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小院中,两个女人在做不同的事情。
陆芸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嘴里还念叨个不停,厨房外的白鹞鹰则是背靠在墙上,脑袋微微仰着,嘴角带笑。
若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呀!
……
“鹞鹰?鹞鹰?”
“鹞鹰,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芸许久听不到白鹞鹰应答,就从窗户探出头来。
然后她就看见站在堂屋门口,赤裸上半身,下半身只穿了一件大裤衩,头发乱糟糟蓬在脑袋上,被尿憋醒的许舟。
许舟确实是被尿憋醒的。
他像往常一样,没穿上衣便准备去放个水。
哪知刚一出门,便瞧见靠在厨房门口,个子高挑的姑娘。
姑娘瓜子脸,眼型较长,束着高马尾,黑衣劲装,束青色腰带,配剑靠在墙上……妥妥的江湖女剑客。
许舟微微张圆嘴巴,愣了一会儿,然后就看见从厨房窗户探出脑袋的芸娘。
芸娘看见自己,有些惊讶,也有些惊慌……倒是女剑客略微失神片刻,马上恢复孤傲。
“这位……”
“额……”
陆芸尴尬笑了一声,双手紧握在一起慢慢走出厨房,指着白鹞鹰结巴道:“这位是,是……是我远房表妹,对,远房表妹,姓白!”
白表妹!
许舟招招手打招呼,白鹞鹰没理。
陆芸笑容僵在脸上,觉得这个谎有点圆不过去,挠挠脑袋又说:“夫君,我这表妹从小是个叛逆性子,没有规矩,就喜欢舞枪弄棒,有个江湖梦……她小时候离家出走,这一晃十几年都不着家,这不,刚才我去菜市场买菜,意外遇见她,方才我还不敢相认……”
“鹞鹰啊,快给你姐夫打声招呼啊。”陆芸拉拉白鹞鹰的袖子,有点想哭。
有句话说的是对的……意外总是会来,还在人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
白鹞鹰冷着一张俏脸,把靠在墙边的剑抱在怀里,看着许舟,语气冷冷道:“姐夫?姐夫就这个样子,与我这个表妹相见。”
许舟低头一看,确实,自己现在光着上半身有些不雅。
“抱歉。”
许舟回屋,动作迅速,穿好衣裳再出来。
陆芸和白鹞鹰低头小声交谈着什么,看见许舟出来,二女都是一笑,但白鹞鹰脸上的笑容,总感觉是别人拿着刀剑架在她脖子上逼她笑的。
“姐夫。”
白鹞鹰朝许舟抱拳,微微低头,算是见礼。
“表妹,白表妹。”
许舟抱拳,又紧接着说道:“表妹既然来到京城,那便是客,这样吧,表妹这几天就不要走了,留在这儿,多住几日,让我和你表姐尽尽地主之谊……”
客套话,许舟也不会说,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想去茅厕。
话还没说两句,许舟就挪步至茅房。
等出来后,一桌子的饭菜已经备好,还有酒,就等着许舟上桌陪客。
许舟洗了把手,在二人的注视下落座。
上下打量白鹞鹰一眼,别说,还真像陆芸说的那个样。
这孩子从小叛逆,她的眼神中,总透露股桀骜不驯。
许舟双手端起面前的小酒盅,敬向白鹞鹰:“白表妹,姐夫敬你一杯,陋舍清寡酒水,万望不要嫌弃。”
白鹞鹰瞥了许舟一眼,并未端起酒盅,而是双臂环胸淡淡说道:“听表姐说,姐夫在县衙做事?”
陆芸在旁,眼睛瞪的如铜铃,桌子下的手一个劲地拽白鹞鹰的袖子……你不要搞我呀。
白鹞鹰不为所动,直视许舟,等待他的回答。
许舟点点头:“是的。”
“听说是狱卒?”
“没错。”
白鹞鹰突然皱眉,语气加重:“那可有些不妥呀。”
“此话何意?”许舟不明白。
白鹞鹰不顾陆芸杀人般的眼神,继续道:“我表姐虽家境贫寒,但表姐本人却是十里八乡的美人,又聪明能干,表姐没嫁给姐夫之前,我们那一片十里八乡,聪明能干的年轻小伙子,甚至是员外爷都排着队眼巴巴地等着,等着娶我表姐回家当祖宗供着呢……姐夫倒好,一个大男人睡觉睡到大中午才起,外面的酒肆也是表姐一个人在照应,我这表妹实在是心疼我这可怜的表姐。”
许舟汗颜,深吸一口凉气……敢情,这莫名冒出来的表妹是兴师问罪来的。
夹在二人中间的陆芸想死的心都有了。
方才趁许舟上茅房的间隙,她千交代万交代,让白鹞鹰配合一点,一起吃顿饭糊弄过去。
哪知白鹞鹰刚才答应得好好,如今却……
陆芸抱住白鹞鹰的胳膊,轻轻摇了摇:“表妹啊,你姐夫对我很好的,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白鹞鹰戏精附体,轻哼一声,抚抚陆芸的肩膀,和声细语地说道:“表姐啊,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姐夫时常打你的,常常打个半死不活,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许舟:“o((⊙﹏⊙))o”
我……家暴?什么时候的事,我本人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姐夫,有没有这事啊?”白鹞鹰蹙眉看向许舟。
许舟心里咯噔一声,余光不经意间瞥见白鹞鹰靠在桌边的铁剑,连忙摆手:“表妹误会了,听谁瞎说的……我和你表姐十分恩爱,生死相许,是不是啊,芸娘?”
许舟眼巴巴地看着陆芸,都快哭了。
陆芸赶紧转移目标,松开白鹞鹰,转而抱住许舟的胳膊,脑袋靠在许舟的肩膀上:“表妹,你说的那些都是没有的事,我和你姐夫很恩爱。”
白鹞鹰强行被喂了一把狗粮,心里很不爽……就是你这个狗男人抢走了我的教主。
她冷不丁地端起面前的酒盅。
许舟见状,赶紧对碰。
白鹞鹰耸耸肩,大放厥词:“姐夫,表妹不才,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杀的人有……百位数吧,我这人吧,没什么大本事,就是喜欢惩奸除恶……我也最见不得我这可怜的表姐受欺负,胆敢让我晓得谁欺负她,我……”
“我第一个不答应!喝!”许舟抢话,将酒盅的酒一饮而尽,一滴不剩。
末了,他还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表妹放心,姐夫也不才,但好歹在县衙做事,日后,只要有我一碗饭吃,就饿不着芸娘,芸娘跟着我,不会受苦。”
白鹞鹰听着许舟的保证,点点头,这才把酒喝下。
陆芸赶紧招呼两人:“快快,吃菜吃菜……再不吃就凉了。”
“对对对,表妹远道而来,来吃菜!”
“表姐,吃菜。”白鹞鹰说。
“夫君吃!”陆芸说。
“表妹吃。”许舟说。
三人轮流,谁也不肯下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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