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兴业在重症监护室的第二天,终于醒了。
果不其然,律兴业刚醒来不久便将律氏的法务部主管叫了进去,还有管家。
许如清端着刚刚熬好的中药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便打开了。
她浅浅的一笑,“爸,您该喝药了。”
律兴业看了一眼汤碗里的中药,眼底的嫌弃明显无比,移开了视线,“放那里吧。”
“那您一会儿记得喝。”许如清余光扫视了一圈整个病房的人。
人并不多,但每一个都是律兴业这活了一辈子培养下来的心腹,他们垂眸,从许如清进来的那刻起便面无表情,不说一句话。
许如清敛了视线。
她数月的伺候,到头来,这个老头子还是不信她!
许如清咬了一下后槽牙,软语道:“爸,你们讲了也有好些时间了,口干了吧?我去给你们买点喝的?”
律兴业见她迟迟不出去,不耐蹙眉:“不用了,你出去吧。”
许如清脸上的笑意凝了一下,垂眸:“爸……”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律兴业这些日子喝药,因为身体时好时坏的,他的脾气愈发的暴躁起来。
“爸,那有什么事您随时叫我。”许如清仍旧柔着性子,忍下怒气,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那刻,她攥了攥手。
律兴业到这个时候了还这样防备她!
她怎么才能知道遗嘱的内容?
虽然应寒舜没有说过要知道遗嘱的内容,只是“建议”她等律兴业立下遗嘱。
可……
应寒舜不想知道,她却是想知道的!
她也是律家的人!
许如清站在门口,咬着下唇,脑子里不停地划过各种各样的办法,可到最后,还是没能进去听到一句半字。
三个小时。
这一场对话,维持了足足三个小时。
***
阿斯顿·马丁停在了住院部楼下,律北琰从车里出来便看到一辆深蓝色、线条流畅的法拉利发出轰鸣声,稳稳的停在了阿斯顿·马丁的车尾三十厘米处。
只要脚稍稍踩下油门便会车尾相撞。
应寒舜从车里下来,单手插兜,邪邪的勾起唇,“堂哥。”
“……”律北琰视若无睹,朝着里面走去。
应寒舜无谓地耸了耸肩膀,跟上去,就在距离电梯还有两步距离时,电梯门……戛然关上。
边上的银屏的数字正一点点的往上升。
“还真的是幼稚呢。”应寒舜摸了摸下巴,勾起唇,律北琰是看到了他的,所以才会关上电梯门。
叮——
电梯终于落在了VIP病房的楼层。
门缓缓地朝着两侧打开。
“堂哥,真巧,我们又见面了。”律北琰还没来得及从里面出来,只见应寒舜已经靠在墙壁上,闲暇以待地等着。
他的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虽然脸不红气不喘,但明显是跑上来的。
“……”律北琰从电梯出来,瞥了一眼他,抬步往律兴业的病房走去。
“寒哥。”应急通道的门被推开,沈默气喘吁吁地走出来,额头的汗珠大滴大滴的掉下来,他屈身,双手撑着膝盖。
虽然刚才律北琰仍旧无视了他,不过他还是感觉到了律北琰吃瘪,一时之间,应寒舜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他输给我了。”应寒舜道。
“……寒哥。”
应寒舜挑眉,睨着他。
“你确定他不是觉得你是傻货么?”
“……”应寒舜没有说话,眸光深了几分,抬步也往律兴业的病房走去。
他们两个人会出现在这里,不是碰巧,而是被律兴业叫来的。
推开病房的门,里面已经有不少人。
应寒舜双手插兜,像个软骨头似的就靠在了门框上,两脚交叉,扫视了一圈病房内的人。
啧啧啧,这人可不少呢。
忽地,他的视线就跟许如清对上了。
许如清眼神有些复杂,抓住了裙边,应寒舜却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寒舜,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过来。”律国实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私生子,但……这些年,他一直就希望自己有个儿子。
现在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他哪里还管得了私生不私生的问题。
应寒舜睫羽下垂,遮住了眼底的冷意。
从律国实认回他之后,从头至尾就没问过一句:“你妈妈是谁?”
说来也真是可笑。
他是堂堂正正的律家血缘,正妻之子,可自己的父亲去把他当做私生子看待,甚至完全不在意。
应寒舜没有说话,抬步走到律国实的边上。
律北琰扫了一眼,果不其然,在一堆人里找到了律国旭。
律国旭与他对视一眼,眸光也略显复杂。
法务部的主管、管家、律氏高层心腹都在这里,任谁都能明白,律兴业这是要有大事要宣布。
至于这个大事……
自然是所有人期待着的继承问题。
“我今天叫你们来,为的就是继承人的事情。”
律兴业在管家的搀扶下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他们的根基深重,可人丁并不兴旺,也正因为不兴旺,所以他最崇尚的就是让自己的儿子们竞争……
只是,律兴业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刻意挑起的竞争已经让他们两兄弟之间的感情淡薄。
“我的身子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这些日子,你们做的事情,我也清楚的很。”律兴业的视线在律国实和律北琰两人之间来回停落,最后看向身后的法务部主管。
“由于律董身体不适,所以就由我代为宣布有关于继承人的事情。”他道。
“律董在继承人这件事情上已经考虑了很久,律二先生最近的进步也是看在眼里的,北琰少爷从小就天资聪颖,两位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律家一向奉承的是有能力者担当。”
“继承人将来是律氏的领头羊,为了让律氏以后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律董决定让律二先生和北琰少爷做最后一次竞争。”
又是竞争。
在律家,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跟竞争有了关系。
律北琰眸光微沉,淡声道:“我退出。”
他对于律氏的继承人位置向来兴趣不大,更不想参加这种所谓的竞争。
“律北琰!”律兴业听到他说的话,当即激动地咳嗽了几声,一口血又一次吐出了出来,不顾阻拦的站起身来。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浑厚,如一只暴怒的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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