圾食品。
一切都在选择，有时候在想，为什么要这么选择？
——事实上，我本质上年轻，又年老，连灵魂都无聊至极，做出的选择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被判错。
但是会改变，正在改变，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
街道上布满着樱花树。
仿佛要将蓝天点燃的绚烂樱花道上，莺啼声在向阳处不留痕迹，温和的光之粒子在树荫下斑驳。
大海光影迷离，在眼眸里寻找着光的行踪。
“呐呐，你们去过轻井泽吗？”
“哈？那是哪里？”
“听说有钱人都跑那里避暑。”
“那要怎么去？坐新干线吗？”
“有钱人当然都是自己开车去啦。”
耳边传来稚嫩的对话声，鼻尖也传来小田原春季的气息，全部的一切都恍若是遥不可及的回忆。
柏源仙树现在才发现，视野内仿佛闪耀着白光，那是相摸湾。
这条街道是他上国中时的街道，此时有不少国中生在离开，正在放学的时间。
他呆呆地在原地伫立了好久，就像是麻痹了一样。
终于，他试着走了几步，没有任何的滞空感，身体的重心自己完全能控制。
“.我回来了？真的回、回来了？”
柏源仙树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国中时的身体，脚下是崭新的运动鞋。
自行车呢？对了，自己那天自行车坏了，还又和黑泽摇爱吵架了，因为海豹和海豚哪个更可爱的事情。
只是因为她说海豹，自己说海豚。
“柏源，我警告你别在街上自摸啊。”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千岁彻十分认真的吐槽。
“我我回来了”
无法让人安心的违和感在胸口蔓延开，无数的情感宛如即将涨破气球的氢气，要跑出来。
大脑如同一团浆糊，还容不得他震惊，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身影，是在阳台处死死拉住他的黑泽摇爱。
在最后的记忆中，她和世界一同坠落。
面对黑泽摇爱撕心裂肺的痛苦，明明她根本就不想失去，结果自己还是孤零零地抛下她选择离开。
柏源仙树很羞愧，因为他的存在，才让黑泽摇爱如此痛苦。
“喂喂.我不过说了你一句，也没必要哭吧。”千岁彻整个人都惊了。
“.我？”
柏源仙树终于回过神，发现眼泪顺着脸颊流淌，没有任何预兆，连鼻腔内都有暖流。
他慌张地抽鼻子，抬手擦眼泪。
结果眼泪越擦越控制不住，街道上的学生们都错愕地投来视线。
见一下子成为焦点，千岁彻吓的摊开双手，一脸的「不是我干的」。
柏源仙树将背上的书包甩给千岁彻，沿着街道用尽气力奔跑。
“喂！你去做什么！”
千岁彻在后面喊，然而柏源仙树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哭泣他都无法遏制了，喉咙更是酸的说不出任何话。
身上有痛感，那是特殊的，不可思议的，却又摸不到的疼痛。
这种感觉令柏源仙树心急如焚，手足无措。
宛如那种疼痛本应该发生在黑泽摇爱的身上，可却在柏源仙树的身体上继承下来。
樱花冰冷且沉浸的轮廓，和风撒在柏源仙树的身上。
在心中祈祷着花瓣能为黑泽摇爱抹去疼痛，以及送上永不磨灭的记忆时，柏源仙树一路跑，一路祈愿，未曾停歇。
◇
喘不上气，狼狈地一边跑一边咳嗽。
渐渐的，路边的学生出现疑惑的窃窃私语，气氛变得躁动。
国中学生们的目光，都朝向了将领带甩开的柏源仙树，聚合成一束的视线，像是不讲理的冰锥，朝他的身上刺来。
然而柏源仙树却想马上去找黑泽摇爱，想马上去见她。
一直跑，肺部发出的痛苦哀嚎在刺激着鼓膜，柏源仙树倒吸一口气。
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奋力运转，路边的视线忽然受到了分流，被另一处吸引走视线。
潮风吹过发间，柏源仙树终于停了下来。
零零星星的汗珠缓慢地落下，舒展开的毛孔贪婪地吸收空气。
国中的制服随风摇摆，看到了一如既往的脸，北泽国中制服，黑丝过膝袜，那张哭红的脸上，依然有倔强和些许稚气。
感情的波澜被大海掀起，全部扑打在柏源仙树的身上。
黑泽摇爱就在不远处，朝着自己跑来。
是活生生的黑泽摇爱，她就在眼前。
她气喘吁吁地来到柏源仙树十米前，纤细的肩膀剧烈颤抖着，本是桀骜不羁的小脸蛋，此时已被大滴的泪水布满。
时间像是故意的，不仅是街道上的人，就连车流似乎也为此慢了下来。
柏源仙树咬紧牙关，强作着忍耐，希望自己不要再哭出来。
可还是有一股暖流抚过全身，那种感觉如同饱餐后的困乏，清晨七点拉开窗帘的明媚。
“摇爱.”
