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常年在海上做无本买卖的缘故,不止是林亚孙,即便只是水澳帮稍微有点经验的小喽罗,都对攻击力严重不足的船尾炮嗤之以鼻,压根就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一个劲的只是拼命划桨,尽最大努力拉近与淡水船队之间的距离。
淡水船队轰击移动靶的火炮命中率也低得非常可怜,在距离已经不及普通火炮一半射程的情况下,二十几发炮弹,竟然只有区区两发炮弹,分别命中水澳帮两条桨帆船的船头和船舱,其他的全部落入了海中,白白浪费了大量宝贵的火药和炮弹。
看到这点,林亚孙当然是放声狂笑,讥讽道:“这么点距离还能打成这样?这打炮的本事,是师娘教的……,咦?”
林亚孙突然改口当然不是没有原因,因为他清楚看到,淡水船队射出的一发炮弹,命中了他的一条桨帆船船头后,并不是象普通的炮弹一样把船头轰出一个缺口,然后继续向前弹跳靠运气伤敌。而是在轰中了船头后瞬间炸开,化做了无数赤红色的火焰喷射飞溅,爆发着笼罩了船上的大片区域。
再接着,让林亚孙和无数海盗目瞪口呆的事出现了,火焰中,突然冲出了好几个身上起火的水澳帮海盗,在甲板上惨叫翻滚,拼命哀求同伴救命,声音凄惨得仿佛不似人声。
“这是什么炮弹?开花弹?不对啊,开花弹是会炸,可不会喷出这么多火啊?还连人都能直接烧着?”
林亚孙满头雾水的时候,旁边的林明亮突然伸手指着一個方向大喊起来,“帮主,快看我们的那一条船!”
顺着林明亮指点的方向看去,林亚孙刹那间又差点把眼球给瞪出眼眶,另一旁的海面上,一条船舱中弹的桨帆船,竟然在片刻之间就是满舱浓烟,不断吐出火苗,船舱里的水澳帮海盗惨叫着纷纷出舱逃命,身上还或多或少的带着一些火焰,惊慌失措得象一群炸了窝的兔子。
这时,又是一连串的炮击声响起,一枚枚炮弹再次破空而来,结果这一次,许多比较细心的海盗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叫,指出道:“那是什么炮弹?怎么会变红?以前的炮弹不这样啊?”
类似的惊叫当然无法阻止炮弹的轰击,不是很猛烈的爆裂声中,又有两枚赤红色的炮弹先后命中了水澳帮的两条海船,也和之前的同伴一样触物即炸,声音微小的喷射出大片火焰与炽热焰流,而不幸被火焰或者焰流波及的海盗无一不是身上起火,还有两个特别倒霉的海盗连胡须都被直接烧着。
更让林亚孙等海盗心惊胆战的还在后面,最先两条中弹的桨帆船上,那些身上起火的海盗尽管已经是拼命的满地打滚试图熄灭身上火焰,同伴也尽了最大努力给他们,然而不管是如何拍打浇水,那些倒霉的海盗身上火焰就是不见熄灭,直把他们烧得是鬼哭狼嚎,生不如死。
最后,实在忍受不了烈火焚身的痛苦,一个身上起火的海盗还干脆直接跳进了海里用海水灭火,可是让水澳帮上下无不骇然的是,这个跳进海里的海盗在海浪中挣扎起伏间,他身上的火焰竟然始终不见熄灭,在海水里也依然保持着燃烧状态。
与此同时,之前落入海中的炮弹也纷纷浮起燃烧,在海面上形成了一片片大小不一的熊熊火海,随着海浪起伏飘荡,将大片海域映得通明。
“这是什么鬼炮弹?这么厉害?!”
看到这点,无数的水澳帮海盗心里终于开始慌了,可是淡水船队的炮弹却毫不停歇,依然还在接连不断的飞来,虽然命中率依然还是十分感人,即便距离已经差不多只剩下了两百来米,依然还是连可怜的十发一中都没有办法达到,然而……
然而架不住淡水船队的炮弹威力惊人啊!
