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佑得知自己血缘上的亲舅舅东平伯突然求见很是意外。
他做了太子入主东宫后这是东平伯第二次过来,第一次是他入主东宫时东平伯同旁人一道来朝贺,今日便是第二次。
李家虽然出了李如松这么个纨绔衙内,但不能因此就否定李家的家风。
客观而言李淑妃的两个兄弟都是实实在在的老实人。
过去李淑妃还是昭仪,赵元佑也还是那个微不足道的病秧子皇子时候李家人活的谨小慎微的。
如果他们不说的话那些不熟悉他们的人自然不知李永明李永存兄弟还有一个在宫里给官家做娘子的姐妹,他们还是堂堂皇子的舅舅。
他们原本就是最底层的士兵,不过还是因为家里有姊妹在宫里给官家做娘子还生了皇子,他们也就跟着沾光了。
李永明和李永存沾了李淑妃母子的光,他们被提拔成了中级军官,日子过的到很体面。
这几年李淑妃母子慢慢崛起了,兄弟二人的地位自然也就跟着有了变化。
李氏晋封淑妃后她的兄长李永明就得了子爵,公侯伯子男这子觉排行倒数第二,虽然不算高,但好歹也是有爵位了。
今上在决定把赵元佑记在秦皇后名下后便再给李淑妃的母家恩典,李永明有子爵上了一步台阶,被封东平伯,老二李永存的官职也稍微提拔了。
尽管身份和过去不同了,但李家依旧很低调,行事很是谨慎。
李家二房就李如松那么一个儿子,从小娇惯着,故此才养歪了,成了个有辱李家门风的纨绔子弟。
赵元佑对两位舅舅算不上太亲近,但他们是母妃的兄弟,只要他们不惹事,自己自然要好好关照着。
直觉告诉赵元佑大舅东平伯今日前来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亲自出去把东平伯给迎进来。
在廊下候着的东平伯见太子亲自出来接他,他忙撩起衣襟大礼拜之:“微臣叩见太子殿下!”
“爱卿快快请起。”赵元佑亲自把东平伯给禅起来,虽那是自己嫡亲的舅舅,可在人前他们就是君臣,他的舅舅只能是秦国舅,面前之人只能是他不能在人前喊出扣的舅舅。
旋即,东平伯随着赵元佑入了书房。
赵元佑坐在了他适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接着便命人给东平伯看座,上茶。
赵元佑知道东平伯和母妃的感情甚好,母妃还未曾入宫做宫女时有过一段和谐天真的童年时光,那段时光里头兄长李永明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李淑妃的父亲曾经经营一家小小的药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他的妻子云氏出生于杏林世家,也就是琅琊云氏。
他们是私定终身的,故此云家没有给云氏一文钱的嫁妆。
云氏的医术远高于自己的丈夫,可惜她受女子不能坐堂行医的观念束缚,只能把自己的一身本事埋没在柴米油盐之中。
原本云氏是盼着把自己的一身本事传给儿子的,可惜她和丈夫生的两个儿子李永明李永存都无学医天分,反而是长女李佩云自幼就能辨识各种药草,显露出学医的天分来,可惜她是个女子。
如果不是李家接连出现变故,家里实在是需要钱用的话长女李佩云是断不会被父母送到宫里做宫女的。
谁不知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李佩云只能说是模样清秀,但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模样清秀的女孩子了,想要从宫女堆里头脱颖而出要嘛是靠天生丽质难自弃,要嘛就是靠运气同时加上筹谋。
刚好李佩云就是第二种。
她靠着运气得官家的宠幸,只是一个晚上,这算是她的运气,若能让这份好运继续的话那就得靠手段了。
在家的时候李佩云就跟着自己的母亲学了药理,而靠着这些本事她在宫里就做了医女,跟着宫里的太医和老医女们又长了不少见识。
她就是靠着这些见识加上自己的运气怀上了赵元佑,从默默无闻的小宫女成为妃嫔。
虽然她是个无宠妃嫔,但好歹是个主子,日子过的再不如意也比被主子们驱使的宫女好的多。
赵元佑等东平伯吃了茶才开口:“舅舅今日来这里见我想来不单是来串串门吧。”
没有外人了赵元佑自然就会称呼东平伯一声舅舅了。
过去赵元佑还是王爷时称呼自己舅舅东平伯就觉得消受不起浑身别扭,如今他是太子了再喊自己一声舅舅那东平伯就更加不得劲了,他忙起身朝赵元佑拱手:“殿下,您这声舅舅可是折杀微臣了。”
