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自己的女儿嫁到南家去,也得看老天爷允许不允许。
楚王殿下夫妇来的真是时候,若是迟来一天,明年的今天就会是八妹妹的忌日。
也是欧阳氏母女没想到楚王殿下会来,想给南家一个措手不及,等到发现新娘子换了人,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
江紫烟把脸从茶杯上抬起来,道:“八妹妹长成这样,南家的公子不会嫌弃吗?或者说,南家的公子也是个有残疾的?”
“那倒不是,”姜氏抻长了脖子,小声对江紫烟道:“前些年世子以游山玩水为名,到江南游玩,特意带了礼物到南家去,给南家说了八妹妹的情况,南家不但不嫌弃,还说什么丑妻薄地家中宝,不仅没嫌弃八妹,还说要请遍天下名医,为八妹医治。”
“皇伯父怎么不请名医为八妹治疗?”江紫烟两眼微眯,似笑非笑的看着姜氏,“莫非皇伯父还不如未来的南家疼八妹?”
“弟妹这就不懂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姜氏急忙辩解,道:“大户人家的女儿都是为联姻准备的。早些年府上倒是请过不少名医为八妹诊治,花了不少的银子,也不见效果,渐渐的也就不那么上心了。既然南家不嫌弃八妹,就让南家遍寻名医好了。”
江紫烟冷笑,遍寻名医?怕是名医开的药被欧阳氏做了手脚吧?
人家的家事自己自然管不着,就是出手救南宫如玉也是觉得南宫如玉的遭遇和自己有些相似。
别的不说,先给南宫如玉治伤才是最重要的。
江紫烟在寿王府和姜氏聊天儿,南宫昊一大早带着夏阳叶温到了刺史府,刺史程谦自然带着众下属恭恭敬敬的迎了进去。
按照惯例,刺史搬来过往的卷宗,任由南宫昊带来的人查阅。
查阅卷宗是一件繁琐的事,叶温带来的人都是宫里的禁军,若说动刀动枪,自是不在话下,翻阅起卷宗,就相形见绌。
刺史府的公堂上,摆满了卷宗,刺史程谦小心翼翼的回答南宫昊的问话。
“庆元八年,北疆攻占蓟州,大批百姓被掠走,卷宗中可有记载?”南宫昊漫不经心的问道。
程谦一路小心着,两眼盯着南宫昊,以便察言观色。
“回楚王殿下,有记载。”程谦擦去额头上的汗滴,小心翼翼的回道:“后来国公爷带着兵马到来,收复失地,我们北晋的百姓这才返回家园。”
哈哈,当今的楚王妃是国公爷的外孙女,楚王殿下提这一宗,莫不是要给国公爷重新请功领赏?
“来呀,把庆元八年的卷宗找出来。”程谦招呼在旁边候着的档案库录事。
录事急忙翻出一摞卷宗捧了上来。
“请楚王殿下过目。”
南宫昊也不答话,信手抽出一本,随便翻看一眼,又抽出一本,不一会儿,录事手上的卷宗被南宫昊翻完。
看似走马观花的翻阅,南宫昊已经看完了录事找出来的档案,并未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南宫昊眉头攒紧了,眼神中的狠戾一闪而过,恢复平静后,淡淡道:“当年朝廷发放抚恤金给那些被掠走的百姓,以便让他们在回到北晋后能安身立命,不知可有记载?”
“有。”程谦肯定:“这是当今圣上的功德,下官焉能不详加记载?”
这是要为当今圣上歌功颂德?
“来呀,把当时的卷宗找出来。”程谦欣喜。
若是当今圣上知道自己对朝廷的事这么上心,会不会给本官加官进爵?
录事很快拿出一摞卷宗,捧到南宫昊这里。
南宫昊又一一翻看,看似一目十行,只有南宫昊自己知道,没有一个字落了过去。
文档记载的清清楚楚,朝廷的抚恤金发放的时间,数量,人数,就连领取人的指纹都有。
莫不是王老四等人污蔑官府侵吞抚恤金?
父皇既然得到消息,蓟州这里肯定有事。
南宫昊不动声色,语气温和道:“当年收复失地后,土地有没有发放到平民百姓手上?”