事实上,也还是在到了实战中,陈天保和石文山等人才发现凝固废油弹所蕴含的真正威力,之前把凝固废油弹用来轰击已经报废的渔船时,渔船仅仅只是迅速燃烧起冲天大火,并没有造成什么附加伤害,看上去还没有那么可怕和恐怖。
可是在真正的实战中,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凝固废油弹一旦命中敌船,不仅会导致敌人的船身立即起火燃烧,还会引燃敌船上的其他附属装备和杂物,乃至船上的敌人士兵,这些东西烧起来不仅更加猛烈,全身起火的敌兵在惨叫乱跑间,还会给敌人船上造成巨大的混乱和恐慌,甚至引燃更多的杂物。
倒霉的水澳帮船队也成了凝固废油弹首次实战的牺牲品,装满着凝固废油的炮弹只要一旦命中,马上就是火焰迸射,碰到那里几就那里起火,溅到那里就那里冒烟,不要说容易点燃的船帆、绳索和旗帜等杂物了,就是坚固耐烧的甲板和船舷这些地方也是马上燃起熊熊火焰,水浇不灭,拍打不熄,火势还不断扩大。
身上冒火的水澳帮海盗还成了一个个移动的火源,绝望惨叫着在甲板上到处滚爬奔走,一不小心就会引燃船上的易燃物,垂死挣扎间,还有一些身上起火的海盗抱住了同伴哭喊哀嚎,烧得同伴破口大骂拼命挣扎不算,还给水澳帮海盗造成了巨大的士气打击。
凝固废油弹对木质战船所造成的持续伤害,也远远超过了刘安云和陈天保等人之前的想象,随便一发凝固废油弹只要击中了敌船,不管是打中了什么位置,爆发出来的火焰就不可能再被熄灭,只会一直附着敌船上熊熊燃烧,给敌人的木质战船造成巨大伤害。
呼啸的海风也来助纣为虐,之前在试射时,刘安云和陈天保等人就认为凝固废油弹造成的火势蔓延速度已经够夸张了,然而到了没有遮挡的海面上,刘安云等人才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夸张。
海风凛冽,再加上逆风而行,空气流动的速度更快,在源源不断的氧气补充下,凝固废油弹燃烧发出的火焰,在蔓延速度这方面远远超过了陆地,不过片刻时间,最先中弹的几条水澳帮海船就已经是大面积起火,即便不敢说是冲天之势,又绝对可以算得上是火势熊熊,炙肤生疼。
在这样的情况下,起火海船上的水澳帮海盗当然是想不一片大乱都不行,一时之间,这些海船的甲板上到处都是大呼小叫的海盗,连滚带爬四处奔走,或是救助同伴,或是拍打火焰,亦或者是汲水灭火,彻底乱做了一团。
看情况不妙,还从来没有经历过类似场面的林亚孙心中同样是大感慌乱,为了稳定人心,林亚孙除了不断大喊大叫,命令各船海盗恢复冷静外,又怒气冲冲的大喊道:“打旗号!开炮!用船头炮给陈二龙那个叛徒一点颜色看一看!”
