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澜泱手中拿着那信封,看着胤祯的眼神冷淡的连陌生人都不如。
“给我!”
胤祯一把抢过那信封,忙拆开来,周澜泱没有看过内容,所以并不知道究竟素素写了什么,竟然让胤祯一瞬间就红了眼眶,接着,整个人突然暴怒,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胤祯手中信纸轻飘飘的落了地,然后他整个人像疯魔了似的,他毫无目的的在清漪院里转了几圈,然后像猎人突然找准了目标!上前双手狠狠的桎住周澜泱的胳膊,怒道:“你们合起伙来骗爷的是不是!她去了哪里!你把她交出来!把她交出来!”
“放手!”周澜泱挣脱不得,怒吼两声依旧无果后,干脆任由胤祯抓着,她哼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瞥着胤祯,道:“十四爷现在怎么这般激动愤怒?她死了与你而言,不是好事一件嘛。”
“你知道什么!”胤祯狠狠一推。将周澜泱推倒在地。
周澜泱转过来,狠狠的瞪着他。
胤祯发完疯后,浑然无力,倒地一跪,神色凄迷道:“她在哪儿?你把她埋哪儿了?”
可不等周澜泱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你怎么就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
周澜泱起身来揉了揉磨到地面的手腕,神色冷清,蕴着薄薄的嘲弄,道:“人不是死我手里的,您要哭请回自己府上哭去。”
她声音一出,胤祯便又像受了刺激一般,怒吼道:“你将她葬在哪儿了!你告诉我!”
他狠狠的拽住周澜泱的手,周澜泱蹙紧眉头,不卑不亢的回道:“她不想见你,她让我在她死后立即葬了她,葬在无名地,什么意思,你不懂吗?她不想见你!不想你去她坟前!”
之前,周澜泱只是一种猜想,可现在见到如失心疯了一般的胤祯,周澜泱便确信。
这是报复,来自素素的报复。
只要胤祯对她还有情,她的报复便是无比成功的。
胤祯松开她的手,浑浑噩噩的退了几步,哼笑连连。
“呵,你不说,爷就找不到吗?”
“真要是找得到那也是十四爷您的本事,慢走不送。”周澜泱甩了袖子,转身以背影对着胤祯。
直到确定身后没了人,周澜泱才缓缓旋身,捡起那被胤祉丢在地上的信纸。
她捡起一看。
当即大震!
‘十四爷,我的一辈子太短,等你不起了。平生谈爱太苦,来世我要做不通人性的猛狼虎豹,若遇你拉弓搭箭,我逃走便是,惹你不起,惹你不起。此生匆匆,一生最怕别离,偏遇别离,爱恨尽付笑谈中。不必找我,今生来世,都不会再见你,胤祯,珍重。’
好一个惹你不起,惹你不起!
周澜泱伸手在脸上一抹,眼泪掉的让人无所察觉。她手指微抖,摩挲着信纸,竟然是素素她自己…结束了自己吗?
她爱了胤禛多深多重,又被他伤的多惨多痛,才会以命相搏,去赌他一个心痛。
周澜泱张着嘴,拼命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身边什么时候多了条小尾巴也没发现。
“额娘。”弘映软糯糯的喊道。
周澜泱赶忙调整好情绪,蹲下与弘映齐高,扯起一抹难看的笑容,问道:“吃过午膳了?竹华院你的红烧肉好不好吃?”
弘映点点头。
“好吃,母亲总是想着我,我知道的。”
“知道便好,做人要知晓知恩图报。”周澜泱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他却抬手,小手在周澜泱脸上擦了擦,问道:“额娘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吗?该不会是被十四叔气的吧!”
“没有。”周澜泱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向孩子解释这种事,几番踌躇,终只能说道:“是我一个好友去世了,我有些伤心。”
“哦?为何去世?生病了吗?”
弘映仰着小脸,皱着眉头的模样与胤禟简直一模一样。
周澜泱想了想,答道:“恩,她有很严重的病,没撑住,所以去世了。”
“将来有一天,阿玛额娘也会去世,会离开我吗?”弘映突然问道。
周澜泱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便已经有了直面死亡的觉悟。
她含笑点点头,温声道:“是人都会死,思兰,你不必在意。”
“我不想阿玛额娘死,我想和你们永远在一起。”弘映嘟着嘴,有些委屈,眼眶红红的。
周澜泱失笑,轻轻点了下弘映的额头,柔声道:“就算阿玛额娘是长生不老的老妖怪,你也不可能一直在我们身边呀,好男儿志在四方,愿你日后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并为之前进,那样的话,你的未来,你的身边,有没有阿玛额娘都没关系的。”
“什么叫理想?什么又叫目标啊?”
