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当铺,叫做源通当铺,当铺里配了一位老掌柜,一个伙计,东家叫柳源,表字子恒,因看到许昌的巨大商机,便将自己的大部分产业移到这里,柳家也是家大业大,除了这间当铺外,在许昌还有酒楼,茶行,布行等等,各个行业都有涉及。
柳源,是个精明的商人,比起掌柜老胡不放过丝毫蝇头小利的精明,柳源的目光则显得长远许多,当他拿起那枚玉坠子细看的时候,他便断定这块玉就是极为稀有的血玉,相传,血玉乃是汉武帝时,张骞出使西域从西域各国辗转得来,只有数枚,张骞回国后,便将这数枚血玉作为贡品,送入皇宫,所以,能拥有此玉者,不是皇亲,也是贵胄,再看刘协那架势,一个小厮,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再加上一个美娇娘,他便更确定了他的想法。
自古生意难做,来到许昌月余,当地的豪强便已经开始排挤柳源,这促使他必须拥有一座够硬的后台才能生存下去,所以他要拢住刘协这条大鱼,将当铺抵给刘协只是一个接触的方式,以后,他会将更多的好处不断的送出,这叫做投资,柳源作为一个东汉商人,却已深深知道这投资的好处,看来这的确是商业发展的必然。
此刻掌柜老胡将列好的条例递给刘协,刘协粗通的看了一遍,虽说大部分看得懂,但终究有些字是他不认识的,于是又将条列递与伏皇后,伏皇后心细,几乎一字一字的看过,看完递给刘协表示没有问题。
刘协按过手印,交还给柳源,柳源也按了手印,条列一共两份,两人各自收起一份,这便算完成了交接仪式,刘协作为大东家,自然拥有当铺的一切决定权,于是对老胡道:“先从柜上支一千钱给我!”
老胡不敢怠慢,生怕这位新东家一不顺心,炒掉自己,匆忙到账房上支了一千钱,递给李晨。
刘协接了当铺,又有了钱花,心情自然大好,拍拍老胡的肩膀道:“其实你很不错!懂得做生意,只要好好干,我会加你工资的!”
“工资?”老胡弄得莫名其妙,刘协自知失言,忙纠正道:“是月钱,月钱!”说完呵呵直笑,又对柳源道:“以后生意场上还请柳大哥多多关照,咱们还有事在身,这便告辞了!”说完站起身,拱手道别。
柳源也站起,刘协告诉柳源的名字叫萧翎,协议书上写的也是萧翎,加上他的两个家将一个叫萧大,一个叫萧二,柳源也不疑有诈,忙道:“这个自然,以后我与萧公子便是朋友,有空不妨多过来坐坐!”
一行五人在当铺全体员工的注视下,重又回到了大街,刘协得意万分,笑道:“以后记住,我叫萧翎,出了宫门便唤我东家,知道吗?”
众人点头称是,不觉间便来到了一家酒楼前,如今已是正午,加之又逛了半天,都是肚皮饿得直打鼓,尤其是萧大与萧二,两人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袱,可都是体力活,闻到酒楼中阵阵的菜香,是再也迈不开步子了,刘协暗暗好笑,一人当前,便率先踱了进去,只见酒楼颇大,生意也极好,大厅中数十张方桌不见空位,,两侧则是简单的厢房,每一间都是用布帘隔开,虽说看不见隔壁的人,但若说话,只怕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的。酒店的柜台旁,是蜿蜒的楼梯,楼梯旁挂着一小块牌子:“楼上雅座!”其实就是豪华包间。
小二见刘协几人衣着考究,气度不凡,忙凑了上来,殷勤道:“几位爷,本店的菜肴在这许昌一带可是出了名的,里面请,里面请!”说完躬身哈腰,做出个请的姿势。
李晨一步上前道:“给我们准备一个雅座!”
小二答应一声,刚要离开,刘协却指着侧边的小厢道:“就坐那边吧!”
小二见领头的发了话,忙引着众人来到小厢,刘协与伏皇后分别坐下后,小二递上菜单:“客倌想吃点什么!”
刘协也不知道吃些什么好,忙将菜单递给伏皇后,伏皇后自幼便在宫中,也不晓得点些什么,菜单又转回刘协手中,刘协道:“就上些你们店的名菜,上个十样左右,再来一壶上等的好酒!”
