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包括吕昭然在内的几位司府的官员不情不愿的在结案的卷宗上摁在自己的官印。
被整个大夏天下了许久的七堂会审也在这时宣告落下帷幕。
作为这场七堂会审的主官,钟元接过已经被盖上了七方官印的卷宗,他将之放在自己眼前,细细看了一遍旋即便迈步走到了褚青霄的跟前。
“恭喜你。”
“武陵城的褚青霄。”
“作为大夏的子民,从今天起你恢复了自己的身份!”
他微笑着说道,眉宇间的神情轻松,丝毫没有当初初见时对褚青霄那般浓烈的敌意。
褚青霄亦看向钟元,朝着对方恭恭敬敬的拱手一拜,言道:“全仰仗将军秉公执法,褚青霄才得以洗清冤屈。”
“日后若有驱驰,莫敢不从。”
褚青霄这话并非场面话。
他很清楚的知道,若不是钟元与乔清芝的帮衬,自己根本等不到禁神石验明正身这一关,前面就得因为自己所言的遭遇过于匪夷所思而直接被定罪,甚至格杀当场。
同时,他也明白,这世上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他与武王并无交情,与监天司更无来往,二者如此帮衬,自然是因为他对他们有用。
褚青霄对于武王以及监天司的感官并不好,甚至并不确定当年西洲剑甲之事中,他们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但褚青霄并非三岁孩童,心中虽然有自己的喜恶,但却并不会一定与谁彻底撕破脸皮。
武王与监天司帮助他,一定是看中了他的某些价值。
而同样褚青霄也需要他们帮助,去完成自己为西洲剑甲们洗清冤屈的事情。
双方相互利用,彼此各取所需。
褚青霄的话,自然也是在告诉钟元,亦或者钟元背后的武王府,他接受了这份善意,并且愿意给予回报。
钟元似乎很欣赏褚青霄的上道,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言道:“武王经常教育我们,我们这些大夏的官员,理应为大夏的百姓做事。”
“我做的都是我分内之事,你不用感恩戴德。”
“不过……”
说到这里,钟元话锋一转,忽然眯眼笑道:“如今你恢复了身份,自然也是大夏的子民……”
“我希望,你也能做好你的分内之事。”
褚青霄闻言一愣,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领会到钟元这意味深长的一番话。
而不待他彻底想明白对方话里的深意,钟元便越过他,走到了执剑堂的台前,将手中的卷宗举起。
“七堂会审,有万人同书!”
“故悬镜堂开!”
“此刻,尘埃落定,七堂官员共同裁定,褚青霄身份属实,确乃十二年前,武陵城幸存之人!”
“今卷宗在此,我当让手下官员誊写万份,传阅大夏各地,诸位若有非议,三日之内可向武王府递交文书!”
此言一出,也就意味着此事彻底告一段落,褚青霄的身份也得到证实。
….
为此一直忧心忡忡的宋清清等人也纷纷长舒一口气。
而那些周围围观的外门弟子们见褚青霄的身份得到证实,也纷纷爆发出一阵欢呼。
人群沸腾。
有人高呼褚公子吉人天相!
有人大喊善恶有报!
场面浩大,一时间气势可谓排山倒海。
褚青霄都未有想到自己会在天悬城这些外门弟子眼中如此受人爱戴。
看着随着负责维持秩序的内门弟子撤走,大批围观的外门弟子涌来上来,围着褚青霄满脸兴奋之色的说着感激的话。
褚青霄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
他很明白,眼前这一切并非自己的功劳,而是明镜台刻意渲染的结果。
他着实受之有愧,却又没办法将之明说,只能略显尴尬的应付着。
而这样的举动,对于这些感激他的外门弟子而言,则更像是不愿挟恩图报的大义凛然。
这自然让众人愈发觉得褚青霄是不可多得好人,围着他的情绪也更加高亢。
而疲于应付这一些的褚青霄并未察觉到,在人群的后方,一位穿着青衣头戴面具的身影,正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同时藏在他宽大袖口下的手掌在那时结出数道手印。
于是一道道淡淡的金色光晕,从这些百姓的身上溢出,在这般狂热的情绪下,涌入褚青霄的体内……
……
距离执剑堂不算远的一处院落中。
范元武阴沉着脸色,推开了院门,几位天悬山的弟子早已等候多时,见了范元武他们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应声。
范元武也并不理会他们,而是径直走向了房间中,那处的里侧正摆放着一块刻有诸多符文的石头。
正是那块刚刚在执剑堂前,用于检测褚青霄身份的禁神石!