弘映闪着黑亮眸子,好奇极了。
周澜泱笑:“就是你想做的事情,哪怕你以后想做个贩夫走卒,那也叫目标,叫理想。”
“哦!儿子懂了!”
他看起来有些兴奋。
小孩子的世界就这般单纯,前一秒还在和死亡挂钩的话题让他红了眼眶,现在又能扯着笑脸与周澜泱分享他的小秘密了。
“额娘,我悄悄告诉你!”
他搂紧周澜泱脖子,有些羞涩的说道:“我长大了要做大将军!像五伯那么厉害!”
闻言,周澜泱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五爷他不是将军啊?你大伯,还有十四岁才是将军呀。”
“可我听说,大伯与十四叔出征所在,必寸草不生,屠血染沙。若是赶尽杀绝,怎么叫打仗呢?那就是单纯的杀戮了。”
弘映很认真的解释道。
周澜泱皱了皱眉,疑惑道:“可是,打仗本就是杀戮啊。”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慈悲心,该杀的敌人方杀,可无辜被屠岂不是添罪孽?我见过五伯可以打下天上雄鹰,也见过他捡起快干死的鱼儿送回水中,五伯是真正的金刚手腕,菩萨心肠。”
弘映小脸红扑扑的,眼里充满了向往。
周澜泱笑了笑,深觉自己儿子真能说。
她摸摸他的脸,鼓励他道:“好,那弘映就好好长大吧,以后做个像五伯那样厉害的人。”
皇宫中,散朝后,康熙特地将皇子们召进了南书房,问起了皇孙们的学业。
若是到了年纪,就该进宫上无逸斋了。
不过,却也不是谁都能来的。
虽然都是皇孙,但也只有嫡福晋与侧福晋生的儿子与特得看重的才可上无逸斋读书。
今日康熙特意叫来了无逸斋的讲学先生戴相旷,听那些皇子们简单讲自己儿子情况,再给出意见适不适学。
胤祉开了口。“我三儿弘景七岁,通晓古义,名篇诗句,皆能手写倒背,应不叫先生费心。”
康熙满意的摸了摸胡须,毕竟胤祉的文学功底,还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戴相旷在厚重的本子上提笔记录着。
众人看向胤祉,这才发现胤褆今日不在,按理说,老爷子冷了他许久了,该是够了吧,怎么今天这种日子也不让人家来?
胤俄撇撇嘴,腹诽君父狠心无情。
在座诸皇子,也就胤祉与胤禟家中有适龄孙辈,他自然而然的报了弘映。
“长子弘映乃我侧福晋所出,肯学肯做,乖巧听话,先生教导其时,不必怜惜他是阿哥之子。”
胤禟冲戴相旷笑,后者满意的摸了摸山羊胡。
康熙眉梢一抬,笑的不动声色。
胤禟又在打胤祉的脸,这小子…
胤祉说自己儿子能写能背,先生教导不用费心,意思不过是说自己儿子是个可造之材。
可胤禟说让先生不要考虑自己儿子身份,只管苦着教导,又捧了先生,还显得自己尊师重道,虚心向教。
胤禛今日倒是有些坐立不住,康熙瞧见他眉头一直不展,遂问道:“四贝勒怎么了?朕记得你家二小子弘呁已经去年进了无逸斋了。”
“回皇阿玛,是十四弟今日没来,他府上弘春侄儿也到龄了。”
胤禛起身,拱手却低着头。
康熙缓缓点头,恩了一声。“对,戴相旷。”
“是,下官知晓了。”
可胤禛却还不落座,康熙挑眉道。“怎么?你又想到谁了?”
“皇阿玛…儿臣还想到了……”
与此同时,坐在右边的胤禟与胤禩对望一眼,又很快错开。
果然,胤禛说道:“十三弟府上的弘显,也已七岁了,也该上学了。”
话音一落,屋内气温陡然降低,胤禟挑挑眉,嘴角勾了勾。
康熙却突然哼了一声,道:“四贝勒一向不是最厌恶结行吗?怎么十三府上的事,你倒挂怀的很,难道你在拐着弯骂朕关着他不近人情?连他儿子该上学了也不知晓。”
“儿臣绝无此意!皇阿玛明鉴!”
胤禛掀袍下跪。
康熙冷冷道:“行了,不关你的事,少操心,弘显的事朕自会着人安排,老子不懂事,儿子还是无辜的。“
“是,皇阿玛圣明。”胤禛垂着头,死死的盯着脚下的红地毯。
他陡感无奈无力,要如何,才能救出胤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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