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宛兮对这话很认同, 点点头说:“我和傅屹行在一块,除了家政就没请过别的了,自己买买菜、做做饭, 还挺有乐趣的。不过妈妈, 咱家的大别墅住着多舒服,你怎么跑小公寓来住啦?”
陈佩兰微笑着回答:“你爸爸太忙, 总是不在家, 我一个住大房子觉得太空了。”
孟宛兮心疼起她来。不是说年纪越大越怕孤独吗,爸爸不在,自己也结婚了,妈妈一个人肯定很寂寞吧。
她跟个贴心小棉袄似的说:“妈妈, 我以后多多来看你。”
陈佩兰:“不用,来回折腾怪累的,我这边一切都好。”
孟宛兮抱怨起她爸爸来:“也不知道爸爸是去开发什么项目, 家不回就算了,连电话都打不通。”
“他那头信号不好。”
“没有卫星电话吗?”
陈佩兰被问得一愣,下意识看向傅屹行。沉默了许久的男人同孟宛兮说:“万晟现在发展得好,叔叔比之前忙很多, 也是为了给咱们更好的生活。”
孟宛兮果真吃这一套, 怨气消了, 还愧疚地说:“爸爸辛苦了。”
陈佩兰望着傅屹行, 眼神十分复杂。
又聊了两句,孟宛兮说:“妈妈, 开会儿空调吧?这么热的天, 你还穿长袖长裤,不热吗?”
陈佩兰慢半拍回应着:“我还好,上了年纪有点怕冷, 你热的话,我就把空调打开。”
“那算了,我空调吹多了头疼。”随后,孟宛兮提到她想去找工作的事情,“我知道不管爸爸还是傅屹行都养得起我,可是我不想浪费我受的那么多年的教育,大学那会儿我成绩很好呢,还想出国留学,以后当个翻译官什么的,现在我在家画了三年画,有点画腻了,想找份和专业对口的工作,妈你觉得怎么样?”
和孟宛兮预料的差不多,陈佩兰果真不大赞同。她不解地说:“在家里工作多舒服,想几点起就几点起,空闲时间也多,时常能出去玩玩。职场没你想的那么舒坦,我怕你在舒适圈呆久了,会受委屈。”
孟宛兮坚定地道:“可是我厌倦了在家里的生活,就想去职场上看看。大不了坚持不下去,我再回家画画呗。妈,你就答应我吧。”
陈佩兰见说不动她,又再看傅屹行。
孟宛兮疑惑地问:“你总看他干什么啊,他是站我这边的。”
傅屹行用眼神示意陈佩兰:先答应她。
陈佩兰这才说:“行,既然你执意要去工作,那就去吧。”
孟宛兮展颜一笑,坐直了身体,忐忑地搓搓小手:“那妈妈……你看我去万晟工作怎么样?”
“可以啊,不过现在什么都讲究一个正能量,你爸爸不好安排你走后门,你得自己参与应聘。”
孟宛兮果不其然露出了失落的神色。傅屹行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知难而退。
她大学毕业后就没工作过,三年过去,也已经不是应届毕业生了。和社会脱节这么久,光凭她自己,万晟这种大公司的初试恐怕都过不去。
只要她肯放弃,名、利自己都能给她。
最终,傅屹行还是失望了。因为孟宛兮消化了陈佩兰的话后,坚定地说:“自己考就自己考。”
陈佩兰满脸着急:“你这孩子也太犟了。”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嘛,我不从小都这么犟,认定的事情,我一定会坚持到底。”
说到这,孟宛兮笑眯眯地看了傅屹行一眼。认识傅屹行之前,她的人生顺风顺水。
他是她第一个认定,也是带给她最大挫败感的人。二十岁那年被拒绝的时候,她是真的觉得,她追不上他了。结果呢?一觉醒来,她都嫁给他啦!
这说明什么?她孟宛兮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就是这么自信!
陈佩兰好像还想再数落她两句,被傅屹行清冷的目光一扫,想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她妥协道:“行吧,那妈妈在思想上支持你。”
孟宛兮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卫生间。她刚走,客厅里的气氛就变得诡异起来。
陈佩兰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明明心里想把傅屹行千刀万剐,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阴森地盯着他。
房子隔音不好,怕孟宛兮听到,她把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程度,质问道:“宛兮她为什么会失去五年的记忆?”
傅屹行淡淡地道:“我也不清楚。”
陈佩兰却认定了这事是傅屹行做的,怒目圆睁:“她都已经嫁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把她折磨到这种地步?现在你还威胁我和你一起欺骗她,你的心是铁做的吗?一点人类的感情都没有了?”
