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刚刚从东边的山头冒出点橘色光芒。
并城昨夜起了一场大雾，迟迟没有散去。
白雾笼罩并城，像丝滑的绸缎，穿梭在在大街小巷里。
低矮楼房静静矗立在白茫茫里，隐约可见屋顶上暗红的瓦片。
城市边缘，一座庞大的工厂巨兽匍匐在雾里。
透过雾气，还能依稀看见，在崭新锃亮的铁门上方，高高悬挂“鸣盛工厂”四个鲜红、方正的大字。
只是时间尚早，鸣盛工厂这座巨兽还未苏醒，厂里空无一人，格外安静。
唯有马路两边的冬青树在雾里伸展枝叶。
雾气缠绕着枝叶，在翠绿的叶片上留下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
一只碧绿的小青虫早早醒了过来。
它拱起毛茸茸的背、在淡灰树干上缓缓往前挪动。
终于，小青虫缓慢爬到孱弱的叶片上。
眼前就是初晨的露珠，它迫不及待舒展身躯，想汲取一口清甜。
可下一秒，雾里传来翅膀扑扇声。
黑影略过，小青虫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只灰褐小麻雀囫囵吞了下去！
一大早就饱餐一顿，灰褐小麻雀“唧唧”叫了两声，在树枝上蹦来蹦去，声音里是掩不住的高兴。
可不等灰褐小麻雀飞走，一道深蓝影子破雾而来，直取小麻雀的颈子！
“唧！嘎……”
一只蓝褐土鹘用尖锐的爪子把小麻雀摁在树枝上。
它低头用喙整理沾满水珠的深蓝翅膀。
一直等小麻雀没了声息，蓝褐土鹘满意地发出尖厉的叫声，拎着小麻雀，扑扇翅膀、化作一支利箭，钻进雾里消失不见。
无人知晓，一场悄无声息的捕杀在城市中展开、又结束。
时间缓缓流逝，已经快到并城醒来的时候。
可这雾不但没散，突如其来的，从西边飘来一大片灰霾乌云，把并城挡得严严实实。
从波西回来，侯一鸣没有着急着手启动计划中的汽车工厂，而是先回了鸣盛工厂，处理积压许久的工作。
此时，侯一鸣正在办公室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厚厚的一叠文件资料。
目前，鸣盛牌的VCD店已经全面点亮西山省，业务扩展地如火如荼。
摆在侯一鸣面前的正是近期西山省全部店面的数据资料。
其中每个门店的营业额、人流量、库存这些只是基础的数据。
这份资料里，甚至还有客户年龄群体分布。从青少年到中年以及老年，他们到店的时间段，购买倾向。
一应俱全。
因为电脑现在没有普及开，这些信息的采集和汇总很麻烦很繁琐。
但侯一鸣还是要求每个门店都必须要有人专门负责采集和汇总，一个月提交一次。
这是前世每个大公司大平台都必备的商业技能——大数据分析。
有了这些数据，侯一鸣才能因地制宜，根据市场的流动和倾向进行调整。
正看得入神，脑子也快速的分析着。
却听见有人敲门。
侯一鸣头也没抬。
“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老柴，脸上带着一些愁容。
老柴走到侯一鸣面前后说道：“侯总，有个情况我要跟你反映一下。”
侯一鸣这才把注意力从资料中抽出，抬头看着老柴。
“什么情况？”
“这段时间，外省的业务进展很慢，根据下面的反馈，主要是有一批高仿的VCD把我们的市场挤压了。”
侯一鸣一听老柴这话，顿时眉头一皱。
“这么快就有高仿盗版货了？”
老柴无奈的说：“对，而且价格还要比我们便宜很多。
所以现在外省的业务很难做，还有地北省的门店到现在还没开起来，我是安排我侄子去的地北省，没想到工作进度这么慢。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侯总，我没想到我侄子这么不中用，居然掉链子了。”
侯一鸣看着满脸惭愧的老柴，温和的笑了笑说道：“老柴你别这么说话，你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不是任人唯亲的人。
那工作遇到一些困难和挫折是很正常的，这么久没能开起门店，可能是有超出他的能力范围的情况了。你有问问有什么情况吗？”
老柴这下更不好意思了。
因为今天收到下面的人反映说有高仿的VCD出现后，老柴连忙问了各地的情况，几乎都出现被高仿VCD挤压了市场的情况。
业务的扩展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一连串的坏消息。
