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孙恩竟然是天武三年买来的官爵!
萧臣之所以能够成功地拿到边军布防图,就是以此要挟。
听起来有那么一点合理。
但是,买卖官爵的罪名顶多就是抄家流放,而通敌罪可不是简单的抄家灭族了,严重点的诛三族!
能爬到兵部侍郎位置的孙恩,应该不是个蠢人。
司一珞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半个时辰之后,苗聪将供词递上来,司一珞大概翻看一遍,他交代了几十个人,名单中的人上至相府,各位皇子府,下至京中五品官员府上皆有分布。
能提前把这些人揪出来,算是个意外之喜。
司一珞勾着唇角,苗聪在一旁紧张道:“大人,此事牵扯太广,咱们要不要等明天禀明皇上再做定夺?”
魏赫言在抓捕萧臣的时候已经做了万全准备,城门早就戒严了,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也同时散在各处监管京城,外松内紧,有异常的人早就被魏赫言抓进来了。
那些人可没有萧臣有骨气,连萝卜带坑,已经挖出了不少人。
“等明天让人都跑了吗?”司一珞冷哼一声,吩咐道,“拿我的腰牌去五军都督府调人,按照各自的划区,跟我们配合抓人!”
苗聪停了一瞬,问道:“陈千户和崔千户现在下不来床,其他几个千户伤势也有轻有重,您看是不是需要暂时先提拔几个百户,免得底下没有约束,出了岔子……”
苗聪啊苗聪,可真是聪明!这么快就向她投诚了!
司一珞笑看着他,一脸看破不说破的欣赏。
“此事交给你去办吧。”
苗聪心中一喜,急忙应道:“下官定不负大人所托!”
从诏狱出来,魏赫言正沐浴着银白色的月光看她,司一珞看向他身后,一直跟着他的姒海不见踪影。
“督主。”她打了个招呼,语气不自觉地轻柔下来,“不早了,督主不如早些休息。”
她只是下意识地关心,但是落在别人耳里就不是这个味道了。
“本督可以理解为你这是一朝得势,就翻脸不认人了吗?”
司一珞抱拳道:“下官不敢。”
魏赫言压低眼尾。
“不敢?昨夜还是本督在里面审问犯人,今日,里面就变成司指挥使的地盘了。你不敢吗?”
司一珞再次拱手抱拳。
“督主,下官还要去捉拿细作,改日再登门拜访。”
“司大人真是好手段!”魏赫言对着擦肩而过的司一珞说道,“指挥使做得驾轻就熟,看来不需要本督操心指导了。本督提前恭贺司指挥使旗开得胜!”
他的语气越平淡,就越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司一珞收敛心神,加快脚步离开。
今夜的京城注定不太平,街上的脚步声和哭喊让睡梦中的人被惊醒。
孙恩刚穿上衣服,房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
看着身穿红衣的少女出现在自己面前,孙恩稳住心神,拱手问道:“司大人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司一珞打量着他的房间,开口说道:“边军布防图失窃一案,还得请大人随我走一趟,将此事解释清楚为好。”
“原来是此事……”
孙恩小心观察着她的神色,心中九曲十八弯,但是他料定一个女人再强硬,手段肯定也比不上魏赫言那个阉人,虽说不知道对方到底查出来什么,但是他面上还是非常自信的。
“好,那本官就跟司大人走一趟吧。”
他着实没想到司一珞新官上任第一天就拿他开刀,但是此事确实事关重大,早点解释清楚也好。
一路忐忑着来到诏狱,待他看到墙上挂着的刑具和架子上血淋淋的人时,回过头来再看面不改色的司一珞,恍然发觉他错得离谱!
“天武三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请孙大人仔细交代,否则他就是下场!”
……
第二天一大早,弹劾司一珞的折子装了满满三筐被抬进御书房。
魏赫言进来时,少女正笔挺跪在案前。
曜帝将北辽暗线名单放下,拿起另一封密奏,是天武三年买官卖官案牵扯到的官员以及背后主使。
魏赫言不知道密奏上的内容,但是看曜帝的脸色也知道非同小可。
他忍不住将目光投在司一珞身上。
“审问孙恩时都有谁在场?”
曜帝目光直视过来,司一珞不卑不亢地回道:“回皇上,只有臣一人,口供记录也只此一份。”
魏赫言从内侍手中接过茶杯放在龙案上,扫了一眼密奏的封面。
“事关重大,此事暂且先放一放。捉住那些北辽暗线,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就算立起来了,做事不要过激,昨夜抓捕动静太大,你瞅瞅这些都是弹劾你的折子,你可比赫言当初招仇恨多了……”
后半句是开玩笑的语气,司一珞余光瞥了魏赫言一眼,叩首道:“请皇上责罚。”
曜帝挥手让内侍将弹劾她的奏折搬走,转过头来笑道:“你帮朕办事,又没有做错事,朕罚你做什么?那些人无非就是看不惯一个女人骑在他们头上,你要做到更好,才不枉朕对你的提拔。”
“是,臣谨遵教诲!”
锦衣卫就是帝王手中的枪,天下官员无不惧怕,做锦衣卫指挥使就要做好做孤臣的准备,帝王不需要一个人缘很好的指挥使。
也不需要一个无能的指挥使。
“边军布防图若是找回来了,就把孙恩敲打一番放了吧,他暂时还有用。朕记得赫言的提督府对门还有一座空宅子,原本是珉王的宅院,如今空出来了就赏给你吧。”
司一珞再次应了声是,叩谢之后从御书房退出来。
她昨晚搞出的动静不小,朝中官员大多心虚,早就料到有人要弹劾她。
但是,弹劾的奏折被原封不动退回来,也让上奏的人产生了更深的恐惧。
旨意很快就由司礼监的太监传到珉王府上,等她过去之后,府里的下人已经做好了迎接新主子的准备。
她躺下补了个觉,再睁开眼,苗聪就派人递上了好几版关于她的传言。
有人说她心狠手辣残害同袍上位,具体指她昨天下午打伤的几个千户和百户。
有人翻出兵部的调令,说她原本是要去京营报到,就因为攀上魏赫言,得了进宫面圣的机会才被改为锦衣卫指挥使。
说她不知廉耻,不择手段,利用魏赫言上位,甚至还隐晦地提了她可能以色侍君……
更恶毒的扒出来她当时获封千户的认罪书,暗指替她说话的西平侯跟她之间的关系,还说她的军功都是靠卖肉挣来的……
这些流言,司一珞上辈子已经听腻了,只除了最后一条。
她起身找来笔墨,提笔给西平侯世子项骁写了封信,一是道歉,二是让他宽慰侯爷别因此事动怒,第三……也算是向好友报个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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