赵元佑呵呵笑道:“舅舅不如如此,眼下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束,快快坐下有话慢慢说。”
东平伯忐忑不安的重新归座后才同赵元佑说明来意:“殿下,两日前平阳侯派人给微臣送了一封亲笔信,微臣看过信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得来见您。”
说着东平伯就从怀里把平阳侯的亲笔信逃出来双手呈上。
不用看信的内容赵元佑也大致能猜出平阳侯在信里都些了什么。
赵元佑把信从东平伯手里接过以后缓缓展开。
平阳侯的笔体虽然很是苍劲有力,但是因为在病中疾书的缘故,字有失公正,透过笔体可知写字人当时的手是有些颤颤巍巍的。
看罢了平阳侯写给东平伯的亲笔信赵元佑略略思量了片刻才开口道:“李潘两家本就无陈年旧怨,这次这件事虽然不是李如松的本意,可潘群之死终究跟李如松脱不了干系,纵然李如松得到了惩罚,可人好歹还是在的,潘群的父亲潘定邦为国捐躯,他就留下潘群这么一条血脉没想到落得今日这步田地,真是令人唏嘘。往后若李家和平阳侯府再有纠纷李家尽量让着一些。舅舅是个明白人,也是个厚道人,接下来如何给平阳侯回信你也清楚了。”
东平伯忙道:“殿下的意思臣明白了,臣知道如何给平阳侯回信了。”
赵元佑留东平伯在东宫用午膳,而且还让杜兰溪带着南乔郡主来见了东平伯。
这是杜兰溪头一次见自己的舅父。
好打听的银杏很快就知道了杜兰溪抱着南乔郡主去崇德殿的事情,若在平常也就罢了,偏偏是在用午膳的功夫。
“杜娘子等着殿下用膳的时候抱着郡主过去凑合,可真会挑时候啊!”银杏一脸气鼓鼓道。
墨竹白了银杏一眼:“往后你在跟太子妃传话的时候至少得听明白了,东平伯来求见殿下,殿下留他在这里用膳,故此才把杜娘子母女叫过去见东平伯的,好歹东平伯那是杜娘子的亲舅舅啊。”
银杏忙自我检讨:“墨竹姐姐教训的是,怪我没有把话听仔细。我只是听到杜娘子去殿下那里凑就生气嘛,故此才没有心情把话听仔细了。”
妙音道:“不打紧,你这样听话听一半就来跟我咋咋呼呼我都习惯了。话说回来就算杜娘子真的是抱着郡主主动去殿下那里凑合我也不会生气的。有些人啊就是上赶着也是白费力气。”
妙音知道赵元佑如今是越发的嫌弃杜兰溪了,故此她听到杜兰溪去赵元佑那里凑合心下亦是波澜不惊的。
若一个女人被自己的男人给厌弃了,想要翻身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杜兰溪还找不出自己被厌弃的原因是什么。
杜兰溪也只是带着小郡主在崇德殿呆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被打发走了。
这是杜兰溪第一次见自己的舅父东平伯,不过她心里却无多少欢喜。
虽然那是自己的亲舅舅,但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关照,那所谓的亲自然也就不亲了。
回到明水阁杜兰溪让乳母带着小郡主去安置,她开始用膳。
用了午膳杜兰溪禁不住跟描红嘀咕道:“我过去听母亲说舅父是个儒雅温润之人,没想到不过如此,如今都贵为伯爷了,但看着一点也不像个伯爷,土里土气的。”
没有见到东平伯时杜兰溪对这位被母亲时常在面前提及的舅父那是充满美好想像的,觉得他该是一位气度不凡的长者,然而真的见着了觉得跟自己想像的相差太多太多了。
描红对杜兰溪评价东平伯不像伯爷,土里土气是不好评价的。
毕竟人家是伯爷,自己就是个小侍女罢了。
杜兰溪适才在贬损东平伯时并没有特意背着人,故此她适才说的对东平伯有失尊重的话很快就到了陶然居,紧接着也就进了赵元佑的耳朵里。
赵元佑得知杜兰溪自己的亲舅舅这般贬损后脸色就不大好看了:“这杜氏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东平伯好歹是她嫡亲的舅舅她竟这般不加尊重,我真担心南乔会被她给教坏了。”
赵元佑是希望把唯一的女儿给妙音养的,毕竟俩人都盼着有个女儿,可妙音死活不乐意,隔了一层肚皮自己才不要养呢。
这会儿妙音听到赵元佑似乎又在委婉的表达希望自己把南乔接过来抚养,她仍然是原来的态度:“三哥担心杜娘子教不好南乔,那也好办,等南乔满了三岁就从宫里挑选个有涵养有见识有资历的老宫女来教导她,再者有你我监督者南乔自然不会被杜氏给养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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