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仙楼是开封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来这里的非富即贵,不少外地人也纷纷慕名而来,每天会仙楼都是客满为患。
今天是端午节,这会仙楼就格外热闹了,顾客盈门,车如流水马如龙。
妙音这是第二次到会仙楼。
第一次是妙音十二岁那年她听闻会仙楼的叫花鸡跟薯蓣排骨汤甚是美味,故此就缠着哥哥林少白带她来会仙楼品尝,到了才知道不仅仅这两样佳肴美味,其他的菜品也都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那一次妙音直接把自己吃撑了,林少白带的银子不够,没办法妙音把自己刚刚得的一对金簪抵押了。
妙音跟着赵元佑进入会仙楼的时候一楼散座已经坐满了,俩人很自然的朝二楼雅间去,然而雅间大部分也都坐满了。
俩人进入雅间后薄荷跟墨竹以及赵元佑的长随木易就在外面候着,随时听候差遣。
赵元佑把会仙楼的几道特色菜全都点了,另外还点了荔枝酒,以及几道妙音爱吃的点心。
酒菜刚刚上来俩人拿起筷子正要吃呢忽听隔壁雅间传来了的呜咽声;“官爷,奴家是良家女,卖艺不卖身,奴家求您高抬贵手,奴家的一双儿女还等着奴家拿钱回去治病呢。”
接着就传来了男子微微狞笑;“本衙内看得上你是你的造化,你还矫情个鸟?把眼泪擦干了,给本衙内倒酒。”
刚刚隔壁雅间里的琵琶声妙音和赵元佑是听到的,俩人还赞许这琵琶曲甚妙呢。
很多酒楼都会有来卖艺的,若是才艺不俗而且运气还不错的话一天也能挣不少钱。
妙音跟赵元佑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透过隔壁传来的声音他们已经有了个大致的判断,那就是琵琶女献艺毕打算拿了赏钱好走人,没想到却遭到了侮辱和刁难。
尽管弹琵琶的小娘子苦苦哀求,但依旧无尽意思,眼看隔壁的客官就要对弹琵琶的小娘子动粗了妙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欲冲向隔壁,赵元佑知道自己拦不住她只得跟着一起去了隔壁。
雅间里坐了两位年轻的郎君,看他们的穿戴打扮就知道是官宦子弟,但见一个身着紫红色衣裙的娘子正抱着琵琶跪在地上,泪珠滚滚,甚是可怜。
“官爷,奴家求您把赏钱给了,奴家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呢,他们都病了等着奴家卖艺赚钱回去给他们抓药呢。”娘子不仅仅是哭求了直接给坐在那里颐指气使的人磕头哀求。
妙音直接上前把弹琵琶的娘子扶了起来;“这位娘子,你不必求他们,他们就是人面兽心的畜生。”
妙音跟赵元佑的突然闯入可把那两位郎君给气坏了,就见其中一个穿竹青长衫的男子先怒了;“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小毛娃娃?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
“我到想知道你究竟是谁,天子脚下竟然敢欺负良家妇女。”赵元佑居高临下的看向那竹青长衫男子,他的口吻虽然不硬,但却字字句句透着一股冷意,另外还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仪。
那竹青长衫男子朝赵元佑一撇嘴;“小白脸,本衙内的身份说出来不吓死你也得吓的你尿裤子,你小子可听好了。”
那竹青长衫男子吐了口气后才报出自己的身份来;“本衙内姓蔡单字一个斌字,本衙内的父亲大人乃是三司副使。”
蔡斌是三司副使蔡荣的儿子,妙音先是一愣,然后就恍然大悟,他就是李楚楚前世的夫婿。
前世李楚楚就是今年夏天跟蔡斌定亲,明年成亲的,因为楚楚嫁过去后无所出,从而让蔡斌以及蔡夫人对她越发不满,另外蔡斌常常拈花惹草,楚楚是个性格刚毅的,受不了那些莺莺燕燕的挑衅,最终她跟蔡斌的关系越来越僵,到了最后一怒之下李楚楚就去了华云庵修行。
妙音跟蔡斌接触的不多,故此见到后不能马上把对方认出来。
三司副使蔡荣成亲多年无子,故此就从宗室里过继了一个嗣子蔡文昭,也就是韩国长公主长女胡心晴的夫婿。蔡荣夫妇是在快四十岁的时候才有了蔡斌,算是老来得子,故此格外溺爱,之后蔡荣的妾陆续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但唯有蔡斌最受宠。
赵元佑明白了蔡斌的身份后亦是微微轻笑;“哪里的鼠辈竟然敢冒充蔡大人的儿子,在下听闻蔡大人速来温和谦逊,治家有方,蔡家儿郎个个都芝兰玉树,安能出现欺辱良善的败类?说,你究竟是何人?”
