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本来就心虚,事情的真相如何,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司一珞和魏赫言的眼睛,他们两个就是曜帝监管臣子的眼睛。
区别只是,一个主外,一个主内。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曜帝捏着脉案,吩咐道:“赫言,你替朕去一趟,再带几个太医,司卿,派人去将禄王府收拾收拾,尽量恢复原貌。”
司一珞跟魏赫言齐声应是。
两人退出御书房,司一珞瞅着他嘴角的水泡,开口道:“督主正好也让太医把把脉,开几副清火去热的药。”
魏赫言大步走在前面,司一珞讨了个没趣。
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合该是这样才对!
魏赫言恢复正常,司一珞觉得踏实了许多。
“督主若不喜欢喝药,也可以配一些降火气的凉茶,比如栀子决明子金银花和鱼腥草都不错……”
魏赫言顿住脚步,司一珞撞在他后背上,额头的汗水在他衣服上留下了一片水渍。
“司大人……”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从嘴里挤出来的话,“司大人如此操心本督,莫不是嫌后院养的面首滋味寡淡,看上本督了?”
“司大人的口味还真是特别!”
司一珞猛然僵住,她的行为好像确实不太合适……
她顿在原地思索。
从她回京之后,她对魏赫言的态度,站在陌生人的角度看,确实过分热情了。
刚一见面,她就被他关进诏狱严刑拷打,换成旁人,肯定早就报复回去了……
魏赫言继续往太医院的方向走,身后的少女很久都没有追上来。感受到心里隐隐的期盼落空之后的微妙心情,他一边嘲笑着自己,一边用余光去打量司一珞。
司一珞反思着自己对魏赫言的态度,摇了摇头,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迈步。
果然是无情的女人……魏赫言捂住右边脸颊,他气得牙疼,她却跟没事儿人一样,撩拨完他,转手就丢!
多年的涵养土崩瓦解,魏赫言握紧拳头。
司一珞亲自布置了禄王府,禄王得了急症昏迷的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她也下了封口令,但是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不到一天功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人们不敢骂皇帝,就骂皇帝的走狗。
“禄王殿下是皇上的亲兄弟,那位只是皇家养的一条狗,狗也敢咬主人?”
“可不是吗!但是你说这次禄王殿下吐血昏迷,皇上咋还不砍了那位,她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法迷惑咱们皇上……”
陈婶子早上出门采买时听见有人骂得难听。
“你们瞎说,司一珞在凉州卫那可是靠军功拼杀上来的!你们亲眼看见她蛊惑皇上了?亲眼看见她用妖法了?”
“我们又没有说是司一珞,你激动什么?”
“就是,我们说的是戏文,锦衣卫还能管着不让我们看戏了?”
陈婶子撸起袖子。
“我这暴脾气,还就不能忍了!你们敢骂不敢承认,是怕被拉去拔了舌头吧!你们这些长舌妇,活该被拔舌!”
“你说谁呢?”
街上的人推搡着,陈婶子摔了个屁股墩儿。
“你算老几?替那个妖女说话,肯定也不是好东西!老娘承认了又怎么着?”
陈婶子的男人在关城当兵,她一个人将陈卓拉扯长大,又带着陈卓北上去找他爹,没几分泼辣劲儿也不敢出来行走江湖。
“老娘是不是好东西不要紧,能说出这种话的肯定不是好东西!咱北境的将士拼死拼活,护着的就是你们这群搬弄是非的混账玩意儿!”
陈婶子跟推搡的人动起手来。
街上兵马涌动。
“干什么?聚众闹事,都给我带走!”
陈婶子脸上不知道被谁挠了一下,一道血印子往外渗血。
“官爷,是她先不讲理的!”跟她动手的是个买菜的娘们儿,头发被她扯散了,衣裳也破了,却坚定不移地指着陈婶子,“我们说话,她非得插嘴,说不过我们就动手,您看我们身上的伤!”
陈婶子朝她脸上吐唾沫。
“我呸,你一个小老百姓敢议论朝政议论皇上!司一珞怎么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轮得到你们在背后嚼舌根子?”
司一珞抢功劳,五成兵马司上下都憋着一口气。
听见她给司一珞辩驳,为首的官兵试探道:“司一珞是你什么人?”
陈婶子为人直爽,回道:“我是她婶子!我男人跟她一起上过战场杀过辽人,怎么着?这姑娘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品性谁能比我更了解?你们一群长舌妇闲得没事儿乱造谣言,小心我侄女儿把你们抓起来拔了舌头!”
刚才还牙尖嘴利跟她动手的娘们儿不敢吭声了。
“副指挥,您看……”
五成兵马司几个人眼神一对,为首之人立刻躬身对着陈婶子抱拳道:“是下官没有管理好街上做生意的民众,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下官给您赔个不是,还望您在司大人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
陈婶子穿着普通,身份一看就不贵重,她又一口一个侄女儿叫着司一珞,旁人自然就以为她是投奔司一珞的穷亲戚。
五成兵马司的副指挥好赖是个正七品官,在京城地界上不起眼,放在外边,至少是县令级别的。
朝廷七品官员对一个妇人躬身道歉?
这件事情被本来就盯着司一珞的人抓住。
陈婶子为人爽朗,捡起散在地上的青菜,摆手道:“道歉就免了吧,我就当出门被狗咬了一口!”
街上的热闹散了。
陈婶子不想给司一珞惹麻烦,回到府上,二乔先发现她的伤,问她是怎么弄的,她只说磕了一下。
等到中午陈卓瞧见了,不放心,让项云派人打听,才知道早上那一幕。
他拍着桌子骂道:“太过分了!娘,我当时要是跟你一起去就好了,我肯定打得那些人满地找牙!”
“说什么呢?”
休沐的项骁偷偷溜进厨房找吃的,听见陈卓的话,又看见陈婶子脸上的伤,惊讶道:“陈婶子,谁欺负你了?我去给你报仇!”
“今天早上有人说阿珞姐姐坏话,我娘跟人打了一架。当时在街上,连五成兵马司都惊动了,不过他们听说阿珞姐姐喊我娘婶子,恭恭敬敬客客气气把我娘送回来了!”
陈卓拍着手赞道,“阿珞姐姐好厉害!”
项骁啃包子的动作一顿,五成兵马司能这么好心?
上次烟花作坊的事儿,两方应该结下梁子才对!
项骁在陈卓脑袋上敲了一下。
“别得意,你们说不准给你阿珞姐姐惹祸了也说不定……”
流言越发酵越厉害。
司一珞忙得没空处理外面的流言,太医院几个太医联手救回了禄王,禄王府也收拾得差不多了,魏赫言全程盯着,不过他不是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就是说话阴阳怪气。
她也没心思猜测,一门心思盯着禄王。
禄王的身体跟瓷娃娃一样,碰都不敢碰,她怕自己一用力把他的骨头捏断了,只好在一旁看着。
禄王妃将人扶上轿子,她挥手,四个下属仔细抬着轿子往外走。
一路将禄王送回王府安置好,皇上又派人宣她进宫。
魏赫言随她一道进宫复命。
御书房里放着满满三筐奏折,曜帝没什么表情,大概是习以为常了。
“自己看吧,都是弹劾你的奏折。”
司一珞抬袖擦汗,将手心的汗水在衣服上擦了擦,拿起一本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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