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我了!求求师傅别打我了!”
“谁在大声喧哗,打扰本官清修。”裴世嘉换完衣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连迟的尖叫声,
一推门却看到连迟倒在肖歧的怀中。
“你……你们在做什么?”裴大人先是震惊,后又委屈,像是抓包妻子跟别人偷情一样。
肖歧脸色发沉,“曼陀罗,炭火盆中有曼陀罗。”
“那她中毒了?”裴世嘉自然而然地要从肖歧手里接过连迟,肖歧微微一顿,到底还是松了手。
“没事,她中毒不深,只是有些亢奋,睡一觉就好。”
“听她方才哭诉,没想到她还有个悲惨的过去。”裴世嘉看着晕过去的连迟,不知怎么心生怜爱。
“别打我了!师傅别打我了!”连迟突然在梦中呓语,
“我一定不偷别人家的鸡了,隔壁的小孩我也不揍了,我再也不放火烧房子了……”
裴世嘉哑然失笑,真是个作天作地的小魔王。
方才那股子怜爱消失殆尽,将她安放置一旁的软塌上。
肖歧仔细翻看炭盆,果然发现了白色的曼陀罗粉末,也怪他技艺生疏,一开始竟然没察觉出来。
“中了曼陀罗之毒,轻者会极为兴奋,出现谵妄、幻觉、焦虑,甚至昏迷,重者可导致死亡。”
“我想起今早进来的时候,刘鹤生双眼睁开,面露惊恐之色,似乎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唔……”裴世嘉回想了一番刘鹤生的脸,“如此说来,那封遗书也很有可能是刘鹤生在中毒出现幻觉之后所写下的。”
“本官可是听说,刘鹤生天生体弱,娘胎里带病,有心疾。若受到极大打击和恐吓,会心跳过速而亡。”
“这么说来,刘鹤生气短憋闷,双唇发紫、脸色发绀……”肖歧仔细琢磨了一番,“确实很符合心疾之人暴毙而亡的症状。”
“那么凶手又为何要换遗书,烧炭盆,装作烧炭自杀的模样。”这是肖歧最是想不通的地方。
“本官猜测,要么是因为遗书上写了什么凶手不希望看到的东西。”裴世嘉又捡起那封遗书,和炭盆里的纸片,想起连迟说过的话,两封信是不一样的字迹。
他脑中精光一闪,“有没有可能,当晚进来了两拨人?这遗书上有对另一拨人不好的讯息,所以不得不重写一封?”
“两拨人……”
说话间六宝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赫连不知怎么掉了链子,一直也没个动静。
肖歧验尸算不得精通,裴世嘉便跟隔壁县借调了个仵作去义庄给刘鹤生验尸。
死因与肖歧所猜一致,确实是死于心悸。
“仵作说有个地方比较奇怪。”六宝捏着嗓子,有样学样,完美还原,“发现刘鹤生时,他是仰卧在床上,双手垂立,可在他的手臂和手肘处却发现大量尸斑,远远多过他的后背。”
肖歧和裴世嘉自然知道这是何意,说明刘鹤生的尸体,曾经被人移动,床上绝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六宝递过一张图,“这是仵作画的图,他说刘鹤生手臂处的尸斑有一些奇怪的雕花压痕。”
“手肘和手臂处有尸斑……”裴世嘉晃晃折扇,接过图纸,只一眼,便知道这些雕花图案是从哪里来的。
肖歧早就站到了书桌前,红木的书桌边雕刻着根根细竹。
“刘鹤生是在写完遗书后,心悸发作,直接趴在桌子上咽了气,所以他的手臂上才会桌边的压痕。”
“所以本官猜得不错,在刘鹤生死后,可能有第二拨人进入这里,挪了他的尸体,还装作烧炭自杀的样子。”
肖歧还没说话,就听见软塌上传来动静,连迟坐了起来,一双眼睛转了又转。
“我知道昨晚还有谁进过这间屋子。”
“谁?”肖歧和裴世嘉几乎是异口同声。
没想到连迟却是驼子跌在街心上——卖起俏来。
“冬叔人呢?回来了吗?”
六宝低眉顺眼,“估摸着就快回了。”
连迟摸摸鼻子,“我呀,就是孙悟空的眼睛-火眼金睛。至于他……就是那孙悟空变庙宇-藏不住尾巴!”
“嘿,敢跟本官卖关子。”裴世嘉戳戳她的脑门,“你今儿是跟孙悟空较上劲了是吧?”
“你说说本官是什么?”
连迟媚眼一横,“大人是孙悟空照镜子。
“什么?”
“猴里猴气呀。”
“长本事了你!”裴世嘉还要戳她脑门,连迟轻松一闪,“大人现在又是孙悟空蹦出老君炉,七窍生烟咯!”
裴世嘉气得半死,冬叔堪堪跨进门。
“府里的小厮都问过了,昨晚都能互相作证,没有单独作案的机会。”
冬叔一进门就敏锐地觉得连迟看自己的眼神颇为不对劲,“不过珍儿跟陈恩望倒是有些奇怪,珍儿先前一直在伺候刘母,之后回了屋子睡觉,这期间没有人证,陈恩望也是如此。”
“还有一个人,也没有人证。”连迟迟起身,缓缓走至冬叔面前,饶有兴味地盯着他。
“小迟迟说是谁?”
连迟不答,“冬叔,我问你,昨晚你为何没有跟高剑一起回四合院找我们?”
“嗨。”冬叔露出些羞赧,“这不是撞上珍儿呢嘛,聊了几句,你也知道,我这大龄男光棍……”
连迟无情打断,“之后呢?便一个人回房睡觉直至天明?”
“可不是,你也知道,我老了,睡得早。”
“我还知道,冬叔每日起得比鸡都早。”连迟步步逼近,“可今日却还要高剑去唤你起床,说明冬叔昨夜可累得不轻啊……”
“呃……小迟迟,你别这番阴阳怪气的。”冬叔缩至门槛旁,“我害怕……”他搓搓手,连迟一审犯人就这副模样。
“既然冬叔还不想说,那就让我来替你说。”连迟蹲在冬叔面前,目光如炬,“昨夜你之所以没来,只怕早就是存了要夜探书房的心思,我说得可对?”
冬叔低下头,不敢吱声。
“从知道白瓷观音那一刻我就觉得奇怪。以往若是有这种珍宝,冬叔只怕早就按捺不住要告诉我们了,可这次却要我再三逼问才肯说。”
“所以昨夜,你趁月高风黑,从后窗户翻进了刘鹤生的书房。”
肖歧满脸的不可置信,“冬叔,难不成刘鹤生是你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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