在听到柏源仙树喊出「摇爱」时，黑泽摇爱忽然低下头，紧紧握住拳头。
“为什么.”
听着她的质问，柏源仙树的脑中一片空白，心脏的某个部分仿佛被拉扯。
黑泽摇爱慢慢抬起头，定定地注视着柏源仙树，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她在街上大声质问——
“为什么！”
路上的人都被少女的呼喊吓了一跳，纷纷停下脚步。
柏源仙树努力将眼眶内打转的泪水打发走，然后低下头尽量用缓和的语气回应。
“对不起”
然而现在，他觉得自己的道歉显得无比虚伪。
然而现在，他只能道歉。
黑泽摇爱缓缓踏出一步，接着两步，三步，小跑起来。
来到跟前时，她抬起手。
啪——！
街道上响起一道无比干涩的声音，它窜过高空，掩过汽车发动机的声响，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震惊了。
“为什么骗我！”
黑泽摇爱眼角的泪水越积越多，却又狠狠地瞪着他。
柏源仙树哪怕被搧了一耳光，也不敢做出其他举动。
“明明说过没问题！明明我都陪你那么久！结果你还在骗我！”
“抱歉。”
正如黑泽摇爱所说，他撒谎了。
黑泽摇爱抽噎着，那小巧的鼻子染的通红，身体颤抖着说：
“我很怕啊！我真的很怕的！你明明知道我气力不够！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对不起。”柏源仙树伸出双手，轻轻地放在黑泽摇爱的肩膀上。
黑泽摇爱直接往后退了一步，以哽咽的声音大喊：“不要碰我！”
“.”
柏源仙树努力皱着眉头，抿着的嘴角有点扭曲，他的心中忽然浮现一句话——
——「两个人都哭的话，那也太不像话了」。
黑泽摇爱的樱色唇边黏着发丝，然而她却根本没有捋开。
她纤细的喉咙微微蠕动，声音被泪水打湿：
“柏源仙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我喜欢！”
柏源仙树下意识地说出声，只有这句话，他必须要反驳。
他不顾黑泽摇爱的挣扎，紧紧地抱住她纤柔的身躯，哪怕怀里的少女如何的反抗，也没有松开。
“我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似乎是用尽了气力，黑泽摇爱抽着鼻子，脸最终倚靠在他的胸膛上。
“我会用我的一生祈求你的原谅。”
“.我不会相信你。”
她的哭泣似乎在慢慢停止，感情随着她的吐咽落进心里。
柏源仙树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红嫩的脸颊，看着她说：
“摇爱，你不觉得我们，已经离不开彼此了吗？”
黑泽摇爱静静地深呼吸，注视着他清澈又有些血红的眸子。
两人的嘴唇慢慢靠近，在没有回答中，默不作声地吻在一起。
那一瞬间，柏源仙树明白了到底什么才是灵魂的意义，那就是将今后几十年的人生，全部和黑泽摇爱分享。
在缓坡上，天空豁然开朗，低矮的田地里，姹紫嫣红的野花尽情盛放，风吹过时，化为一淌春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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