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曹仁出了太守府,只见夜色漆黑,天空中黯淡无光,若非那些铠甲上时不时闪出一丝鲜亮,当真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了。曹仁骑在马背上,千余士兵将他拱在中间,以极快的速度往军营行去,黑夜中只听见那盔甲上的鳞片唰唰的晃动声。
忽然间,黑暗中传来“嗖嗖”地破空之声,曹仁大惊,慌忙勒住手中的缰绳,却听身边一声哀嚎,自己的一个亲兵应声而倒,接着,在整个队伍中的不同位置,又传来数声惨叫,每一声惨叫都伴随着一个身体重重地倒下,黑夜,本就是孤独与恐惧的化身,这个时候,人类的阴暗面尤为凸显,心中的恐惧与不安立刻激化了整齐的队伍,每个人都在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哪怕是用别人的身体挡住自己,就在这时,第二批箭雨又已经来临,在黑暗中不明面目,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做了别人的挡箭牌,替死鬼,而这一轮的箭雨似乎比刚刚更为迅猛,更为激烈,队伍中的哀嚎持续了良久,马背的曹仁已经龇目欲裂,他从马背上跃下,大声吼道:“用盾牌围成圆阵,护助身体!”
闻主将发话,恐惧中的士兵这才纷纷向中间集结,迅速的围成一个圆圈,用盾牌搭成一个四层高的防护墙,以抗击弓箭手进攻。待到第三批箭雨扑来的时候,就只听到盾牌与弓箭相撞的“噼啪”之声,偶尔传来一两声惨号,那定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士兵将头伸出了盾牌外头。曹仁满意地点点头,弓箭手的攻击已经彻底被瓦解了,借着丝丝的寒光,他已能够依稀地看到两侧房顶上来回晃动的人影,曹仁嘿嘿一笑,忙压低声音道:“一队,二队,立即给我在中间集结,用弓箭对准两侧房顶上的黑影,该是咱们还击的时候了!”
就在两队集结完毕的时候,却闻身后脚步声大做,曹仁回头去看,却见无数个黑影正往自己这边扑来,就像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恍若要将自己吞灭一般,曹仁大恐,他一眼便能够看出这支队伍的人数远在自己之上,他忽然间明白了,原来对方早就设计了引蛇出洞的计谋,这是逼自己与他们平地较量,这样的话自己便毫无优势,想不到自己竟被这样一个小小的伎俩给蒙骗了,他越想越气,吼道:“弟兄们,给我冲!”说完当先便要冲出去,士兵见主将发令纷纷撤开盾牌,抽出明晃晃的横刀,便要与眼前的那支队伍拼个你死我活,却不曾想,这边盾牌刚撤下,两侧屋顶上的弓箭便又接踵而来,曹仁刚冲出去,左肩便中了一箭,只能忍着疼痛又撤了回来,重新组织士兵用盾牌做出防护墙,经过这一番折腾,曹仁手下已折了两百多人。而刘协未伤一人,七百对两千,这胜利的把握似乎又多了一分。
刘协并没有直接攻击曹仁,而是在三十步外停下,只见他当先而立,一杆铁枪插在地上,身边一个士兵大声叫道:“大汉天子献帝刘协在此,叛将速速投降,圣上隆恩,必可饶尔等一命!”他声音高亢,不光曹仁军听得清清楚楚,就是埋伏在折道口的庞平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曹仁听罢心中一凉,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对手竟是刘协,那个每日高高在上,不问世事的皇帝,不禁暗暗叹道:“孟德啊孟德,你竟没看得住他!”只见那声音又重复了两遍,军中渐渐有人开始低语,有人开始疑惑,曹仁大恐,若此时军心一变,自己定成败局,想到此却忽然心生一计,忙招来副将商议。
刘协站在对面,见对方军心已动,心中暗喜,若能成功鼓动对方军心,这场战就不需费上一兵一卒,那岂非完美?想到此,忙大声道:“朕可以保证,只要尔等速速投降,定不会追究其罪,但若反抗,必定不会轻饶!”他的话刚刚说完,却见对方阵营之中一片骚动,偶尔听见有人呼喊太守,他不明所以。却在这时对方营中一个副将打扮的人当先走出,对刘协军道:“若我们投降,你们当真肯放过我们?”
刘协点点头:“当然!”说完对那副将道:“只是你做得了主吗?你们的太守曹仁呢?”
那副将默然道:“太守他己经死了,这边我说了算!”
刘协讶然,曹仁死了?难怪刚才军中一阵骚动?但刘协又岂是笨人,单凭对方的一句话还是难以取信于他的,忙道:“如此,你们便将曹仁的尸首抬出来,朕要验尸!”