傅屹行听出陈佩兰是在骂他“畜生”,他不仅脸色未变,目光还凛冽地扎向了她。眼中的寒意,仿佛能把她瞬间冻住。
“陈佩兰,我会娶她,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吗?事到如今,你要怪就怪你自己。”
短短两个交锋,陈佩兰就面无血色,败下阵来。她低着头,急促地喘着气,难受到快要窒息。
卫生间传开开门的声音,傅屹行慢慢靠在沙发上,脸色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温和。
孟宛兮边往这边走,边问:“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傅屹行扭头,笑着回答:“妈让咱们留下来吃晚饭。”
孟宛兮震惊地看向陈佩兰:“妈,你现在这么厉害,都会做饭啦?”
陈佩兰怕孟宛兮看出自己的异样,低着头,像是不好意思了,说:“只能做几个简单的菜,味道也不太好。”
“那我来做……”孟宛兮话还没说完,傅屹行开口,“兮兮,咱们晚上还是回去吃吧,妈最近身体不好,让她好好休息吧。”
孟宛兮担忧地问:“身体不好,怎么回事?”
陈佩兰憋了半天,说出几个字:“更年期。”
更年期啥症状,孟宛兮还真不知道。但她都这么说了,孟宛兮也不好多打扰她了,说:“那我们晚上就不在这吃了,下次我一个人过来,给你做饭。”
陈佩兰笑得受宠若惊:“好啊。”
离开后,孟宛兮捏着小拳头给自己打气:“我要好好努力了!争取应聘成功!”
傅屹行鼓励她:“加油。”
接下来,孟宛兮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是认真的,不是说着玩玩。她一边恶补着落下的知识,一边还深入了解了万晟的业务,丰富自己的词汇储备。
每天她会用三个小时的时间练习听力和口语,傅屹行回家,常常能听到她用英语和自己交流。
傅屹行笑着用英语回应她后,孟宛兮惊喜地说:“你现在口语好醇正啊。”
他刚转到北城高中的时候,第一次摸底考试就坐稳了全校第一的宝座,大概因为成绩太好了,某方面不够好,就会格外引人注意,比如他的口语。
孟宛兮和他不是一个班,下课都能听到班上同学讨论他:“据说新校草的英语讲得稀碎,还带南方口音的。老师叫他起来读课文,底下同学全忍不住笑。”
其他同学好奇地问:“这么有意思的吗?有没有录音啊,给我听听。”
“等我问问哈。”
听到这,坐在前几排的孟宛兮回头,敲了敲桌子,冷冷地说:“差不多行了,人家口语不好,也不耽误英语考满分。有那功夫笑话人家,你们还不如多背几个单词。”
孟宛兮高中那会儿没现在这么佛系,就跟带刺的玫瑰似的,气场强到几个男生都忘了反驳。
当时大家都以为,孟宛兮是站在“妹妹”的立场,帮“哥哥”讲话,其实不是这样的。
其他人不知道傅屹行有多刻苦,孟宛兮和他住在一个房子里,是知道的。其他科目,傅屹行可以过目不忘,英语口语却不行。
他是真的想提高口语,每天晚饭后都会回房读课文。她见不得他的努力,这么被践踏。
回忆到这,孟宛兮听傅屹行道:“多亏了你高中那会儿给我开小灶,之后几年,我的口语在实际应用中,有了显著的提高。”
孟宛兮失笑:“你还记得呢?”
“嗯。”
他刚搬来的头两个月,两个人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真正有交集,就是因为英语口语。
孟宛兮见他读了一个月的英语课文,口语也没提高多少,一次晚饭后,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你光这样读,不会有太大进步的。”
傅屹行一怔,皱眉问:“你都听到了?”
明明英语口语稀碎的是他,孟宛兮反而被他问得尴尬起来:“那什么,我也不是故意听的,咱们楼上楼下的,阳台不隔音。”
傅屹行:“……”
“反正你就这么读不行。”
沉默几秒钟,傅屹行问:“那要怎么才能行?”
