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代晋 > 第一二二七章 斟酌(二合一)

  阴山以南,黄河北岸五原郡。

  慕容宝率领大军于暮色时分抵达五原郡城。先头抵达于此的慕容麟前来迎接。数日前,慕容麟率数万骑兵抵达此处,并且迅速攻占了位于黄河以北的城池,完成了第一步目标。



  “太子辛苦了,快请进城歇息。我已经为太子准备了最好的烤羊和美酒,为太子和诸位将军接风洗尘。”慕容麟笑眯眯的说道。

  慕容宝心情很好,笑声爽朗的道:“甚好,听闻阴山之南,水草丰美,此处的羊肉最是肥美。匈奴人别的不成,放羊倒是一把好手。倒要尝尝他们的烤羊滋味如何。”

  一行人疾驰入城,当晚烤羊美酒,众人美美的吃喝,美美的睡了一觉,消除身上的疲惫。

  次日上午,慕容宝精神抖擞的起床,用了早饭,在慕容麟等一干将领的陪同之下往南疾驰十余里,前往五原郡渡口查看渡口情形。

  清晨朝阳初升,草原开阔。北方远处,阴山顶雪,矗立在天尽头。天空碧蓝,白云朵朵,气温温煦,令人舒适惬意。

  众人策马狂奔,不多时,便见前方山崖连绵,树木葱郁,隐约有低沉轰鸣的流水之声传来。这里已经是黄河北岸,五原渡口了。

  众人沿着斜斜的小道上了山崖上方,眼前的景象顿时令人惊叹不已。但见耸立的山崖下方,黄河汤汤,滚滚东流。水面浑浊,水声轰然,宛如一条巨龙在脚下蜿蜒游过。此情此景,令人咂舌惊叹。

  慕容宝等人惊叹称赞良久,这才缓缓沿着山崖行到渡口位置。此处渡口乃是山崖之间的一处天然隘口,下方是一片平坦的河滩之地。这一段黄河在几字弯上方位置,河面虽然开阔,但却是水流最缓之处,是最利于渡河的一块地方。

  渡口水面上,停着数十艘大小船只,以及一些奇怪的帮着圆球的木筏。数量密密麻麻,足有数百之多,占据了渡口前方的大部分河面。

  “贺麟,我要你准备渡河的船只,你怎么就准备了这么几十艘?而且都是破烂船只,大军焉能渡河?”慕容宝皱眉道。



  慕容麟躬身道:“太子,非我不愿搜集船只,而是五原郡的船只都被魏国兵马全部征用烧毁了。我命人搜遍了上下游的渔村,才找到这三十几艘船。实在是没有办法。”

  慕容宝皱眉道:“你说,船只魏国兵马所征用?此言何意?拓跋珪的大军在东边河岸渡河,慕容农两天前才派人禀报于我,怎地会来此征用船只,进行损毁?”

  慕容麟神色有些尴尬,低声道:“太子,有一事我要向你禀报。太子听后,切莫恼怒着急。”

  慕容宝见他神色,心中隐觉不妙。

  “什么事,还不快说。”

  慕容麟压低声音道:“前日我接到禀报,五天前,魏国陈留公拓跋虔率领两万兵马攻克了代来城。铁弗部刘卫辰的五万兵马全军覆灭。铁弗部已经亡了。”

  “什么?”慕容宝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惊叫出声。

  周围众将见状,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

  慕容麟摆手道:“我同太子有要事商谈,尔等散开一旁。”

  众人只得四散。慕容麟低声道:“此事我尚未公布,便是担心扰乱军心。没想到拓跋珪早已经拍了拓跋虔前来进攻铁弗部,更没想到刘卫辰居然这般不堪一击。哎,真是教人意外。”



  慕容宝缓过劲来,冷声道:“你为何不早禀报于我?四天前的消息,今日才说?”

  慕容麟苦笑道:“太子,我便是早禀报于你,又能如何?难道太子还能半途而废,领军而回不成?事己至此,就算刘卫辰的铁弗部被攻灭,我们也不能回头了。”

  慕容宝怒道:“可是计划便完全打乱了。我们没有铁弗部的接应,如何安全渡河,攻击拓跋珪?船只被烧毁,难道说是拓跋虔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到了五原郡?已然做好了准备?若是如此,我大军奔袭五原郡的意义何在?赵王,你隐瞒军情,恐要坏我大事了。”

  慕容麟忙道:“太子勿忧,听我解释。我们的行踪对方未必知晓。对岸收拢船只是为了防止有兵马从此渡河。那是四天前的事情,恰在我率兵马抵达之前。时间刚刚错过。我率兵马攻入五原郡城的时候,没有任何风声走漏。这只是他们的预防措施罢了。他们绝不会知道我大军已经抵达了这里。”

  慕容宝皱眉道:“你能保证?”