他的话一说完,便见对方阵中两个士兵一前一后抬着一人便往这边来,到得刘协阵前将那尸体朝地上一丢,缓缓退开。刘协命人点燃一支火把,由一个亲卫陪着来到那尸体跟前,只见那人一身盔甲,双目紧闭,左肩与胸口各中一箭,却正是许昌太守曹仁。刘协一喜,伸腿就是一脚踢在曹仁的尸体上,他要看看这个曹仁是否已经死透,却在这时,变化骤生,那躺在地上的曹仁突然间双目圆睁,腾地从地上跃起,随手抽出胸前的那根箭羽,便扑向刘协。这便是他的计谋,擒贼先擒王,只要控制住刘协,这群乌合之众还不是得土崩瓦解,所以他诈死,在胸前一根箭羽,只透进盔甲,以示致命之伤。当然,他也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刘协不疑有诈,承认他们投降,那么他自然混在队伍之中,等待机会搏杀刘协,但如果刘协疑虑,必定会要求验尸,那么这个时候却也是个绝佳的机会,所以他就在这时出手,若能擒住刘协自然最好,如若不能,杀掉他也可以扰乱军心,这样足可以扳回自己的劣势,样样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可他偏偏漏了一样,不是漏,是他根本不知道的一件事。
刘协乍见曹仁窜起,也是一惊,只以为是自己活见鬼了,但那只是一瞬间,他立刻明白,这是曹仁的一计,心中冷冷一笑,见曹仁扑来,忙不迭地便往后退,却似被什么东西一绊,“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曹仁大喜,这岂非是天要助我,当下也不犹豫,紧握住那支箭杆便朝下刘协的咽喉刺去,但突然间又似乎想起什么,忙将箭头略微偏了一偏,朝肩膀刺去。
刘协不等曹仁刺来,迅速地抬起一脚,照着曹仁的小肚子便是一计狠踢,他本就是假装摔倒,这一脚自是厚积待发,曹仁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整个人竟倒翻出去,与此同时,数十名刀手见刘协被袭,立刻蜂拥而至,扑向曹仁,曹仁尚未站起,便觉刀光霍霍,只能就地一滚,避开攻击,曹仁手下的副将见曹仁遇险,忙一挥手道:“弟兄们那皇帝是假的,太守识破那人,他便要杀人灭口啊,弟兄们跟我冲啊,咱们去救出太守!”本来曹仁部的士兵还有一丝犹豫,但闻此言和此情此景,也顾不得其他,跟着那副将举刀便冲。
刘协微微一叹,看来一场战争无可避免,他将手高高举起:“冲!”
军令如山,刘协一声令下,身后一千六百名军士纷纷冲出,与此同时,庞平率领三百八十余人从后攻击(三百弓箭手收弓引刀,与庞平合军一处)。曹仁部队的前军刚刚与刘协军交锋,却听身后喊杀声大起,军队立刻出现混乱,曹仁已被部下所救,此刻只觉小腹依旧隐隐作痛,疼得他一龇牙,他万万没想到刘协竟还有如此武力,心中暗恨,如今前后被夹,要想突围只怕不易,他抽出随身佩剑,一把跃上马背,却见那从后而袭的军队只有三百余人,立刻调转马头,对所有士兵吼道:“全军调头,随本将杀出一条血路!”说完,当先跃马而去,他却不知,撇开那三百弓箭手不说,庞平手下那些弟子各个都能以一当十,而他这样的做法更将后背完全扑漏给刘协。
果然,曹仁部遇上庞平部立刻被压制住,庞平的勇猛更镇住所有的士兵,似乎对面这几百人比之前的千人更难对付,于是很多士兵都折身返回,可惜一切都晚了,刘协的军队已经完全压制了上来,对他们来说,曹仁的北攻就等于放纵他们的屠杀,他们一路冲来几乎没有伤亡,这更增加了他们的士气,大有一股作势拿下曹仁的气概。刘协也混在军中,手中的铁枪上挂着一帘鲜血,他原本不敢杀人,可若非一个卫兵替他挡住一刀,他早已魂归黄泉了,战争的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一仗,刘协仿佛在经历一场洗礼,一场用鲜血做为祷告的洗礼。
曹仁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地倒下,怒火中烧,挥剑斩杀了一名士兵后,他便想依靠坐下的战马突出重围,却不想身子一沉,竟被一名士兵拉下马来,曹仁一脚踹在那士兵身上,又重重地给他补上一剑,然后便像疯了一般,挥剑冲进庞平的阵营,见人便砍,只眨眼的功夫便已砍翻数人。
庞平见状,心中大怒,将铁枪一挑,迎着曹仁便刺了过来,此时两队军马已经会合一处,曹仁军只剩下数十人还在苦苦挣扎,刘协见庞平与曹仁斗在一处,挺枪便来助阵,曹仁其实早已脱力,能与庞平周旋到此完全凭借同归于尽的打法,此刻刘协的突然加入,曹仁根本无力阻挡,只一个回合便被刘协挑飞手中长剑,两杆铁枪几乎同一时间架上曹仁的脖子,刘协一挥手:“绑了!”曹仁部剩下的几十名士兵见主将被擒,知道再无回天之力,也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一场街道战便到此告一段落,刘协军以伤七十,亡二十三人的傲人成绩取得这一战斗最终胜利,至此,许昌的大权也终究被刘协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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