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是把秦皇后当自己母亲那般爱重的,知晓赵元佑有解毒之法她自然舍不得秦皇后继续受苦。
赵元佑知晓妙音的心思,当着秦皇后的面他情不自禁的捏了妙音的手一下算是安抚;“儿臣知道音儿舍不得母后受罪,待儿臣出宫后就去帮母后寻解药,待毒解后母后当继续伪装下去,不能让下毒之人看出破绽。”
秦皇后微微颔首;“我听你们安排,只是官家也中毒了,我舍不得他受罪。”
秦皇后的意思是连今上的毒也解了,这个赵元佑没有答应;“母后,儿臣只能先帮您解毒,父皇还得遭些罪,不过母后不用担心父皇比您所重之毒程度浅了不少。”
稍微喘了口气后赵元佑继续道;“母后和父皇应该是同时中毒的,不过因为您二人体质不同,或者说是中毒的程度不同,故此母后体内的毒先起了作用。这阴阳颠之毒一旦进入体内后少则五六个时辰开始发作,多则十几个时辰后发作,如此可以推断母后和父皇的毒是在四日之前种下的。母后仔细想一下四日之前您和父皇可曾一起吃过什么,用过什么。”
秦皇后单手托腮按照赵元佑给的思路认真回想一番后道;“四日之前我去过福宁殿,你父皇招我过去陪他下棋,期间我们都用过长公主送来的点心,然后又一起用了晚膳,当晚我是留在福宁殿的,次日一早服侍你父皇早朝后我便回了中宫,晨起就觉得身体不太舒坦,我以为是——”
以为是昨晚侍寝的缘故,可这话秦皇后没法与赵元佑和妙音说,稍微顿了顿继续道;“等到了用午膳时就越发的不舒坦了,草草用罢了午膳寻思着午睡一会儿就好了,没想到——”
“若真的是母后和父皇同时中毒的话儿臣觉得下毒之人必不可能在中宫和福宁殿下毒,而是在父皇母后一处的时候下毒,如此说来那日的吃食极有可能是导致母后和父皇同时中毒的元凶。”妙音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对于妙音的判断赵元佑和秦皇后都是赞同的。
片刻沉吟秦皇后才道;“彻查下毒之人的事我自会查,你们就别操心了。”
既然有了大致的方向,那查起来也就没有那么难了。
妙音和赵元佑都不及秦皇后对禁中更熟悉,只要下毒之人还在禁中,那么秦皇后就能把人给就出来。
待夫妻二人离开秦皇后把自己的心腹阑珊,红药还有张茂叫到跟前吩咐一番。
阑珊和红药是同秦皇后一起长大的,忠心耿耿,聪慧沉稳,而张茂亦是秦皇后入宫后开始服侍她的内侍,此去经年,从秦贵妃到秦皇后身份变了,伺候的人也换了一茬又一茬,然而唯有这仨人始终伴随左右。
回到府中赵元佑就命人把云辞请了来。
阴阳颠的解药赵元佑配不出来,必须得跟云辞讨。
“子挽,我知道你的几个徒弟里头又愿意入仕的,如今是个机会。”赵元佑说的入仕就是进入太医院当太医。
云辞被赵元佑接到开封后收了好几个徒弟,云辞尽心尽力的教,自然他们也是认认真真的学,几年功夫都已经够了出师资格。
云辞略一思量后道;“江荀医术卓绝,为人圆滑,性情沉稳,最要紧的是他不甘心就当个民间大夫。”
赵元佑道;“江荀的医道人品我是清楚的,既是如此那我就提点他一二好了。”
送走云辞赵元佑就回到了关雎阁。
“三哥,云大哥把解药拿来了吗?”妙音迫不及待的问。
赵元佑道;“配药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明日让紫苏去子挽那里取药。”
一想还得等差不多十来个时辰妙音就有些心急。
自秦皇后病了妙音就吃不香睡不好的,这些赵元佑都看在眼里。
“三哥,我再想父皇母后若真的是四日之前一起在福宁殿时中的毒,那么给他们下毒的娶道要嘛是在御膳房送来的吃喝里头,或者是长公主的点心里头,若是御膳房送的吃喝那好查,可长公主送的点心若有问题看额就棘手了。”妙音在提起长公主时脸上的表请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她努力回想前世长公主的种种作为。
前世因为自己的缘故寿王的太子之位尘埃落定的很轻松,当时也遭群臣反对了,毕竟他非嫡非张,可背负皇后命格之女选择了寿王,那就等于是天命所归,哪怕群臣们再不服今上铁了心要立寿王为储,秦家以及皇族几位要紧的宗室都力挺寿王,如此一来那些遵循立储正统的重臣实力被大大减弱了。
长公主的三个女儿都没有嫁入皇家,那她就没有机会介入立储纷争中来。
