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元想点头,但他动弹不得。
他眼睛瞪得老大,在暗沉的屋子里,他的眼睛里凝聚着谨慎紧张的精光。
“我解开你,你去救你的山寨,我设法离开!”温锦一点点走近他,“我待你不薄,我为你谋划来这些钱财,你三年五年都劫不了这么多吧?”
狄元目光紧紧盯着她。
并非温锦好心……她预感到,外头的危险,比山匪更危险……
她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但如果解开狄元,让他们狗咬狗……或许能为自己争取到脱身的机会。
“你发誓,放我走,我就给你解开穴道。”温锦盯着他道。
“好……”狄元艰难的从嗓子眼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温锦深吸一口气,伸手嗖嗖取针。
“啊……”狄元猛然脱力,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在床榻上。
但他几乎立刻弹身而起,想要抓住温锦。
温锦虽没有功夫了,但反应快,她知道自己拔针之后,狄元会有那么一瞬间的瘫软。
她已经趁此时机,闪到门口。
吱呀——
她猛地拉开门。
“别!”狄元哑着嗓子道,“别发出声音,暴露自己!”
但是,晚了。
吱呀的门声,在这静得落针可闻的山寨里,显得那么寂寥空旷,仿佛能传出很远很远。
一股子白色的雾气,从门口涌入屋内。
屋里的两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白雾……这雾气里,仿佛有什么令人惊骇的东西。
“杀气!”狄元道。
对!白雾里裹着的,是杀气!
温锦即便没有内功修为,但凭着直觉,她也感受到了这浓浓的杀气!
狄元恼恨地瞪了眼温锦,“别出声,躲在这儿,我出去看看……”
狄元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向门口走去。
温锦防备着他,随着他靠近门口,她也悄悄地向窗户那边移动。
但狄元虽身形很壮,但动作敏捷矫健,如四脚的猫。
他猛然向着温锦一跃而起,一把扼住温锦的脖子,“你竟然能用邪术,困住老子?难怪老子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心里发怵!原来你是邪魅!”
“这鬼气森森的白雾,也是你搞得鬼吧?”
温锦连忙摇头……她要有这本事,还会落在一群山匪手里?
狄元手上用力。
温锦纤细的脖子,仿佛要被掐断。
但此时,屋子外头,突然传来“嗒嗒”的脚步声。
太安静了,静得不但能听清这轻轻的脚步声,甚至还能听清院子里传来的回声……
这脚步声,正一步步靠近狄元屋子的门口。
“谁?”
“谁在装神弄鬼?”
“有种你出来!出来跟老子好好打一架!”
“又是弄得静悄悄的,又是弄出这白雾!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狄元一只手掐着温锦的脖子,一只手拔出放在一旁的阔刀。
他握着刀,对着门口……仿佛不论下一刻,门口出现的是什么,他都会一刀把对方砍成两半。
“你害怕了?”温锦低声问道,“你手心出汗了,弄得我脖子黏唧唧的,好恶心。”
“你!”狄元又气又恼地瞪了温锦一眼。
还没等他回头,门口突然出现一道黑影!
“放开她。”那黑影低声吩咐。
“老子凭什么……”
“啊啊啊……”
狄元话还没说完,突然惨叫起来。
他掐着温锦脖子的手,突然以诡异的角度,被硬生生掰了过去。
剧痛使得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啊啊啊,断了断了……老子的手……”
他惨叫连连,额头的汗哗哗往下淌。
他倒也算坚强,他一边惨叫,一边挥刀向门口的黑影砍去!
就趁现在!
狄元的手被硬生生掰折时,她的脖子,就已经得了自由。
趁着狄元向门口那人砍去——
温锦立刻跳窗而逃!
丫的!颛顼这厮,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趁她快要靠自己脱身的时候,他来了!
他可真会挑时候!
温锦玩儿命的跑!
她倒没想过,自己能逃出颛顼的魔掌——她本就是“自投罗网”来了。
她这会儿是跑去找江业——她得赶在颛顼之前,找到江业,让江业彻底闭嘴!
不然,江业把萧昱辰和钰儿的事,抖搂出来,让颛顼有了防备……萧昱辰和钰儿,他们反攻起来,就太被动了!
她一定要为他们,争取到这个先机!
“死!”
温锦还没跑出院子,就听见颛顼低喝一声。
紧跟着“噗通——”狄元那壮硕的身体,轰然倒地。
“往哪儿跑呢?”颛顼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躲着本尊?还生气呢?”
颛顼闪身出现在温锦面前。
温锦僵硬地回头,看着倒在门口的狄元。
月光下,狄元眼睛圆凳,左手被反折过去,那手腕骨,看着都疼!
他右手还握着阔刀,刀刃正紧紧咬在他自己的脖子上!
热血顺着刀刃,汩汩涌出,染红了刀,染红了他身子底下,灰青色的地砖。
就是这把刀,在前一天晚上,砍死了那个女子……谁曾想,今天晚上,刀的主人,也会死在这把刀之下!
但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眼前这个玄衣男子。
他身形修长,眉目俊秀,面庞年轻而干净。
就是这个看起来,赏心悦目的男人,他只用轻启薄唇,吩咐一声“死”——他要杀的人,就会死在自己的刀下!
他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颛顼上神,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呀?”温锦低声道。
颛顼微微一笑,伸手把温锦抱紧怀里。
温锦挣扎了一下,“唔,放开我……脏!”
颛顼深吸了一口气,“嗯,是挺脏的,又臭又脏,你怎么落进贼窝里了?叫本尊好找!”
温锦心里冷嗤……她是说,颛顼脏!杀无辜女子祭天,搅乱大冶,搅得天下不宁,民不聊生——他才又臭又脏!
她以为颛顼至少会推开她,或者给她用个净水咒吧?
哪知颛顼就这么抱着她,用湿润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她的脸。
“你恶不恶心?”温锦翻着白眼道,“我自己会擦!”
她劈手要夺颛顼手里的帕子。
颛顼不怒反笑,“你果然是生气了,气我来晚了。对不起……”
“不过,哪里恶心了?这帕子干净的!而且这帕子上的水,是大冶皇帝天天想求的龙涎水!”
温锦浑身一僵,什么东西?
龙……龙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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