蔡斌见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身份顿时就炸了;“小白脸,你算哪根葱哪头蒜?趁着本衙内心情尚好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出去,否则就别怪本衙内不客气了。”
面对蔡斌的威胁赵元佑一声冷笑;“不客气会怎样?”
蔡斌直接把外面自己的爪牙唤了进来,而他旁边的秋白长衫男子似乎是怕事情闹大就忙劝蔡斌;“表兄,我看还是算了吧,别闹出卵子来。”
蔡斌冷哼一声;“你怕个甚?能闹出甚事情来?”
秋白长衫男子见蔡斌不听劝他也不好再多劝而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几个钱递给了弹琵琶的娘子;“把钱拿了快走吧。”
显然这秋白长衫男子是希望息事宁人,琵琶娘子拿了钱后就要走人,可是蔡斌却不依不饶。
妙音将琵琶娘子护在了身后,赵元佑则把她护在了身后,赵元佑根本没有让自己的长随木易进来,他一个人就把蔡斌的爪牙打的哭爹喊娘,蔡斌看赵元佑不好惹正打算走人他的胳膊却被人狠狠的抓住。
拽住蔡斌胳膊的正是赵元佑,他微微一用力蔡斌就疼的惨叫连连。
接着赵元佑就把木易叫了进来,然后指着被他踩在地上正疼的龇牙咧嘴胡叫唤的蔡斌吩咐道;“这厮竟然敢冒充蔡大人的儿子其心可诛,你把人送到开封府去吧。”
木易忙应了一声就把蔡斌从地上拽起来像托死狗一样往外拖拽,穿秋白长衫的男子被刚刚的阵仗给吓坏了,等他明白过了蔡斌已经被带走了。
“这位官人,我表兄真的是蔡大人的儿子,万万不要送到开封府去。”面对秋白长衫的恳求赵元佑淡淡道;“你若再废话连你也送到开封府去。”
秋白长衫立马闭嘴,然后灰溜溜的逃走了。
接着赵元佑就从自己身上拿出了几百钱给了琵琶娘子;“快拿着钱回去给孩子抓药吧。”
“多谢恩人,请问恩人尊姓大名,日后奴家必会报答恩人今日的大恩大德!”琵琶娘子为了表达感激先给赵元佑磕了个头又给妙音磕了个头,每一下磕头都是带响的。
妙音忙把琵琶娘子拉了起来;“娘子不必客气,我跟兄长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奥对了娘子我听你口音似乎不是开封的,你是外对来投亲靠友的还是?”
不过是出于好奇妙音多问了一句没想到却勾起了琵琶娘子的伤心事来;“回恩人,奴家的确不是本地人,奴家是岳州人,奴家这次是带着一双儿女来开封寻去岁来赶考的男人的,没想到到了这里后两个孩子就闹了病,可奴家已经无钱抓药,幸得奴家有弹琵琶的技艺,客栈的掌柜的看奴家母子可怜,故此就把借给奴家一把琵琶让奴家出来卖艺赚钱给孩子抓药,奴家第一天来卖艺没想到就遇到了适才那档子事情,若不是二位官人出手搭救奴家——”
琵琶娘子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往外滚落。
从岳州到开封可以说是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孩子其艰辛可想而知。
妙音禁不住对琵琶娘子生出了几许同情来,接着妙音禁不住又问;“你确定你男人是来考科举未归吗?还有你男人姓甚名谁?”