孟宛兮就顺理成章给他开了半个月的小灶。虽然她成绩比起傅屹行差远了,但是她家庭条件好,从小到大的外语课,都是外教给她上的,她口语在同龄人里算是很好的了。
不光是她,她们高中绝大部分人,家庭条件都不错,口语方面都有优势。
傅屹行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一直和他爸爸生活在一起。他爸爸是个刑警,忙得要命,别说管他了,回家的时间都不固定。
往往就是回来以后,扒拉两口饭,屁股还没坐热就得出警。傅屹行没什么其他的长辈,算是老师和街坊邻居给拉扯大的。
孟宛兮每次想到这个,都感慨他没长歪真是奇迹。
傅屹行除了颜值,还有个别人都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他脑子非常聪明,一点就通。
孟宛兮给他讲的东西,他学得非常透彻,可以举一反三。高三上学期结束的时候,他的口语就挺不错了。
如今经过大学、工作的锤炼,更加地道。孟宛兮自豪地说:“你怎么说也算是我半个学生,现在到了你回报恩师的时候了。”
傅屹行忍俊不禁:“怎么回报?”没等孟宛兮说,他含笑着问,“以身相许?”
孟宛兮的脸一下子红了,跺了跺脚:“什么以身相许!我要你找些题目考考我!”
最近他们两个都没住在一个房间,孟宛兮脑子里基本没什么黄色废料了,万万没想到,他有!
傅屹行笑出声来:“哈哈,行。”
吃过饭,傅屹行就在书房给孟宛兮当陪练。一进入学习状态,这两个人就像是回到了高三那年的盛夏,全神贯注。
两轮口试结束后,孟宛兮才松懈下来。
“累死了。”最近她又画画又准备应聘的,陪球球玩的时间都少了。这猫还总是喜欢趴在她手边,拿爪爪拨拉她的笔,给她添乱。
傅屹行心疼地说:“要不休息两天吧?”
“我正准备和你说这个事呢,这周六我约好了和小萱逛街,然后到她家去坐坐,可能要吃了晚饭再回来。”
傅屹行第一反应就是不让她去,不过他克制了下来,说:“那很好啊,用我去接你吗?”
“那样太折腾你了吧?”
傅屹行摸清楚了她的言外之意,笑着答:“不折腾。给你的卡你记得用。”
“知道啦。”话是这样说,真到逛街这天,孟宛兮刷的是她自己的卡。
她原本的几张卡加起来有两百万,光靠画画肯定赚不到这么多钱,她估计不是爸爸就是傅屹行给的,花起来没成就感。
挽着林晓萱的胳膊往商场里面走的时候,孟宛兮开心地说:“把草稿给金主看过后,金主特别满意,他给我那一万五的定金,我可以随便用啦。”
林晓萱很为她高兴:“嗯嗯,兮兮真厉害。”
“没有啦,是金主太土豪了,真希望这种土豪多来几个。”
孟宛兮早就和林晓萱约好了出来逛街,之前不是她忙,就是林晓萱忙,今天好不容易能聚在一起,两个人都想着好好逛逛。
合拍的女孩子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完全不会冷场。边聊,孟宛兮边给陈佩兰买了条几千的丝巾。
林晓萱问:“接下来去哪?”
“去男装区看看。”
“要给傅先生买?”
“嗯呐,他要过生日啦,我找你出来,就是想让你帮我参谋参谋。”
林晓萱见到孟宛兮提起傅屹行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猜测她最近过得还不错。
犹豫了片刻,林晓萱问:“傅先生对你很好?”
“嗯!上次我不是误会他出轨吗,误会说开后,我有什么不解的,都去找他问,他会如实回答我。他特别尊重我,因为我不习惯和他睡一个房间,他一直都在客房睡。”
林晓萱点点头:“那还挺好的。”
在林晓萱的参谋下,孟宛兮在男装区逛了两个小时,选定了一件深蓝色的西装外套,还有一条条纹领带。两样东西加起来,花了她一万块。
她让服务生把东西用礼盒包起来,递到林晓萱的手上:“拜托你先帮我保存几天,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好。”
吃完饭,孟宛兮见时间不早了,没来得及去林晓萱那,就和她在商场告别了。
她已经给傅屹行打了电话,他说一会儿开车过来。
独自在商场外面等他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嫂子?”
孟宛兮转头一看,说话的是段凌。他今天穿着T恤牛仔裤,脚踩运动鞋,戴了个棒球帽,配上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嫩得像还在上大学。
他身旁走着的男人,五官同样出众,和他有几分相像,轮廓却比他要男性化。而且这男人比段凌高,穿着西装,气场更强。孟宛兮认出了他是段凌的大哥。
“嫂子,你怎么在这啊?”段凌溜溜达达地走过来,段大哥站在不远处等他,和孟宛兮目光对上,轻颔首。
孟宛兮回答:“我在这等傅屹行来接我,你呢?”