范元武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了禁神石前,伸手触碰禁神石。
石身平静,并无半点光芒涌动。
“果然!”范元武似乎得到了某些答案,他低声说罢,
门外站着的几位天悬山弟子并不知道范元武在做些什么,只是明白此刻对方应当心情并不算好,故而只能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外,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而就在这时,范元武提着那禁神石缓缓走到了房门口。
“说吧!怎么回事?”范元武看向那几位弟子,将那禁神石举起,面色不善的问道。
那几位弟子你看我,我看你,却无人敢回应范元武的话。
范元武心头怒火在这时抵达了。
“说!!”他爆喝一声,如此言道,同时周身阵阵阴冷的气机蔓延开来,将整个院门笼罩。
那几位弟子顿时感觉自己如置身寒窑,脸色苍白。
其中一人扑通一身跪倒在地:“师兄息怒,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哪知那褚青霄诡计多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躲过一劫……”
“混账!”范元武怒吼一声,将那价值千金的禁神石一把扔在了地上,禁神石顿时碎裂开来,飞溅一地。
….
他这一下用力极大,飞溅出来的碎石,甚至将一些弟子的皮肤割伤,但那些弟子在范元武的盛怒之下,却也只能呆立在原地,咬牙忍着疼痛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唯恐激怒了对方。
“这禁神石之前分明还好好的,谁让你们自作主张动手脚的?”范元武继续问道。
“敢坏我大事,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们死在这里!”
范元武的话让几位弟子愈发的惶恐,其中一人颤声道:“师兄,是掌教让我们这么做的……”
“掌教?”听闻这个名讳,范元武眸中的怒火散去些许。
那些弟子见状,暗以为靠着掌教的名头,能够逃过此劫,赶忙又言道:“是的。”
“掌教大人听说了此事,他素来关心范师兄,所以便嘱咐我们在禁神石上做了些手脚,以期能够让那个褚青霄彻底闭嘴!”
“手脚?什么手脚?!”范元武问到。
“掌教说,那个褚青霄虽然来路不明,但既然知晓武陵城的一切,很有可能就是其人,为了确保禁神石是能够证明他的身份与神灵有关。”
“掌教特地寻到了半枚低级神髓,放入了禁神石中,并且重新改写了禁神石上的符文,让它只能对这枚神髓中的神性起反应,这样一来,旁人难以验明真伪,而一旦褚青霄触碰禁神石,我们便可以暗地以法门催动,将神髓中的神性灌入他的体内,这样以来,禁神石就会产生反应。”
“如此可以确保褚青霄认罪伏法……”
那位弟子这样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显然也是意识到自己此举画蛇添足坏了范元武的大事。
而随着那弟子的描述,范元武的脸色也是一息难看过一息,终于在这时爆发了出来。
“滚!”他低喝一声,伸手指向院门方向。
那些弟子见范元武明显怒火中烧,自然不敢逗留,听闻这话,一个个可谓是如蒙大赦,纷纷起身,逃一般的狼狈的跑出了院门。
待到那些弟子走远,站在院中的范元武低着头,嘴里却忽然发出阵阵笑声。
“哈哈哈……”
“蠢货……”
“蠢货!”
“你们是蠢货!”
“宇文尺是蠢货!”
“天悬山上下,皆是蠢货!”
范元武这样喃喃自语道。
宇文尺是天悬山掌教的名讳。
作为天悬山的弟子,这样的话,可谓大逆不道。
但范元武却并不在意,反倒越说越声音越大,越说脸上的神情越是悲鸣,到最后他的眼眶泛红,竟然哭了起来。
他就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气力一般,瘫坐在了地上,眼中的泪水不住的顺着脸颊垂落……
就这样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只手却忽然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是一支灰色的手,上面有一道道宛如血管一般的紫色纹路,从指节到手臂,一路蔓延。
….
范元武一愣,回头看向身后之人。
只见那是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浑身的皮肤呈现出一股病态的灰色,不似生人。
他的脸上同样有一道道与手掌上一般的紫色纹路纵横,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却能发现他的模样与范元武有几分神似……
对于忽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范元武并无半点诧异与惊慌之色,他只是起身看着对方,脸上写满了愧疚之色,嘴里颤声道:“元文……我……”
“阿兄,没关系的。”少年微笑着打断了范元武的话,只是他那张灰色且布满纹路的脸,配上这样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与可怖。
“我本就是该死之人,不该让阿兄为我……”
“不!你不该死!凭什么你要死!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想办法救活你!”
“有阿兄在,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范元武却神情激动的打断了少年的话。
他的双眸之中泛起火焰,脸上的神情充斥着偏执与疯狂。
他起身,一把将少年拥入怀中,低声道:“你才是应该活着的那一个!”
“元文,你放心,阿兄已经找到了办法,我一定就可以救你的!!!”
被范元武抱在怀中的少年愣了愣,脸上有过那么一刹那的犹豫,但下一刻,他便伸出手,也抱住了范元武,轻拍着范元武的后背轻声道:“我相信阿兄……”
说着,他的身影渐渐虚化,化作点点光影,涌入了范元武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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