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福晋!侧福晋!大好事儿!”
管家一声喜气洋洋的吼声打断了周澜泱的思绪,她疑惑道:“什么大好事儿,你捡银子了?”
“比捡银子还好呢!”管家兴奋极了,大着喉咙吼道:“热河传来了好消息,九爷与十四爷搞出了第一辆战车!宫里头得了消息,皇上龙颜大悦!下了令,明日就要出发!”
“明日?”
怎么这么急。周澜泱嘀咕了几句。
“行,你先退下吧,我去看看福晋。”
既然要随行出发,肯定要嫡福晋一块儿,也不知道董鄂惠雅的身体情况允不允许。
刚进竹华院就听见一阵嘤嘤哭声,是四格格的声音!
周澜泱心里一紧,步子也不由加快了些。
“额娘…额娘…您怎么吐血了呀,您怎么了呀…”
她一脚踏进,正瞧见福兰跪在董鄂惠雅腿边,哭的小脸通红。董鄂惠雅扒着矮榻,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那鲜红一片,像是荆棘地的狼藉,惨不忍睹。
周澜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忙扑过去,把福兰抱起,然后回头朝愣在一旁的秋衣吼道:“狗奴才1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福晋病重如此,你不会叫府医来吗?腿断了吗!”
“侧福晋…奴婢…”
秋衣跪下就要解释,周澜泱袖口被抓紧,董鄂惠雅吃力的抓紧她的手臂,借力坐直了身子。
“府医来了也没用,这几日都是如此,不碍事的。”
董鄂惠雅提着绢子擦了擦嘴边,她靠在软枕上,眉目如秋水涟漪,又美又凌厉。
就一个简单的擦嘴的动作也让周澜泱觉得,她这般姿态,亦如平常无异。
“秋衣,带四格格出去,我与侧福晋说会儿话。”
“是。”秋衣点点头,“四格格,奴婢带您去寒梅苑找二格格五格格吧。”
福兰恋恋不舍的看着董鄂惠雅,漂亮的双眸写满了担忧。董鄂惠雅莞尔一笑,挥挥手,道:“去吧,额娘有话与周额娘说。”
“是。儿女告退…”福兰牵着秋衣的手退了出去。
看着女儿走远,董鄂惠雅望了眼周澜泱,缓缓说道:“宫里的消息,你都知道了吧?”
“是,方才管家来报过了,就是为这个,我才来找福晋的。”周澜泱坐到了另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待会儿我使人递个帖子到八爷和十爷府上,您看成吗?”
董鄂惠雅点点头,也没有多余表情。
她抚着胸口,说话又慢又轻。
“成,有什么不成的,主子爷走时便说了要你随八哥十弟一道,他们带着你与弘映弘阳我也放心些。再说你那肚子…有人照应要好一些。”
周澜泱脸色微变,摸了摸肚子,轻声道:“福晋不如也随我一道去吧。”
闻言,董鄂惠雅白了她一眼,苍白的脸颊上却现出了一抹笑意来,她手指点在茶几上,笑道:“你想我死在半路上吗?”
“福晋……”
“好了,别摆出一副我要死了的模样来。你既然为了这个事儿过来了,也算你有心为我着想,我也有事儿要与你说。”
董鄂惠雅连连咳嗽。
旁边的人却是突然生出了万分紧张感,她捧紧了怀里的暖炉,道:“福晋请说。”
“九爷与十四爷在热河那边忙的不可开交,八爷与十爷在京里也忙的不亦乐乎。你这回去,替九爷警醒一些。”
周澜泱抿了抿唇,眉色戚戚。
心有千千结,却又不敢结,她只好望着董鄂惠雅,期着董鄂惠雅会自己主动说明白。
过了半晌,董鄂惠雅轻蔑一笑,瞟了一眼周澜泱,“安亲王府最近动作太大,我父亲前几日拖信与我,只说庆幸九爷出了京去。这话什么意思,你应当懂。”
“不管他们动作再大,九爷如今不在京城,就是皇上生气想牵连我们九爷府,怕是也不能吧。”
周澜泱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自己天真,帝王之怒,言辞何其多。
“我也不知。”
董鄂惠雅眯了眯眼,仰头望着院中大树。
临入冬了,到处都是一片凋敝,董鄂惠雅咳了一通,涨红了脸,自个儿拿着白色帕子捂干净了唇边鲜血。
“有时我也在想,我病这一场,也挺好的,就不用再担心,再累了。不用再考虑胤禟什么时候来竹华院,不用再想他每日每日的在想些什么,身为皇子,他又在筹谋些什么…”
“咳咳咳…”
“福晋!”
周澜泱递上一杯白水。
董鄂惠雅摆摆手,别过了周澜泱的搀扶,她自顾自的说着。“这次皇阿玛寿辰,我备了礼在库房,礼单压在一起,你记得一起带走。”
“没什么事儿了,你退下吧。”
周澜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是。”
下午时分,八爷府与十爷府都派了人过来,都是询问来接两个阿哥的时间。
周澜泱只说会九爷府的马车一早就会在府门等着,过来回合就成。
弘昇也悠悠哉哉的上了门。
弘映在教弘阳打拳,那模样与胤禟很像,周澜泱少见胤禟动手的时候,可还是忘不了当年在草原上那一战。
恩…还是帅的。
想到美好的画面,周澜泱久日沉寂的心也一扫阴霾,撑着脸笑吟吟的望着兄弟俩。
明玉端着热腾腾的莲子羹上来,“侧福晋,吃点东西暖和一下。恒亲王世子到了。”
“弘昇来了?”
