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有发现!”高剑和连迟急匆匆跑回赵家宅子内。
“巧了,我们也有发现。”冬叔指着刚搬出来的梯子,“看看,这是在后院发现的。”
“梯子?”高剑走上前,“凶手是用这个取牌匾的?”
“来来来,你过来。”冬叔招呼高剑,指了指地上,“你再仔细看看这儿。”
高剑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瞥了一眼,“怎么了?”
连迟看不过眼,“这地上有拖拽的痕迹。”
“凶手先将赵管家迷晕,再用斧头砸死,随后又搬来梯子,取下牌匾,再拖拽到赵管家身边,砸在他到头上。”
连迟哼了一声,“阴天打阳伞,下雨天浇地。”
“还是小迟迟聪明!”冬叔摸了一把胡子,“凶手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高剑方才没看出来,有些脸热,连忙接话,“凶手不是多此一举,而是非如此不行,因为他是个瘸子。”
“瘸子?”冬叔缓缓点头,若是个瘸子倒是说得通,否则寻常人何必要先迷晕老赵头这么麻烦,一个斧子上去,老赵头必死无疑,再者这牌匾也不重,便是赫连也能勉强抬起来……
高剑将方才在后巷遇到打更老头的事儿说了一番。
“你俩怎么凑到一处去的?”比起瘸子,冬叔却是更关心这个,他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丝八卦的味道。
“冬叔!”高剑忙转移话题,“说起瘸子,你就没想起是谁?”
“瘸子……”冬叔沉吟一声,“我自然知道是谁,但你也别想转移话题!”
“走走走!”高剑搂着冬叔就出门,嘴里糊弄着,“查案要紧查案要紧!”
肖歧一向雷厉风行,早就没了人影。
只剩赫连在等衙役过来抬尸体,连迟摸摸鼻子准备出门,却被赫连叫住了。
他用孟子挡着脸,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了一句囫囵话,“那是头儿叫我给你的……”
“这个?”连迟将那小瓷瓶在手里转了两圈,心想鬼面捕头肖歧也全不似外面说得那样冷酷无情。
一盏茶的功夫后,裴府灯火通明,小丫鬟们挤挤挨挨都团在沈南珠的院子门口,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
衙门的捕快深夜上门,准没好事!
那首恐怖童谣,这几日在应天府传得沸沸扬扬,人人自危,在场都丫鬟小厮听说赵管家惨死无一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外头都说,是裴世嘉作恶多端,青雨、张刺、赵管家,但凡跟在他身边的都要死!
裴世嘉坐在上首打着哈欠,“照你们的说法,便是怀疑康平杀了青雨、张刺和赵管家?”
高剑一板一眼,“眼下只是怀疑,并未定罪,希望康管家能配合调查。”
沈南珠当即摔了杯子,“只是怀疑就如此兴师动众?知府衙门什么时候凭怀疑办事了?!”
高剑不卑不亢,“打更的老伯证实,前几日曾在赵管家家的后巷,见过二人起争执,而赵管家被杀现场的证据也显示,凶手可能不良于行。”
沈南珠怒容满面,又摔了一个杯子,“就凭一个打更的老头,你们便敢随意怀疑我的管家!”
裴世嘉吃着桂花糕,又递了一个杯子过去,“给,要摔便得摔一套。”
哟,连迟一瞥,唐三藏招亲,虚情假意。
沈南珠这才觉得自己失态,理了理袖子,声音里带着哭腔,“我自幼便是被康叔照顾着长大,他就如同我的亲叔叔一般……我自然是容不得他们诬赖我的叔叔……如今他们没有证据就想审问康叔,这不是在打我们沈府、打我爹的脸吗!”
“啧!”冬叔无奈地摇摇头,拉住了还想辩驳的高剑,沈南珠都搬出工部尚书来,他们再穷追不舍,还真就是不把朝廷命官放在眼里了。
左右,这知府大人还在上头好生坐着啃桂花糕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着啥子急。
连迟环顾四周,并不见康平踪影,突然面露焦急之色,“大人!请恕我直言,若凶手真是康平,只怕他现在会有性命之忧。”
沈南珠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慌失措,“你胡说什么!”
连迟死死盯着沈南珠,眼见着她逐渐慌乱,“康平一向是对南珠小姐忠心耿耿,若凶手真是他,为了不牵连南珠小姐,我想康平会选择……”
连迟故意不再继续说下去,沈南珠明显坐不住了,眼神透着些微困惑和不安,“世嘉哥哥……”
裴世嘉的桂花糕才吞了一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噎得满脸通红,好一会才闷着声音,“还不快去救人?”
沈南珠像是没了主心骨一般,得了这句话,才跌跌撞撞地往后院跑。
几人紧随其后,冬叔朝着连迟竖起大拇指,“小迟迟,你这招可是高!”
连迟看着慌乱的沈南珠,脸色发沉,自己本来只是想炸一炸她,可见她这副样子,只怕是大事不妙。
众人刚一推开门,便看到康平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断抽搐,桌子上还有没喝完的酒。
冬叔快步上前闻了下酒杯,“鹤顶红,小迟迟,还真是被你说中了……”
沈南珠立刻扶起康平,哭喊着叫下人们去找大夫,“康叔!你怎么那么傻!快救康叔!快救救他!”
冬叔只是摇摇头,“鹤顶红是剧毒……”
连迟看康平似乎还有意识,酒也是温的,转身就跑了出去。
“小迟迟,你做什么去!”冬叔跟在后头,嚷了一句。
肖歧眼波一转,抬脚跟了上去。
约莫半刻钟,肖歧先回,神色古怪地躲在门旁。
连迟用手帕蒙着脸,拎着一个木桶飞奔而来。
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令人作呕,众人都不禁捂住了口鼻。
高剑捂着口鼻,满脸的嫌弃,“你掉茅坑里了?这么臭?”
连迟嘴角上扬,“就是从茅坑来的!”随即把木桶高高提起,竟是个夜香桶!
“小迟迟真真是聪明!”冬叔捏着鼻子,送来茶碗,“药刚入口,还有一线生机!”
沈南珠抱着奄奄一息的康平,看着步步逼近的连迟,面露惧色,“你、你想做什么……”
“不想他死,就别说话!”连迟端着碗就往康平嘴里喂。
一碗黑黄不清,粥一样的,散发着恶臭的东西,全部灌入康平的嘴里,几乎是下一瞬,康平就垂死病中惊坐起,“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飞流直下三千尺,只怕是隔夜饭都吐得一干二净。
连迟早就料到他会吐,鸡贼地蹲在康平的身后,又是一碗灌了进去,康平本来还虚弱地躺在地上,如今竟激烈地挣扎了起来,看连迟的眼神,就跟看杀父仇人一般。
连迟面色不改,如同冷面罗刹,拎着康平的脖子就跟拎个小鸡仔似的,怼着嘴一碗接一碗地灌。
沈南珠早就缩得远远的,双眼满是震惊和恐慌,捂着胸口,一时忍不住还吐了几口酸水。
在场众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生怕连迟端着碗过来。
“嗷嗷……不、不要再灌了……”康平吐得满地狼藉,双眼通红,几乎是匍匐在地上,嘴里不断地哀求,“求求你,不要灌了,不要灌了……我说……我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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