  慕容麟道:“我以人头担保。昨日我还派斥候过河侦查,对岸方圆数十里并无敌人踪迹。倘若对方知道我大军在此,早已经应该集结兵马准备伏击我们渡河了。”

  慕容宝微微点头,若真如慕容麟所言,倒是一处灯下黑,恰好和对方错过了时间,对方并不知晓己方大军已经在此。

  “可即便如此,这几十艘破烂船只,又如何让大军渡河?”慕容宝冷声道。

  慕容麟一笑,指着渡口边那些漂浮的奇怪之物道:“渡河未必要用船。太子,此处百姓渡河不用船也行,用的都是这种羊皮漂子。太子瞧见没?便是那些漂浮在码头边的那些东西。我亲自试过了,浮力惊人,一艘丈许方圆的漂子,可载兵士十几到二十余人。而这样的东西,多达数百,且简单易造,甚至可以临时再造出来数百只。”

  慕容宝皱着眉头看着那些漂浮在渡口水面周围的漂子,神情甚为怀疑。众人策马缓缓下了坡道,来到砂砾遍地的码头上,下了马,走向渡口边。



  渡口边浊浪涌动,水面上全是泡沫杂物,望之令人不适。慕容麟命人将一顶羊皮漂子拉上岸来,慕容宝仔细查看,才发现那是用一个个吹了气的羊皮作为漂浮之物造出来的简易筏子。一个个鼓涨的羊皮腿脚都在,活像是一个个被水泡的鼓涨的尸体。不过似乎做了某种处置,倒也没有什么腥臭腐败味道。

  慕容宝沉声道:“此物当真可以载人载马?”

  慕容麟道:“太子放心。这样的东西连成一片,可形成方圆数十步的大筏子。别说人马了,便是辎重也可载。无非是花些功夫罢了。”

  慕容宝皱眉道:“这样的筏子,一旦被敌人以箭支攒射,羊皮漏气,岂不是要立刻翻覆?毫无防护之力啊。”

  慕容麟笑道:“这恰恰是最不用担心的事情。对岸并无敌军防御,渡河不会受到骚扰。若决定要渡河,可趁天黑时分,全军行动。只需一轮,便可渡河人马上干,站住对岸有利地形,一夜便可渡河数万。就算对方发觉,我大军已经成功渡河,他们又能如何?”

  慕容宝微微点头。他于军事上并不精通,这也是当初高湖竭力劝阻慕容垂不可用太子领军的原因。领军决策之人,决定大军将士生死,干系战役成败,岂能让不懂军事的人担当?一个决策失误,便会酿成灾难。慕容麟虽然有领军作战的才能,但他急于建功,只顾达到目标而不能全面考虑战事因素,其实只是将才而非帅才。

  慕容宝没有自己的见地,只能听从慕容麟的建议,这无疑是片面且危险的行为。

  事已至此,慕容宝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视察一番回到五原城中之后,慕容宝立即召开了会议,就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征求意见。

  说是征求众人的意见,其实便是根据慕容麟的建议进行作战的动员和准备。这些将领大多都是听从慕容宝慕容麟命令的人,他们说怎么做,那便怎么做,没几个有脑子思考的。所以,看似会议形成了一致的意见,其实不过是慕容宝和慕容麟主导的发号施令,安排进攻的会议。

  会议决定,事不宜迟,趁着对方尚未发觉己方大军的踪迹,应即刻进行渡河,直插朔方内腹,攻占代来城。然后以代来城为据点,向东迎击拓跋珪渡河的兵马。



  拓跋珪的兵马刚刚渡河,携带者大量的百姓牛羊等,行动迟缓。大军只要顺利渡河,完全可以赶在他们前面几日攻下代来城,解决拓跋虔的兵马。

  鉴于此,慕容宝下令,即刻征集本地百姓和黄河渔夫,打造大量羊皮筏子,并连接在一起组成庞大的渡船。渡河时间定在明日午夜之前,最好天黑之后开始渡河,不能再耽搁下去。

  “全体将士,积极行动,做好准备。此次渡河,一旦成功,便可直捣朔方,歼灭魏国主力,完成此次讨伐。若一切顺利的话,不出半个月,我们便可凯旋班师了。届时,诸位皆受封赏,加官进爵。我大燕开疆拓土,冠绝天下,诸位都是功臣。”最后慕容宝大声说道。

  众将齐声应诺,气氛热烈。

  ……

  会议结束,已是二更,众将陆续离去。慕容宝打着啊欠也准备歇息。突然间门口人影一闪,一人缓步走了进来。

  慕容宝抬头一看,却是陈留王慕容绍。于是笑道:“道坤,怎么还在这里?怎地没回营中么?”

