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叶萍的位置,便明白了一切。
这妇人留着厚重的刘海,肯定是因为脸上的疤痕骇人想要遮挡。
只是刚才正好吹了一阵风过来将头发掀了起来,而她毁容的那边脸又正好在叶萍面前,骤然看见,这才受了惊。
看妹妹一直盯着妇人看,叶萍还以为是自己的行为让妹妹担心,想要替她出气,急忙劝道,
“妹妹,这事不怪这位大婶,是我太胆小了。
而且那伤口也不是很吓人,主要是,主要是忽然看到,有些吓人而已……”
叶安安:……
大姐这安抚人的本事真是负数级别,这就是典型的插刀了,没看这位大婶捂得更紧了吗?
“大姐你没事就好,我没有怪这位大婶,你快做下喝些茶压压惊。
这位大婶也不要怕,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谢谢你的茶,没事的话你就先去忙吧。”
那妇人见她们一家确实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赶紧鞠躬,小小声的道,
“谢谢几位贵人,谢谢几位贵人。”
原来是会说话的,只是这口音有些奇怪。
妇人离开后众人再次坐定,叶安安才郑重的到,
“刚才多谢韩叔救了家姐,安安这里谢过了。”
韩叔爽朗一笑,
“无碍无碍,举手之劳。”
叶萍也急忙道了谢,只是还有有些惊魂未定之感,也不想多说话。
叶安安感谢韩叔不仅是因为他扶了叶萍,而是他救的方法。
女子自爱,重视名声,特别是叶萍这个年纪的女子更是小心谨慎,若是传出什么闲话只怕亲事难寻。
刚才那般紧急的情况,若是寻常人只怕会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叶萍的胳膊。
若是个有坏心的,直接搂腰也不是不可能。
但韩叔却能在这样紧急的时刻利用到托盘,避免与叶萍的身体接触,这才是叶安安觉得值得感谢的地方。
这些事不过也就几分钟的事,几人总不能干坐着等六子,于是韩叔便讲起了这六子的事。
原来这六子之所以叫六子是因为他们家一共六个兄弟姐妹,全是做牙子的。
刚刚他说的二哥就是他亲哥,也是在这北市做牲口牙子的。
而他另外的两个哥哥是做人牙子的,一般卖得都是壮年的劳力。两个姐姐也是牙婆,主要负责妇人孩子的买卖。
临安镇三个市集,哪个市集都有他家的人,因为兄弟姐妹多,又比较团结,附近几个镇子没几个敢叫板的。
当然这也不是说六子家以势压人,他们生意能做的这么大肯定也是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的,至少互通有无这一项就不是别家能比的。
就比方说现在,叶家要骡子,六子这里没有好的,但转眼人家就能从二哥那里找来,不管怎么转,生意都在自家人的手里,银子也是自己人赚了。
不过这样的方式也有利有弊,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牵扯的利益多了,亲兄弟也很可能产生龌龊,进而成怨成仇。
当然这些都扯远了,只要兄弟姐妹相互体谅,不斤斤计较,亲人中又有主事之人,还是自家人更加可信的。
“几位贵人久等了,这懒驴上套屎尿多,没想到这骡子也这样,可是花费了我好大功夫。”
几人说话间六子气喘吁吁的牵着两匹骡子走了进来,韩叔也不客气,直接就上手查看。
主要就是看牙口和脚力,叶安安也不太懂,只知道看脚力似乎是要看这骡子走的多不多。
如果走的多基本都是干过重活的,对骡子的损伤比较大,就不太好。
最后韩叔帮着选了一匹刚四五年骡子,六子说这是一个常年养骡子的人家卖得。
家里儿子赌博还不上,这才抵押给赌场,赌场又卖给了他二哥。
这样的骡子乖顺健康,价格也高,刚才的老骡子只要二十两,这骡子直接就要四十两。
韩叔却表示价格合适,叶安安便知道,这骡子可以买了。
银货两讫,六子便找了人去官府办契,几人只能继续坐在茅草棚子里——喝茶。
送茶的还是花婆,这次叶萍有了准备,没有再害怕,只是花婆刚放下茶,那六子却吩咐道,
“花婆你去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老方的人会来带你。”
说完这六子也有些沉默,转而又补了一句,
“屋里的那些馒头你都拿走,到了那边聪明点。
你别怪我,我六子是生意人,不能总做亏本的买卖。”
他说的颠三倒四,叶安安都是一头雾水的。
花婆却听懂了,扑通一下就给跪下了,
“我,我干活,我干活,我干活……”
那叫花婆的妇人不停的磕头,不停的重复这句话。
若是她在瘦弱矮小一些,确实可以引起人的怜悯之心。
只是她越是如此,那六子却越是恼怒,那份怜悯反倒是淡了,冷冷的呵斥,
“花婆,我这里可是贵客,莫拿你那些事出来丢人现眼,不然我饶不了你,还不快走!”
花婆身子瑟缩,抬头看了看几人,也不知是惧怕六子还是见没有希望,怯懦的站起身,沉默不言的离开。
“唉,让您几位看笑话了,我这也是真的没办法!”
六子本不欲多说,但叶萍可能是觉得刚才的行为不太礼貌,便想多问几句。
秦氏也是一脸的好奇,六子这才跟众人说起了花婆的事。
花婆原来是昆仑奴的后代,大泽的昆仑奴其实就是一个特别的族群。
他们身体壮硕,力量惊人,而且很忠诚,成年男子昆仑奴身高基本都在两米左右,是很多有钱人都喜欢圈养的奴隶。
只是昆仑奴基本都是男子,可能是族内本就男人多女人少,根本不会将女人卖出的关系吧。
大泽境内见到的昆仑奴九成以上都是男子,剩下的女子多半是半昆仑奴,也就是父亲是昆仑奴的女子。
但并不是所有昆仑奴的后代都能遗传到父亲的天赋,若是遗传母亲,基本也就比正常人好那么一星半点的。
花婆却是后一种,完全的遗传了她父亲的血脉,只是到底是幸事,还是祸患谁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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