周澜泱接过碗,在碗边舔了一口,便见一抹酒红色的声音。
“弘昇哥哥!”
弘阳冲过去来了个熊抱。
弘昇摸了摸弘阳的脑袋,弘映走上前来,将弘阳衣领子拎着往后一摔,冷声道:“继续。”
“可是弘昇哥哥都来了…”
弘阳声音越说越小,在见到弘映脸色已黑时,便乖觉的噤了声,回到了耙子前。
“世子爷快坐,奴婢给您舀碗莲子羹。”明玉小跑开,周澜泱舀着碗里的甜汤,问道:“过来找弘映?”
“不是的,找您的。”
“找我?”
周澜泱微微疑惑,就听弘昇咳嗽两声,郑重其事的轻声问道:“这回随驾承德,九叔不在府中,我阿玛要我带一句话给您。”
周澜泱缓缓咽下喉头热汤,喃喃道:“你阿玛…怎么说?”
“他说‘舟车劳顿,让弘昇过来护着弘映弘阳,也护着你。’”
搁在勺子里的羹汤被北风吹冷,周澜泱才缓缓塞进嘴里。
“知道了,谢谢你阿玛。”
周澜泱垂下眼,唇边笑意却又苦又涩。
见她表情有些不好,弘昇忙岔开了话题,兴奋的嚷道:“对了,您为皇玛法备了什么贺礼呢?我阿玛备了一副亲手画的寿翁图,听说正好能与三伯写的寿比不老松当配呢!难得有我那三伯也夸好的时候!”
听他暗里吐槽胤祉,周澜泱轻快的笑出声儿来。
说道:“你也知道你九叔的,俗气惯了,这回备的也都是些金银制类,不过寓意都还不错,你知道你九婶一向是有主意的。”
“侧福晋,您别顾着聊天,把药喝了。”明玉不满的嗔了一句,端上了一碗黑乎乎的药。
臭的弘昇一把捂住了口鼻,“啊!这个是什么药!好臭!”
闻言,明玉怪笑道:“世子别嫌丑,以后您府上也会用上的。”
“胡说!你敢咒爷吃药!”弘昇故作凶狠的威胁道。
“奴婢可没有咒您,这个药可是好药!”明玉盯着周澜泱喝了药收了空碗眨了眨眼就走开了。
留下弘昇迷惑不已。
还是弘映拉着手巾擦了擦脸上头上的汗,走了过来。嗤了一声儿,道:“女人喝的好药是什么你还不懂?好歹你也是要娶福晋的人了!”
弘昇还是一脸迷茫。
弘映乐了,眨着那双桃花眼,笑嘻嘻的说道:“我额娘有孕了!我又要做哥哥了!”
弘昇一愣,也跟着笑道
“小九婶又有了?九叔知道了吗?”
“哎,我与你们几个毛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周澜泱脸色微红,很快岔开了话题,“你与我说说,可知道其他府上备了些什么礼?”
好在弘昇也未与她多掰扯,倒是认真的回想了起来。
“听说四伯府上是他亲手抄的经书还有伯母亲手绣的菩萨像,七叔府上是一整株老茶根,八叔还不知道呢,十叔也不知道……”
大冷的天,弘映练功出了一身的汗,与弘昇聊了几句便告退沐浴了。弘昇本就只是过了传话的,也没理由多待。
“好了,你们今天要早些休息,明日可不能懒起,咱们要快些到那边,好见阿玛。”
周澜泱话音一落,弘阳便捏着鼻子做怪相,笑道:“分明是额娘更想见到阿玛吧!”
“你这小皮蛋子!”
周澜泱拉过弘阳打了几巴掌,弘阳也不敢拦他,任由着她打,母子二人嬉闹了好一阵。
从临冬到凛冬,路程上度过了二十天左右。
时至十一月二十五日,胤禟与胤祐,胤祯都在承德夏宫里等迎圣驾。
康熙在路上染了风寒,由胤祺近身伺候着直接进了避暑山庄歇驾,倒意外的给夏宫里的人放了一天假。
周澜泱被带进了一间屋子里,刚收拾妥当,弘映体贴的给她打着身上的雪花,鼻尖都冻的微红。
“好在衣物带的厚实,不然冷到额娘与弟弟,才是儿子的罪过。”
周澜泱噗嗤一笑,揉了揉弘映脖子上一圈狐狸毛。
“阿澜!”
母子二人一道望去,胤禟也换上了冬日装束,身上披着件厚实的毛裘大鼈,他取下头上的顶戴,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周澜泱跑来。
双目腥红,神情急切。
周澜泱定定看他数秒,最终乐的出了声。
“爷怎么傻了?”
“我…”胤禟看看她肚子,又看看她,傻笑道:“几个月不见,我简直高兴到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哈哈哈哈…”周澜泱爽朗一笑,下一秒便拉起了胤禟的手,轻轻的贴在了自己还未出怀的肚子上。
并说道:“府里一切都好,这个家伙你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你还未和他打过招呼,你摸摸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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