寿王赵元亨对长公主礼敬有加,坐稳皇位后他开始对秦家大清洗,荣平郡主那是秦家的儿媳妇自然受到牵连,长公主也因此受到了些许波及,直至妙音被幽禁长公主的日子还算过得去,至少她死了长公主还好好的活着。
长公主是今上唯一的手足,他对这个妹妹甚是疼爱,照顾。
先皇六个儿子就只活了今上一个,女儿也就长公主一个,兄妹俩又是一母同胞,感情可想而知了。
妙音不愿意相信长公主对帝后有歹心,就算是对秦皇后有歹心她也不可能对自己的皇兄有歹心才是。
赵元佑在几经思谋后才接妙音适才的话茬;“长公主自是最不可能有嫌疑的,然而她亦是最有嫌疑的,就在她入宫给父皇送点心的几日前曾入过章华宫。你别忘了胡心语是长公主的女儿,还有长公主速来贪婪,当年她可是打算把荣平荣平郡主许给端王的,她明知道荣平心系秦二郎。长公主的两个儿子胡斐和胡谦都能力平平,一旦长公主去了,胡家很难继续延续昔日的富贵繁华。若是胡心语成为大宋未来的皇后,那胡家就是一等国戚了,身为皇后兄长的胡斐也可能因此而得到封爵,虽说我朝爵位不世袭,但是爵位仍然很要紧。当年胡斐和已故的王相孙女两情相悦,长公主硬生生把他们二人拆散,逼胡斐娶了柴素贞为妻,其中缘故不言你也明白。”
如此妙音不得不让自己对长公主生出怀疑来,但她还是希望这件事和长公主无关。
秦皇后服用了妙音从宫外带来的解药后半日身体状况就逐渐好转了,之前她已经无法自己下床走路,头晕目眩,浑身无力,白天浑身被寒气包裹,等到了夜里就开始燥热难耐。
毒已解秦皇后算是无恙了。
今上的身子越发不好了,朝政再次由文精致,韩稚圭等几位重臣来主持。
如此请立太子的声音又高了起来,如今御史台由力挺寿王的香肖钢把持,知谏院那边则还是遵循立储之正统,速来台谏官们都是步调一致的,可如今则产生了分歧,互不相让。
事到如今备受身体苦痛折磨的今上心理越发的脆弱了,人也越发的消极起来。
他觉得是该让大宋储君人选尘埃落定的时候了,太子确立,哪怕自己真的有个好歹也能放心的去见先皇和赵家的列祖列宗了。
就在今上打算召见自己翰林院侍讲胡守恒来商议关于册立太子的相应事宜时端王到了。
这些日子端王一直称病深居简出的。
端王红润的脸色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近来身体无恙。
“父皇,儿臣从宫外寻了一位名医来给您和母后瞧病,还请父皇恩准儿臣带来的江大夫入见。”端王的一片孝心今上不好驳回,他觉得自己和皇后的病太医院的太医就能治,哪怕眼下还未见大起色,然一切都需要个过程。
端王既然从宫外请来了大夫那就试试吧。
功夫不大以为身着白衣,俊雅温润的男子出现在了龙榻之前;“草民江荀叩见吾皇万岁!”
今上以为端王给自己带来的大夫是个须发洁白的老者呢,没想到竟然是个年纪轻轻的后备,看那江荀的气度不像个大夫,到像个肚子里有些墨水的文士。
江荀见礼毕就开始给今上诊脉,除了诊脉外江荀还仔细观察今上的脸色,问了一些问题。
待江荀收脉端王忙问江大夫,父皇的龙体如何?
江荀稍微迟疑后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回王爷,官家龙体不容乐观,官家不是病而是中了毒,草民根据官家的脉象面色和症状可判定官家这是中了名叫阴阳巅之毒。”
听到年轻大夫说自己中毒今上非但没有重视,反而龙颜不悦;“真是一派胡言,端王,你从何处寻来的江湖术士来蒙蔽朕的!”
“官家,江大夫非江湖术士,他更没有胡言欺君。”殿外传来了秦皇后的声音,人虽未至,但透过她传过来的声音可知其容色之郑重,态度之坚定。
旋即,秦皇后被阑珊和红药簇拥着入内,她身后跟着刘宸妃。
“官家,若无这位江大夫那妾如今还下不得床,自然无法来这里给官家请安。”秦皇后是先病倒的,今上知道她的状况比自己更糟糕。
而今秦皇后竟然好好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皇后道;“太医院的太医们尽心尽力的为妾和官家诊病,然都无起色,端王府里养了一位从青州过来的大夫,也就是这位江大夫,端王知江大夫医术不逊色与御医们,故此就把江大夫通过宸妃推荐给了妾,江大夫给妾诊病得知妾是中了阴阳巅之毒,故此给妾对症解毒,如今妾的身子与中毒之前无异,故此妾才让端王带了江大夫来帮官家瞧瞧。官家可以不相信江大夫难道不相信妾和宸妃端王吗?”