琵琶娘子使劲收了一下自己的眼泪方才哽咽回答道;“奴家确定我男人是来开封考科举的,奴家男人免贵姓张单名一个 炯字,去岁他来开封赶考,之后就杳无音讯,而奴家因为盼夫不归故此就带了一双儿女来开封寻他,可到了这里奴家再三打听并无岳州张炯这个人。”
一个从岳州来赶考的人竟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顿时妙音跟赵元佑都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
既然遇到了二人都决定要尽力帮帮可怜的琵琶娘子。
旋即,妙音跟赵元佑就随着琵琶娘子回了她入主的客栈——王家老店。
一路上妙音对琵琶娘子的清情况大致有了个了解。
这位琵琶娘子叫王香儿,原先是岳州城靠给人弹琵琶卖艺为声的女子,后来跟年轻的寒门学子张炯不期而遇,然后彼此生了情愫,再后来俩人就结发为夫妻,张炯认真读书,王香儿为他操持家务,侍奉父母,抚育俩人婚后次年升下的一对龙凤胎儿女。
日子虽然不富足,但却平稳安逸,只待张炯一朝金榜题名,然后改换门庭了。
去岁春闱张炯跟岳州不少举子来开封赶考,之后就再无音讯。
很快就到了王家老店。
王香儿把赵元佑跟妙音领到自己住的那间客房,但见一张简陋的床塌上躺着两个约摸有五六岁左右的孩童,他们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赵元佑上前给两个孩子把脉,然后又跟王香儿仔细询问了两个孩子的一些情况。
确定了病情后赵元佑对王香儿道;“王娘子不必担心,两个小家伙无恙,我开个方子你直接去附近的药铺抓药,让两个孩子各吃两副药就可痊愈。”
王香儿从客栈掌柜的那借来纸笔,很快赵元佑就把药方写好,王香儿即刻去抓药。
等王香儿离开后妙音才开口;“三哥,我总觉得王娘子的夫婿很蹊跷,他要嘛死了要嘛就是抛弃糟糠之妻另寻出路了,不管怎样咱们都得仔细查一查,好给王娘子跟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一个公道。”
赵元佑凝视着妙音亮晶晶的眼睛略微思量后道;“自然是要插上一查的,回去后我就去调阅卷宗,倘若真的张炯高中进士抛弃糟糠之妻那也好办,怕只怕他凶多吉少。”
赵元佑在大理寺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接触的各类案件多了,使得他对案子有了一种本能的警觉。
王娘子抓药回来后就亲自去客栈的伙房煎了,然后喂给两个孩子吃。
等两个孩子吃了药后妙音让王娘子把她男人张炯的样子跟自己仔细描述,然后她根据王娘子的描述画了一幅画像。
“王娘子,我跟三哥会帮你找到男人的,这期间你跟孩子老老实实呆在这家客栈,若有需要我活着三哥会随时来寻你。”妙音一脸正色的对王香儿交代道。
交代完了王香儿后妙音又从自己身上把所有的钱拿出来给了她,赵元佑又将自己的一枚银扳指给王娘子留下。
离开王家老店后妙音就同乘一辆马车往回赶。
“三哥,你查这件案子不能丢下我,我要全程参与。”妙音牵着赵元佑的衣袖要求道。
赵元佑稍微犹豫了一下才应了;“那好,我可以带着你,但你必须得听我的,不许擅作主张。”
妙音爽快道;“只要你肯带着我,怎得都依你。”
“你啊,真是越发调皮了。”赵元佑宠溺的刮了一下妙音的面颊。
“嘿嘿,我也就敢在三哥面前放肆一下罢了。”妙音娇媚的模样更是让赵元佑柔情似水,爱不释手。
赵元佑不自觉的把妙音烂在怀里。
妙音跟着赵元佑回了长宁王府,她如今是着男装,自然不会被别人识破身份。
到了长宁王府后赵元佑就带着她去了书房,然后俩人把张炯的画像展开,就他们所了解的些许线索对这个案子做了简单分析。
原本好好的端午节没想到因为蔡斌让三司副使蔡荣这个节过的很是郁闷,他的儿子竟然被抓去了开封府,而且还是在会仙楼那样的地方被人直接拖走的,不管孰是孰非蔡荣知道这次自己都会因为这个混账东西给连累了。
次日,朝堂上就有言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来当面弹劾三司副使教子无方,其子蔡斌公然在会仙楼欺辱良家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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