  慕容绍行礼道:“见过太子。我有话想要向太子禀报。”

  慕容宝笑道:“什么话,但说便是。”

  慕容绍点头,沉声道:“太子,恕我直言,这渡河进攻的计划,是否需要斟酌一番?”



  慕容宝一愣,皱眉道:“此言何意?”

  慕容绍道:“我总觉得此计划颇为草率,似有隐忧。”

  慕容宝心里有些不高兴,沉声道:“道坤,你有什么话便直接说,不必拐弯抹角遮遮掩掩。这计划怎地草率了?”

  慕容绍沉吟道:“太子想一想,拓跋珪既然派出了拓跋虔攻灭刘卫辰,便是已经考虑到了一旦我们进攻,刘卫辰必然会协助我们攻其腹背,所以他们才提前发动,迅速攻灭刘卫辰的铁弗部。这几乎是已经预判到了我们的行动。”

  慕容宝道:“那又如何?没有刘卫辰,我大军依旧可以灭了他们。”

  慕容绍道:“问题是,对方既然预判到了我军的意图,又派人前几日来此烧毁了大量的渡船,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对五原渡口严防死守?怎么可能对岸无兵马把守?数十里之地空无一人呢?太子想想,其中是不是有些蹊跷?”

  慕容宝捻须沉吟,皱着眉头踱步。

  “贺麟派人过河侦查的事情,难道是假?你同他一起领军来此,难道不知此事?”慕容宝道。

  慕容绍忙道:“不不不,我绝非此意。过河侦查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我营中也有斥候派出,确实没有发现敌人踪迹。”

  慕容宝哂笑道:“那还有什么担心的?你也证实了确实如此。”



  慕容绍苦笑道:“这恰恰是我担心的地方。既知拓跋虔攻灭了刘卫辰,他们又派人前来烧毁船只,却又在对岸没有任何兵马驻守,太子认为这合理么?换作是太子,你会这么做么?”

  慕容宝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如此?诱我渡河?”

  慕容绍沉声道:“太子明鉴。这正是我想要说的。他们很可能是故意给我们造成假象,诱骗我们过河。羊皮筏子渡河,实在太危险。羊皮筏子一射便穿,毫无防护之力。我怀疑,他们烧毁船只的目的,便是逼我们用羊皮筏子渡河。对方只需在我渡河之时发起攻击,以弓箭阻击,我渡河兵马将无一幸免。对方之所以不见踪迹,便是一种拙劣的诱骗行为。他们必有斥候盯着河面,一旦发现我兵马渡河,骑兵可在一两个时辰内奔袭数十里,赶到河岸边进行阻击。而那时我渡河兵马不过数干,立足未稳,岂是对手?到时候,恐怕我们进也进不得,退也无处退,会遭到巨大的死伤。太子,此事务必慎重行事啊。”

  慕容宝身上冒出汗来。如果如慕容绍所言的情形,确实糟糕之极。羊皮筏子渡河本就让慕容宝觉得不踏实,如果再有敌人的故布疑阵,趁着渡河的时候发起进攻,那将是灭顶之灾。

  “此事……此事恐需斟酌。嗯,容我再思量思量。道坤,你的提醒很好。适才你为何不说?”慕容宝道。

  “太子,适才众将士气正盛,我如何说出来?况且,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我也不敢保证是否正确,故而只能单独禀报太子,以免扰乱军心和决策。”慕容绍道。

  慕容宝微笑道:“甚好,你考虑的很周到。此事我再斟酌一番,我们还有时间。”

  慕容绍吁了口气,露出释然之色,躬身告退。

  慕容宝在屋子里踱步思索了一会,命人去叫慕容麟。慕容麟不明所以,匆忙赶来。慕容宝低声将慕容绍适才所言告诉了慕容麟。

  慕容麟一听,顿时瞠目道:“我就知道他会动摇军心,说出这些话。之前他已经跟我说了这些,被我驳回了,看来他还不死心。太子莫要听他胡言乱语。”



  慕容宝皱眉道:“可是,我觉得他说的话未必没有道理啊。拓跋珪的兵马行迹确实可疑,若当真如他所言,此番渡河岂非是危险之极?”

  慕容麟冷笑道:“太子,你若是担心这些,何不下令撤军?”

  慕容宝皱眉道:“你知道我不能撤军的。又说这些话作甚?”

  慕容麟道:“那便是了。太子知道不能撤兵,道理之前也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无功而返,必受其害。陛下那里也无法交代。多少人等着看太子的笑话呢。慕容农之前便希望太子撤兵,太子难道如他所愿么?”