如此今上就放下了对江荀的成见和不信任愿意试着让他给自己解毒。
今上在妇用了解药小半个时辰后身体就出现了好转,如此他也就信了自己和皇后是被人下毒。
“父皇,儿臣今日来见父皇除了举荐江大夫外还有一件要事要向父皇禀报。”端王拿出了从未有过的郑重来,他这个样子到是让今上想要不重视也难了。
“父皇,儿臣要禀报之事关乎寿王和贵妃娘娘,更关乎咱们皇家的颜面。”端王在这个时候提起寿王和贵妃后让今上顿时警觉起来。
自己即将要下决心立寿王为储君,端王在这个时候提起寿王和贵妃来自然是很敏感的。
沉吟片刻后今上才道;“朕知道你因为朕对寿王的那份偏爱心中有怨恨,但是朕不允许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去诬陷寿王。”
“官家,还是听端王把话说完您再下绝伦也不迟。”秦皇后柔声提醒道。
“父皇,您五月时的突然昏倒非意外,而是中毒所致,给您下毒的罪魁便是首席御医黄灿,他则是贵妃娘娘的心腹。黄灿的师兄孙柏便是二十一年前侍奉贵妃娘娘的太医,待寿王出生后不久孙柏就死在了太医任上,那时他不过才四十岁,甚是身强体健。孙柏死后不久太医院就开始招募太医,黄灿黄太医也就是那个时候进入太医院的,进入太医院后他几乎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最终成为父皇和母后的御医,这不仅仅是因为黄灿医术卓绝,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因为孙柏的关系攀附上了贵妃娘娘。二十多年来黄灿和贵妃娘娘还有寿王暗中往来,相互协作。上次父皇昏倒吐血后就开始缠绵病榻,并非父皇真的病的厉害,而是黄灿在用药上做了手脚,您的药被换过后您才病去如抽丝,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以把老三传召来一问究竟,是他先发现了父皇是被人下毒而非病,是他发现黄灿有问题,然后请儿臣去调查黄灿,也是老三设法把您的药给换掉的。”端王越说越激动,手和嘴唇开始微微颤抖。
今上耐心听端王把话说完期间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
这个时候秦皇后开口了;“官家,若不相信端王大可以把宁王传唤来一问究竟。这次妾和官家中了阴阳颠倒之毒,作为太医院的首席太医黄灿就算不能诊出你我二人为中毒,但阴阳失衡他还是能诊的出来的,然他开的药方全无一样是治疗阴阳失衡之症的。”
今上凌厉的目光看向秦皇后,然后冷冷的质问道;“皇后,你到底多少事瞒着朕?”
对上今上那锋利如匕首的眼睛秦皇后亦是不卑不亢;“妾瞒着官家之事端王会向您一一道来。”
今上缓缓把目光从秦皇后身上收回,重新落到端王处;“你的意思是贵妃母子与黄灿串通一气谋害朕对吗?”
“父皇,贵妃和寿王不仅仅谋害您,他们还犯了欺君之罪,二十一年前贵妃生下的根本不是寿王,而是公主,黄灿的师兄孙柏诊出贵妃怀的是个女胎,为了自己的前程贵妃与自己的兄长平昌伯陈天雄一同谋划了偷梁换柱的毒计,贵妃果然生的个女婴,在孙柏的帮衬下他们公主调包成皇子,那被调包的公主便是陈迎春,寿王便是陈天雄和方氏所生的长子。孙柏在知道自己做这些事贵妃自然会杀人灭口,故此提前写好了一封书信打发心腹送到了自己师弟黄灿手里。”
就在密信送出去的不日孙柏就死在了太医院任上。
半年后太医院招募太医,黄灿就在这批入职太医名单里头。
黄灿不甘心一直做一个底层太医,想要走捷径,故此就找到了陈天雄,如此搭上了还是淑妃的陈玲。
黄灿通过孙柏留下的那封信搭上了陈贵妃和寿王,荣升首席御医他还不甘心,贪心不足的他明里暗里从贵妃母子以及平昌伯手里讹了不少好处。
黄灿就在开封的宅邸和产业跟他身份是相符的,远在济州老家黄灿置办了几千亩的田产,十来家铺面。
真相就此被端王揭开。
宸妃和秦皇后自然不震惊,她们早已经知晓真相了,今日不过是配合端王一起把真相揭开。
“赵元夕,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吧,没想到你为了打压寿王还学会编故事欺骗朕了,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吗?”盛怒下的今上抓起玉枕直接朝端王砸了过去。
玉枕飞过来端王也没有躲,顷刻间玉枕砸在了端王的面上,血光飞剑,端王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昏了过去。
把端王砸昏了今上还不解气,接着他就把矛头对准了秦皇后;“没想到皇后竟然学会欺骗朕了,你和宸妃端王都把朕当三岁孩子是吗?秦落梅,朕对你实在太失望了!”
从二十四年前秦府花园的邂逅相遇到如今今上还是头一次对秦皇后发怒,更是头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
“官家,皇后娘娘没有配合妾和端王一起欺骗您,寿王真的不是您的亲生子,妾和端王既然敢到您面前来揭露陈贵妃和寿王的真面目,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和确凿的证据。官家难道为了袒护贵妃母子连皇族血统都不顾了吗?若如此那您比昏君还不如!”宸妃这是平生头一次对今上如此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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