到他侄子这，居然连门店都没开起来，气得老柴劈头盖脸的就臭骂了侄子一顿。
也没想起来问一下原因，就急忙过来跟侯一鸣汇报了。
这不应该的，作为公司的负责人之一，遇到情况居然光顾着发脾气。
老柴想到这里觉得很羞愧，尴尬的说：“我……我一生气就骂了他一顿，忘了问了。”
侯一鸣略带无奈的笑着说：“老柴啊，发脾气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我们要去发现问题，并且着手解决它。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老柴羞愧的说：“是是，侯总说的对，是我心态着急了。”
侯一鸣看着老柴这样，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说到底，侯一鸣还比老柴小很多，这种教育口吻的话，说多了也挺别扭的。
“这样吧老柴，今天我要先把手头上的数据看完。你帮我订一下明天的火车票，我亲自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老柴一听，连忙说：“侯总，这事儿怎么还能劳烦你跑一趟呢，我去就好了……”
侯一鸣摆了摆手，表示让老柴不用说了。
“没事，地北省这地方跟别的省份还不大一样，我也挺想去实际了解一下那边的市场环境的。”
老柴听到这里也就不再劝了，点了点头说：“那行，那再安排封鸣禅和谷金方他们俩跟着吧？这样我们也放心。”
侯一鸣本来想拒绝，但一想，带着他们也好。
人生地不熟的，保障一下人身安全还是有必要的。
“行，就让他们跟着就好。明天订早一点的票。”
老柴点点头说：“好的侯总，那我去了。”
“嗯，去吧，我继续忙了，今天的工作量很大啊。你顺便帮我通知一下，让其他人没要紧的事不要进来打扰我。今天我得把这些数据汇总分析清楚。”
“好的侯总。”
老柴出去后，侯一鸣看着眼前的数据，深吸一口气，又埋头看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封鸣禅和谷金方已经提着行李在门口等着了。
侯一鸣把东西检查齐后，三人就赶往火车站。
进了火车站后，封鸣禅面无表情的威慑力太强，几乎没人敢靠近他们。
所以，三人很轻松惬意的就上了火车，没人敢跟他们站一个车门排队……
上了火车后没多久，封鸣禅突然跟侯一鸣说：“有人在跟着我们。”
侯一鸣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回想了一下，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啊。
“什么人？”
封鸣禅摇了摇头，说：“还不清楚，我只是发现有人在跟着，但是火车站太多人了，不确定是什么人。不过现在在火车上就好办了，要找出来吗？”
旁边的谷金方点了点头后说：“那我守着。”
侯一鸣想了想后，点点头。
封鸣禅一言不发的就起身往一个方向去了。
不到十分钟，就领着齐晓柔回来了。
封鸣禅通常一副面无表情的脸，这次都夹带着一点无奈。
“侯总，确定了，是齐主任在偷偷跟着我们。”
侯一鸣看着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的齐晓柔，无奈扶额。
“你怎么还是跟来了。”
齐晓柔还想嘴硬一下。
“我……我哪有跟着你们，我出来玩的不行吗？”
侯一鸣一听更无奈了。
“那齐主任，你出去玩不工作有跟作为老板的我请假吗？”
“我……我，好吧，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去嘛。”
“好吧好吧，都上火车了我还能让你下车回去吗？这次就一起，下不为例了啊。
你可是一个设计部的主任，对我们公司而言也是重要的部门负责人之一，以后工作上可不能说开溜就开溜。知道吗？”
齐晓柔这下才抿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好的侯总，我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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