  慕容宝皱眉道:“我非此意,只是渡河风险也不能不考虑。”

  慕容麟道:“风险当然在有,任何事都有风险,谁能保证全无风险?但也不能杯弓蛇影,自己吓唬自己。拓跋珪确实抢先一步攻灭了刘卫辰。但是他们是为了让拓跋珪的主力后顾无忧。他们派人来此烧船,恰恰是因为他们没有在此设伏的打算。若有设伏伏击我渡河大军的想法,他们又何必打草惊蛇?这一烧,岂不是让我们警觉?正因为他们此举只是以防万一,没有兵马在此设伏,所以才会将船只烧毁,以策万全。就好像在峡谷之中设伏,谁会傻到在路口焚起狼烟,岂不是暴露了目的?”

  慕容宝想了想道:“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慕容麟道:“不是好像,而是就是这个理。太子你想。我们已经派人在东岸佯追拓跋珪的主力。拓跋珪带领他的兵马和大量百姓已经渡河。他们现在要做的是防范我大军从黄河东边渡河追击。那拓跋虔定然已经率领兵马往东迎接拓跋珪,以防我大军渡河进攻。正因如此,他们才会烧毁此处船只,放心的去同拓跋珪会合。这是基本的道理,并不难明白。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当义无反顾渡河进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怎能因为别人几句话,便动摇了心思?慕容绍动摇军心,临阵胡言乱语,不可饶恕。”

  慕容宝咂嘴苦笑道:“我也是为了万全。这一战我们输不起啊。道坤也是出于好意,也不能说他是动摇军心。他没有公开说,特地单独见我,便是出于此种考虑。”

  慕容麟冷笑道:“太子就是待人太和善,所以个个来欺你。陈留王正是利用这一点,所以来蛊惑你。在我看来,他就是没安好心。太子,不是我多嘴,你可要放着他们。陈留王的兄长太原王可是站在慕容农一边的。陈留王佯作和太子交好,焉知不是计谋?他兄弟二人一个对辽西王示好,一个对太子示好,是何道理?他们是同胞兄弟,或许一切都是暗中授意,让陈留王在太子身边为耳目,也未可知。太子莫忘了,之前陈留王也是赞同辽西王的退兵的主张的,眼下又来恐吓太子,是何道理?”



  慕容宝听慕容麟这么一说,心中倒是有了那么一丝疑惑。不过口中却道:“你想的也太多了,道坤不至如此。他或许只是担心渡河的危险,向我进言罢了。”

  慕容麟道:“我也希望如此。我也不是背地里说人坏话,也只是提出一些担心罢了。但是渡河这件事,太子不可犹豫。一则太子不能退兵,只可进攻,这正是此次出征的目的所在。二则,他人之言,终究是参考。太子还需自己做决断。任何人的建议,都只能作为”主帅的参考意见。身为大军主帅,太子必须要排除干扰,审时度势而为。军中大忌便是犹豫不决朝令夕改,这会让将士们感觉到太子态度的不坚决,会影响士气。太子,我给你的建议是,此次领军作战,干系到太子能否顺利继承大燕皇帝之位,是一次关键的考验。太子切不可荒废这次机会,让陛下认为太子碌碌无为,从而生出其他的心思。也不能留下把柄,让有心人可为。言尽于此,太子自决之。关于作战之事,我将再也不置一言了。”

  慕容宝见慕容麟似乎有些生气了,忙道:“贺麟何必说意气之言,我岂不也是因为谨慎考虑么?此次出征干系重大,我难道不知?正因如此,才显得慎重。你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本太子明白了。回去准备渡河之事吧,莫要多想了。”

  慕容麟点头道:“太子见谅,我待太子赤诚,故而言语有些急躁。我不想其他人,两面三刀,另有所图。太子为我兄长,又是我大燕未来之君,我除了尽忠效力,绝无他心。”

  慕容宝笑道:“我明白,诸王之中,我也最倚重于你。”

  慕容麟躬身行礼道:“太子知我心便可。此番渡河作战,为表心迹,我将身先士卒,坐第一批筏子渡河。要是有伏兵,死的也是我。若我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慕容宝道:“不可,你不可犯险,并无这个必要来表明心迹。莫要再说这些意气之言,我不许你如此。”

  慕容麟道:“我不身先士卒,总要有人领军第一批过河。要么是我,要么是陈留王,太子选一个。”

  慕容宝苦笑道:“有这个必要么?”

  慕容麟道:“太子选一个,总有人是对的。”



  慕容宝想了想道:“那还是选陈留王吧。贺麟,回去准备吧,再多言,本太子可就不高兴了。”

  慕容麟闻言,忙躬身行礼,快步离去。

  PS:祝各位书友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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