毕竟在船只数量方面占据着绝对优势,水澳帮的旗舰将开炮命令用旗号打出后,一部分装备着船首炮的水澳帮海船便先后开炮,将口径不一的实心炮弹轰向淡水船队,以此报复淡水船队的炮击,顺便也争取压制淡水船队的炮火。
普通实心炮弹与凝固废油弹之间的巨大差距也就此体现,同样是命中目标,普通的实心炮弹不管是恰好砸实了,或者是弹起来后形成二次伤害,能够造成的有效伤害都非常有限,所以不管水澳帮的船首炮如何的拼命轰击,也最多只是在淡水船队船身上砸出一些破洞,侥幸轰死轰伤几名淡水船的水手而已,几乎起不到任何压制淡水船队炮火的作用。
相反的,淡水船队发射出的凝固废油弹却对水澳帮船队形成了碾致命性伤害,只要随便有一发炮弹命中,就能让一条水澳帮的海船船身起火,还不管如何拍打和浇水都不会熄灭,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直到凝固废油弹自带的燃料全部焚烧干净为止,造成的杀伤效果远比用十枚八枚实心炮弹轰中为大。
如果这条倒霉的海船被两发乃至三发凝固废油弹命中,那这条船的乐子就更大了,船身多处火起的同时,火势的蔓延自然更快,很短的时间内就能互相连成一片,在半个船身上形成熊熊火海。
随着炮战的持续,倒霉到这个地步的水澳帮海船还不止一条两条,迅速变成了三条四条。
还有一条水澳帮的海船更加幸运,正当这条船上的海盗争分夺秒的给船首炮装填弹药时,一枚凝固废油弹突然轰来,并且要死的不死的恰好轰中了船头,液态状的火焰喷射间,马上就引燃了正在装填的弹药,引发了船上的火炮殉爆,发出一声巨响,将好几个倒霉的海盗直接抛上了天空。
这声巨响也惊醒了只顾着追杀淡水船队的林亚孙,听到爆炸后,林亚孙回头先是看到那条船上喷射的巨大火焰,又无比骇然的看到,自己的三十多条海船,竟然已经有半数燃起了火焰,其中有好几条海船上的火头还已经形成了冲天之势,摆明了即便能救回来也得受到重伤。
更让林亚孙绝望的是,熊熊烈火中,他的船队不仅已经彻底不成队形,船只掉队和落单的情况还非常严重,淡水船队发射的古怪炮弹则依然还在不断轰来,不管是命中目标还是落入海中都会燃烧起火,把水澳帮船队所处的位置彻底化成了一片火海,水澳帮海盗不断落水求救,在海水与火焰的地狱中随波起伏,挣扎呼救,场面异常凄惨。
“是我在追杀陈二龙那个叛徒,还是陈二龙那个叛徒在追杀我?再这么打下去?我的船队还保得住吗?”
难以置信的发现自己的船队已经处于了极度危险的状况后,林亚孙只是稍一盘算,就果断大吼道:“打旗号,停船!全部停船!别追了,先救火,先保住我们的船队!”
“帮主,那伍家的银子怎么办?那可是上百万两纹银的巨款?”
林明亮的好心提醒,结果换来了林亚孙的重重一记耳光和红着眼睛的咆哮,“还他娘的去想银子!没看到老子的船半数都起火了?再这么追下去,老子的船一条都别想保住?!别追了!停船!停船!”
这个时候,率领淡水船队在前方逃窜的陈天保,也终于目瞪口呆的发现自军竟然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陈天保还气得直接拔刀去砍船舷,大吼道:“早知道凝固废油弹这么厉害!老子就应该堂堂正正的和水澳帮打一仗!直接找林亚孙那个狗娘养的报仇雪恨!”
“帮主,那我们干脆掉过头去找水澳帮算帐如何?”一个手下建议道。
“说话经过点脑子行不行?我们能打废油弹的榴弹炮全部都被布置到了船尾,掉过头去怎么找水澳帮算帐?冲到水澳帮前面一直用船尾开炮?”陈天保没好气的反问,心里面也益发后悔自己的过于谨慎,错过了为父母报仇的大好机会。
刘安云当然也知道陈天保的父母就是死于水澳帮的海盗之手,便开口安慰道:“陈将军,不要着急,等我们扩大了船队,增添了火炮,然后再找水澳帮报你父母的仇不迟。”
看了刘安云一眼,陈天保板着脸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如果言而无信,你和外甥女的事,别想让我答应!”
话音未落,旁边的陈天保手下已经笑得普遍都是前仰后合,刘安云则是尴尬苦笑,心里则说道:“你以为我只有施萍一个选择吗?简郁郁那个小美人也配得上我,而且手感还相当不错……。”
回忆到这里,刘安云还忍不住非常怀念的摸了摸自己的双手掌心,努力回忆那个时刻的美妙触感。
事还没完,用凝固废油弹让水澳帮知难而退后,又过了几天时间,淡水船队总算还是比较顺利的回到了台湾宝岛,不过刘安云并没有让船队直接返回淡水码头,而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把船队先带到了后龙码头停靠。
再接着,刘安云又派人去把伍国莹父子叫到了面前,伍家父子不疑有他,乖乖的过船来给刘安云行礼,然后伍秉钧还一见面就向刘安云笑嘻嘻的问道:“刘大人,怎么把我们直接带到后龙来了?是不是想和我们商量在那里开采油井?”