小二领命,待要离去,刘协对李晨道:“给他点赏钱!”
李晨从钱袋中抓出几个钱,递给小二,刘协却道:“我们的菜稍微快点!”小二会意,道了声谢,便屁颠屁颠的去了。
小厢里坐着两人,却站着三人,李晨,萧大与萧二像个木头一样站着,刘协怎么看,怎么觉得便扭,便道:“都坐下!”
三人面露难色,李晨低声道:“皇上,奴才怎敢与您同坐?”他一说完,萧大,萧二纷纷点头赞同。
刘协微微不悦,皱眉道:“你们这样杵着,我怎么吃得下,再说出了宫,哪来那么多的规矩,都坐下,这是命令!”
三人无奈,小心翼翼的坐下,不多一会功夫,便上了四道菜,刘协微微一笑,这定是那赏钱起了作用,这酒楼这么忙碌,若按常规上菜,自己不定得等上多久,刘协不待李晨站起,抓起酒壶,就给萧大与萧二斟满酒杯,两人吓得一跳,慌忙站了起来:“皇上折杀我等了!”
刘协一瞪眼:“坐下,都坐下!”说完又给李晨倒上,然后再给皇后倒上,笑道:“山野村酒,比不得宫中的陈酿,娘子也将究着酌上几口吧!”
伏皇后见他说得不伦不类,一会山野村酒,一会娘子的,捂嘴笑道:“那就让相公受累了!”
刘协最后给自己斟上,又为伏皇后夹上菜,两人便细嚼慢咽起来,李晨与萧大萧二三人虽然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但对面坐着大汉的天子和皇后,却又不敢造次,只能干看着,这滋味当真难受得紧,刘协吃了一阵,见三人未动筷子,心下了然,不悦道:“难道吃饭也要我下令!”
经过半日相处,三人对刘协倒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刘协这人不坏,也没什么架子,算得上是个体贴下属的好皇帝,此刻,说出这番话,自然也是真心,三人竟一阵感动,得得瑟瑟的拿起筷子,心头却是百感交集,多少年后,他们也可以自豪的对后人讲,自己可是和大汉天子同食过一盘菜的!
刘协与三人干了两杯,伏皇后不胜酒力,只喝了一杯,此刻萧大萧二已经喝得浑身出汗,这束缚自然也减去许多,眼见盘中菜肴无剩,小二又适时地端上两盘热菜,刚要退下,却听隔壁一声讥骂:“我与文举等了近半个时辰也没人上菜,隔壁的刚到却上个不停,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浑人坐在隔壁!”声到人到,只见一青年文士闯入厢房,一身青色的长衫,额头发髻松散,眉宇间虽几分疏懒之气,却又透着狂傲,见刘协一行人,各个穿着考究,正自吃喝,心头来气,怒道:“原来是个有钱的主!”说完一把揪住小二的衣领叱道:“你收了他多少好处?”
那小二心头一凉,忙解释道:“这位客倌误会了!这几位提前预订过,所以所以才!”他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了,那文士怎会相信他的鬼话,依就抓着衣领怒目而视。
刘协见他如此愤怒,想是等得太久了,倒是可以理解,忙站起身拱手道:“这位兄台想是等得太久了,若是不介意不若你我同桌,这顿饭便算我请!”
那小二感激地看了刘协一眼,岂料那文士毫不领情,嘴角一撇:“一个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的酒囊饭袋也配与我同坐?真是好笑!”
“砰!”刘协还没来得及反应,萧二已经拍案而起吼道:“好胆畜生,竟敢对我家我家东主无礼,看我不收拾你!”
刘协忙一摆手,阻住萧二,那文士一听东主二字,想来对方也只是个行脚商人,士农工商,自己可排在首位,于是眉帘一挑,依旧讥讽道:“人与畜生的区别就在于畜生只懂得利用爪牙解决事情!”他这一句话不但将萧二骂了,顺带着刘协也骂了进去,萧二不就相当于刘协的爪牙吗?刘协自然听得明白,就连伏皇后的好脾气也微微露出不悦,却听刘协冷哼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文士轻轻一叹:“咱这名字以往只在人群中闻名,不想今日却要到畜生堆里去久仰了!”说完哈哈一笑,高声道:“不才正是祢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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