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海也是一头雾水,他向来记性好,于是仔细辨认陈先生的面容,可不管怎么看,这人他确实没见过啊?
“我问你,风正业到底是你什么人!”
见他不回答,陈先生更加激动,身形几度摇晃,身后的叶乐急忙搀扶住他。
风清海虽然对他这样无礼的态度十分不悦,但对方毕竟是个老人家,却还出现在叶家,想来关系匪浅。
况且他与风正业的关系也不是什么忌讳,便也老实回答,
“正是家父。”
“果然是你!哈哈哈,天助我也,安丫头,帮我抓住他!”
抓住?难道是有仇?不至于吧,风清海不过十七八岁,而陈先生离开京城已有数年,两人不应该有交集才对。
“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先生是叶家请的先生,更是阿宁拜托她照顾的人。而风清海也是叶家的恩人,就算她不想他留下来,却也不代表她想直接绑了人家啊。
陈先生却一把挣开叶乐的搀扶,恶狠狠的走向风清海,
“好,你们不帮我,我自己来!”
事态不明,风清海怎么可能束手就擒,所以一边躲闪,一边劝道,
“老先生,我与先生素未谋面,更不曾结怨,先生要致我的罪,总要给风某一个理由。”
这老先生一直追问他与父亲的关系,肯定是与父亲有仇怨。
可据他所知,父亲在朝廷上向来人情练达,友爱同僚,应该没有得罪人到听了他名字就要杀人的地步吧?
陈先生被他左闪右避累的够呛,手中拐杖砰砰砸地,直指风清海,恨声骂道,
“好一个素未谋面,不曾结怨,大泽七十二年,天下大旱,粮草不足。西北蛮夷屡犯边境,西北军苦苦抵抗,死伤无数。
可你父亲,风正业!却在此时一力劝谏陛下减免税收,削减粮草,致使将士无粮可食!
更是你父亲,结党营私,执意要将本就短缺的粮草分于东南军一半。
最终酿成沙城惨战,西北军万不留一,而,而定国将军白明鸿,也,也就此葬身沙场!
你说,这些帐,老夫该找谁算!”
风清海问道,
“您,您是陈瑜陈太尉!”
“正是老夫!”
他们相认了,叶安安震惊了,太尉,那可是仅次于丞相的三公之一。
她猜到陈先生曾经地位不低,可也没想到竟然这么高,三公啊,竟然就窝在她家的前院……
“既知老夫身份,那便知当年之事,父债子长,风正业那老不死老夫杀不得,可他的小崽子倒是送到了老夫门上!
哈哈哈,可不是天助我也,明兄,陈瑜今日就要为你报仇了!”
说罢便又要上前抓风清海,满脸凶相一点也不想平日里看破世事的陈先生。
叶安安虽然也惊讶于当年惨案,可朝廷之事诡谲变化,时隔多年,谁是说非谁又说得清。
陈先生曾经位极三公,那能与之对抗的风清海父亲又是什么地位?
暗戳戳的斜了风清海一眼,小样,还不想泄露身份,这么快被卸了马夹,没想到吧。
不过现在不管谁有理,陈先生是她家的先生,风清海也是为了找她而来。
若是他真的死在这里,或是伤在这里,风清海这位位高权重的父亲挥挥手,叶家就片甲不留了。
所以,陈先生和风清海,不能打!
“两位,能不能听安安一句劝,当年之事孰是孰非安安不知道,现在两位要算账,安安也管不着。
可是就算要打,好歹也说清楚了再打。
更何况……,叶家人微言轻,家凭业小,若是两位中在安安这里出了事,那只怕叶家承担不起。”
陈老一怔,茫然止步,是啊,当初就是因为他,最终导致了陈家的颠覆。
而现在,若是他真的在这里杀了风清海,他泄愤是泄愤了,回头也可以躲到西北苟且偷生。
可叶家根基在此,家也在此,难道他还要连累她们跟他一起奔赴西北,一生漂泊?
“哼!那老夫就等他离开叶家再杀!”
陈先生一甩袖,负气而走,叶安安急忙使了个眼色,让叶乐去看着。
她算是发现了,这风清海就是个祸害,去哪里不好,非要来她家,现在好了,被仇家发现了,等着赴死吧。
“风公子,安安不知你与陈老的瓜葛,但想来你们是有些恩怨的。
所以,为了风公子安危,还是请风公子早日离开,回家寻求平安吧。”
赶紧走赶紧走,走了就眼不见心不烦,陈先生应该也不会千里追杀了。
“恕风某不能赞同叶二姑娘的说法,陈太尉与家父的纠葛风某也有些耳闻。
当年家父确实考虑不周,一心想着同为朝廷将士,应该同甘共苦,遂才执意要将粮草分与东南军。
事后才知酿成大祸,后悔莫及却也无力回天。
后来白将军身死,家父更是痛心不已,为白将军茹素三年,这些事燕京无人不知。”
这是诉苦来了,还是拉拢?可拉拢她有什么用,为了让她从陈先生手下保她的命?
那真是想多了,她可没这本事。
“风公子,这些国之大事,与安安这样的市井小民说不上毫不相干,但至少也是相距甚远。所以,风公子说与安安,无用也无趣。
若是风公子想让安安从陈先生手里救下你,只怕也是求错了人。
语气如此,还不如尽早离开,还能保性命无忧。”
这些大人物的角逐,作为一个小村姑,她还是敬而远之为好,赶紧赶走风清海,叶家恢复安宁才最好。
风清海却将折扇一展,风轻云淡的一坐,
“叶二姑娘误会清海了,清海之所以说这些,只是不想让叶二姑娘误会清海的用心罢了。
父亲有没有错清海不好谈论,可当时清海不过稚童,无法阻止父亲,更无法救白将军。
但清海觉得,既然圣上已经对此事有了决断,那便代表此事已经了了。
陈老痛恨父亲清海明白,但冤冤相报何时了,与其后辈不得安宁,不如清海留下来,与陈太尉化干戈为玉帛,化解两家仇怨,岂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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