“油井的事以后再说,我们先商量一点其他事。”
刘安云的笑容可掬,温文尔雅的说道:“伍东家,两位少东家,情况你们也已经亲眼看到了,黑水沟上海盗横行,严重威胁到了海上客商的安全,为了打击海盗和保护海上贸易,本官打算更进一步扩大淡水海上稽查队的船队规模,但是这么做肯定要耗资巨大,所以本官还想请伍东家和二位少东家慷慨激昂,赞助我们淡水海关稽查队一笔军饷。”
笑容瞬间凝固在伍家父子的脸上,悄悄交换了几个眼色后,伍秉钧很是小心的说道:“刘大人放心,答应了陈将军的五万两银子护船费,我们一定马上送到。”
“护船费是护船费,军费是军费,二者不能混淆为一体。”
刘安云笑得更加温和,说道:“而且区区五万两银子,对淡水稽查队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所以本官希望伍东家和两位少东家能够仗义出手,在五万两银子之外,另外再捐献给淡水海关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用来购置战船,雇佣水手,供养乡勇,保护淡水口岸的安全。”
“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伍家父子一起惊叫了起来,然后伍秉钧还大喊道:“刘大人,伱这是明抢!”
刘安云直接笑出声音,说道:“呵呵,两位伍少东家,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林平侯这个人?他的两个儿子被浸了猪笼以后,他因为又被查出参与了一些走私案,被移交给了本官管理的淡水海关衙门关押,至今还关在淡水海关的牢房里,由本官的人严密看守……。”
刘安云的话还没有说完,伍秉钧和伍秉鉴兄弟就已经脸色大变了,伍国莹则是因为不知道其中厉害,还怒气冲冲的问道:“那有怎么样?与我们伍家有什么关系?”
“伍东家,非常抱歉,关系大了。”
刘安云图穷匕见,终于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林平侯口供,微笑说道:“林平侯供认,伍东家你的两位公子不仅唆使他亲手毒死了他的生父,还连毒药都是你的两位公子提供的。另外林平侯还招供说,指使他的两个宝贝儿子纵火焚烧妈祖庙,试图挑起淡水民变,也是你这两位公子的杰作。”(见本书第九十五章)
伍国莹的脸色彻底大变了,赶紧扭头去看自己的两个儿子,见他们一起都是面如土色全身发抖,伍国莹立即明白情况不妙,赶紧上前两步,在陈天保和石文山等人的监视下接过林平侯的口供观看,然后脸色也逐渐就变得无比苍白了……
欣赏着伍家父子的绝望神情,刘安云又微笑着说道:“伍东家,两位少东家,我知道以你们伍家的财力和人脉,如果换成了在平时,这样的事彻底摆平肯定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现在十分不巧,目前你们最大的靠山广州海关和广州十三行已经恨不得把你们剥皮抽筋和寝皮食肉了,所以这些事情仔细追查起来,你们自己说,你们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言罢,刘安云还又奸笑道:“助凶杀父,忤大逆!蓄意挑动民变,形同谋反!随便那一条,都足够让你们伍家被朝廷抄家灭门啊!”
“刘大人,饶命啊!”
伍家兄弟再也招架不住心中的恐惧,只能是赶紧跪下向刘安云磕头求饶,伍国莹也毫无办法,同样是乖乖的跪下拼命磕头,哀求道:“刘大人饶命,刘大人饶命,还请刘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伍家一马吧?”
“放心,本官不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人。”
刘安云大言不惭的自我吹嘘了一句,又说道:“乐输一百五十万两军费,这事情就算结了。然后你们父子想去那里去那里,就是想继续留在淡水做生意,本官也拍手欢迎,还保管你们以后平安无事!”
面如死灰的仔细掂量了许久的事情轻重,伍国莹彻底委顿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的绝望呻吟道:“早知如此,之前在广州,我就应该直接拿出一百二十万两银子来买命!”
“想得倒美!就你们伍家做的那些缺德事,你们以为本官会放过你们?”刘安云冷哼着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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