“有。”程谦摆手,示意录事赶紧找卷宗:“快把卷宗找出来,方便王爷查看。”
录事急忙把卷宗找出来。
打开卷宗,墨香扑鼻。
录事看了程谦一眼,程谦沉着脸,眼角斜了睥睨过去。
录事打开卷宗,捧到南宫昊面前。
南宫昊随便翻看一下,不似先前看得仔细。
录事顶着一脑门子的汗珠,收了卷宗,退到旁边。
程谦适时的派了小厮送上香茗,陪着南宫昊坐到一旁。
“听说程刺史是状元及第,不知程刺史是哪一年的?”南宫昊一边用茶杯上的盖子刺啦刺啦的刮着茶杯里的浮沫,一边皱眉看着这杯显然是放多了茶叶的茶水。
“回楚王殿下,下官是太上皇在位的最后一批科举入仕的学子,蒙太上皇赏识,点了头名状元。”程谦回答的诚惶诚恐,“后来受当今皇上重用,在吏部供职,到了庆元九年,派来蓟州做了刺史,在这里一干就是十几年。”
“哦,这么说,福王造反的事程刺史也是知道的?”南宫昊实在受不了浓浓的茶叶味道,把茶盏放到桌上。
“回楚王殿下,若说别的,下官可能不知,若说福王造反,下官还是略知一二的。”程谦像是陷入回忆。
“当时下官刚刚中了状元,回家省亲。福王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邀请下官到福王府作客。”程谦见南宫昊双眸微眯,像是凝神听着,便提高了音量,大声道:
“当时老母重病在身,没有去成,还颇感遗憾。后来得知,福王和三十六各地封疆大吏或是执掌兵权的将官,以给福王祝寿为名,实则是行造反之事。”
程谦端起浓浓的茶水,猛地喝下一口。
“福王起兵,为了和太上皇争天下,打开堤坝泄洪,致使三十二郡被淹,十多万老百姓遭灾。后来福王的大军被国公爷和首辅大人带兵围剿,最后死在国公爷手上,福王之事才算告一段落。”
虽是多年过去,程谦提起来还是心有余悸,额头上冷汗躺下。
“下官感念母亲救了自己一条小命。若不是母亲重病,下官就是那三十六个附逆者中的一个,怕是我们全家九族都会因为下官被牵连。”
当时因为福王造反,为了打败前去围剿的官兵,福王下令打开凌河上游的闸门泄洪,致使凌河下游三十二郡被淹。
当时和福王一起起事的还有五路封疆大吏,也先后被朝廷的大军剿灭,福王造反才告一段落。
福王军队覆灭后,太上皇引咎退位,庆元帝上任。
这些事也是南宫昊在宫中的藏书阁偶尔看到的。
当时福王邀请的都是颇具名望的将官和各地的封疆大吏,像程谦一个小小的状元郎,既无名望,也没家世背景,就连最基本的钱粮,布衣出身的程谦想必也是拿不出的,福王怎会看在眼里。
若说程谦是想抬高自己的身份,没必要和福王连在一起。况且,福王联络三十六路兵马造反的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表面上是五路造反兵马得到了惩治。暗中没有行动的,就是到了现在,朝廷也没查出参与者都是何人。
毕竟福王已经被株,就是和福王有牵连的人也被株连九族,若不是福王真的邀请了程谦,程谦又是如何知道这些内幕的?
“哦,难的程刺史没有被株连。不然,朝廷就失去了一位忠心耿耿的大臣。”南宫昊和江紫烟在一起久了,夸起人来也不吝啬了。
“谢谢楚王殿下夸奖。”程谦有些洋洋得意,不由声音又是提高了不少,“下官在家丁忧,听闻福王造反被株,便主动把福王给下官的信交给了朝廷,这才免去被牵连,当今皇上慧眼识珠,把下官安排到吏部,蓟州收复后,便到这里做了刺史。”
刺史虽然只是个三品官,比起朝中大员,实在算不得什么,贵在执掌一方大权,这里除了封地的王爷,刺史就是土皇上,掌握着一方百姓的生杀大权。
南宫昊冰冷的眸光闪过一丝温色,缓缓开口,道:“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程刺史不愧是书读圣贤书之士,是天下学子的楷模。”
“谢谢楚王殿下。”程谦站起来给南宫昊施礼,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下官只效忠朝廷。”
哈哈,刚才还为没有前去才加福王的邀请颇感遗憾,转眼就只效忠于朝廷了。
南宫昊也不计较,看看天色不早,站起来,道:“今天就到这里,天色不早,程刺史还要处理公文,本王就不打搅了。”
站起来往外走,叶温和夏阳放下手上的卷宗。
众御林军也放下卷宗围了过来。
“楚王殿下留步。”程谦拦下南宫昊,道:“下官为各位准备了午餐,还望楚王殿下赏光。”
南宫昊略微思索,道:“客随主便,就依程刺史。”
和楚王殿下一起用餐,是天大的荣耀。
程刺史带着众人到了二堂。
说是二堂,其实就是审问犯人的内堂,到了程刺史这里,便改为了和刺史府众幕僚官员聚餐的所在。
二堂就设在大堂后边,影壁墙遮挡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刺史府的客厅。
酒宴摆上,南宫昊和叶温夏阳们并没有饮酒,只是简单的用了饭菜,便起身告辞。
到了刺史府外,南宫昊回头道:“没看到府内有丫环婆子,莫不是程刺史的家眷都不曾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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