“我和我哥过来吃饭。老傅还要多久才来?不行我送你吧?”这段时间他总是去万晟蹭饭,见到做饭的人,能不亲切吗。
“不用,他很快就到了。”
段凌颇有绅士风度的等傅屹行接到人,才坐上了他大哥的车。路上他说:“你不觉得孟宛兮眼熟吗?”
“不觉得。”段大哥开口,语气威严,“坐好,把安全带系上。”
段凌拉长了音调:“好——都听你的——”
……
时间一晃就到了傅屹行生日这天。他好几年都不过生日了,也没察觉到今天有什么不同。
早上去上班的时候,孟宛兮把一个双层饭盒塞到他手中,笑眯眯地叮嘱:“晚上要早点回来哦。”
傅屹行“嗯”了一声,接过饭盒,微微弯腰,脸和孟宛兮靠近。
“就这样?”他问。
孟宛兮不解:“不然呢?”
他侧过脸颊:“你看我这半张脸,是不是缺点什么?”
“没有啊……”孟宛兮看了半天,不确定地问,“缺毛孔?”
傅屹行无奈,都不知道怎么接了。半天,他才调整好了心态,说:“缺你的一个吻。”
孟宛兮:“……”这男人,之前还只是暗示,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直接了?
看来晚一点她得和林晓萱讨论一下,是不是长时间不让他到主卧来睡,他憋得心理不健康了。
孟宛兮不动,傅屹行也不动,明晃晃的半张脸,让她想不看都不行。
最后,她脸上飞起红霞,踮着脚在他侧脸上“啾”了一下,硬邦邦地说:“行了吧。”
傅屹行开心地勾起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探头过去,在孟宛兮的脸上也亲了一口,然后,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说了句“我走了”,拎着饭盒出了门。
孟宛兮捂着脸,全身都烧起来了。
岁月,你把我那个铁石心肠的男神还给我!他总是这么撩,谁能招架得住啊?
傅屹行上车后,把饭盒放下,拿出手机,删掉了里面一本名叫《土味情话大全》的书。
……
这天中午,段凌在去万晟蹭饭之前,先去了一趟段氏。别看他在段氏没职位,就冲他是段家小少爷这点,就没人敢拦他。
听说大哥在办公室,他坐总裁电梯,熟门熟路地上了楼。
刚走到门口,他听到里面有其他人说话,正要回避,结果那些话还是传进了段凌耳中:“……傅屹行太过分了,真是一点都不给我们活路啊,还是孟总执掌万晟的时候好,我们的货都卖给他的……”
段凌听到这,往旁边走了几步。孟总,万晟,是孟良平吗?他和他接触得不多,只记得有次段家举行宴会,他把女儿带过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记忆中孟良平女儿那张脸,忽然和孟宛兮的对上了。
孟宛兮这几年几乎没变样,那岂不是说,她就是孟良平的女儿?
段凌倒吸一口冷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改变了主意,匆匆跑向电梯。
等段大哥开完会出来,听助理说段凌来过,又匆匆走了后,淡淡地道:“不用管他。”
段凌开着他的超跑,一路走高架桥来到了万晟。他抓心挠肝地在会客室等了半天,才有人请他去傅屹行的办公司。
一进门,傅屹行在电脑桌后抬头问:“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还没到开饭的时间。”
段凌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举手颤巍巍地举起,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他妈还能吃得下?我真佩服你!”
傅屹行皱着眉:“出什么事了吗?”
段凌深呼吸几口气,把心情平复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问:“傅屹行,你知不知道孟宛兮是谁?”
“我妻子。”
“除了这个身份!”段凌从来都不知道傅屹行能这么疯狂,他心惊肉跳地说,“她还是万晟的前千金啊!孟良平的女儿!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在孟家住过一年!”
傅屹行看向他,平静地说:“我知道,然后呢?”
“你他妈还问我?你是怎么在明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还敢和她结婚的啊?婚后相处得竟然还不错?是孟宛兮疯了,还是我疯了?”
傅屹行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先坐下吧。孟宛兮的身份,是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我自己想起来的,以前我们在宴会上见过。我就说,她怎么这么眼熟。”
“原来如此。”
段凌见傅屹行如此淡定,又担忧又无奈:“你抢了孟家的公司,不怕人家报复你?还敢娶她?”
傅屹行不答,落在段凌眼中,那就是有恃无恐。
他猛地又想到一个可能,瞪大眼睛问:“或者是……你抢了人家公司,连人家女儿也不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 傅狗:我要以身相许
兮兮: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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