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天雷似一把电刀般,划破虚空,只是它劈的方向却是距离北溟宝一百多丈远外的一座假山背后。
此时一道人影惊慌失措的从假山背后窜出,试图躲开这突如其来的天雷,只是他刚刚窜出,就被迎面而来的天雷劈成一团漆黑,轰然倒下。
意外的声响,也惊动了守卫在不远处的银月明河和北溟月舞两人,她俩对视一眼,分做两路,银月明河直扑假山后面,而北溟月舞则急速向北溟宝靠近。
北溟宝抬起一只手,将对苏语筝露出敌意的北溟月舞拦了下来,而银月明河从假山后拎出了一具焦黑的尸体,身上穿的正是北溟王府家丁的衣服,已然气绝身亡。
苏语筝仅仅是瞥了北溟月舞两人一眼,就开口微微笑道:“小王爷,看来你这府上也不怎么安全啊,和客人聊个天,都能有人在一旁偷听。”
明人不说暗话,这家丁摆明了是个眼线,两人也不多做解释,只是这人的隐匿术极好,同样是离得不远的北溟月舞两人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北溟宝微眯着眼睛,也笑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敢乱说话的原因。”
“那现在你可以说了么?”苏语筝笑意依然。
北溟宝摇了摇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
闻言,苏语筝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冷色,道:“其实我真的希望小王爷可以慎重考虑一下,你也知道,在七皇子背后,那是整个吕氏门阀,众所周知,吕家是富可敌国,只是一座天金钱庄,每天都有亿万记的钱财进账。”
“小女子可以不客气的说,只要小王爷拥护七皇子,奉他为新皇,女皇那边可以给你的好处,我们都可以给你,她给不了你的好处,我们也可以给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合作就是为了彼此获得利益,话虽然很俗,理却是这么个理。”
“小王爷现在拥护七皇子,等将来小王爷坐上神玉王座,继位为王,云天原同样也会得到朝廷的大力支持,以吕家的财力,小王爷不会怀疑我们有这个能力吧!”
“而且太后看重小王爷,让自己的亲生女儿雨凌公主与小王爷联姻,就是我们最大的诚意,这样的诚意,女皇应该是给不了的?”
苏语筝一番话说完,看着北溟宝似陷入沉思的模样,又道:“至于小王爷和南宫姑娘的婚事,我想一个名存实亡的婚约,应该不是你担心的事,而公主殿下也不会介意这点,反正你们的婚约迟早也是要退的。”
闻言,北溟宝从沉思中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他和南宫仙妍约定的婚事,知道的人极少,苏语筝居然也知道这个。
看到北溟宝的表情,苏语筝嫣然一笑,道:“小王爷不用这么吃惊,也不用怀疑我们情报的来源,在这座帝都里,只要是我们想知道的事,我们都会知道。”
北溟宝深深看了她一眼,既不反对,也不赞成,他沉默片刻,抬手从桌上的点心里拿下一块饼,笑道:“刚刚只顾着喝茶,这是我家丫鬟做的糕点,苏姑娘难得登门一次,你尝个看看。”
苏语筝微微一愣,心中猜不出北溟宝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优雅的从北溟宝手中接过了那块饼,张开嘴咬了一口。
“甜而不腻,松而不散,出口即化,更透着一个淡淡药草香,的确是难得的佳品,想来小王爷的丫鬟定有一双烹饪美食的巧手。”
在咽下之后,苏语筝开口连连称赞道。
“的确!”
北溟宝点点头,道:“她做的糕点美食,我从小就吃,到现在仍然觉得美味无比,什么吃都不腻。”
说到这里,北溟宝突然话锋一转,道:“苏姑娘,你可知道这样好吃的饼,其实是可以杀人的,她用她做的饼,差点杀死了一个人。”
“杀人?”
苏语筝心中微微一惊,旋即又笑道:“在武道高手的手里,一花一叶均可化作利刃,北溟家是武学世家,小王爷的那位丫鬟想必也是位武道高手,用一块饼杀人也不足为奇。”
“不,她生性懒惰,没有半点修为!”北溟宝又道。
“那饼里有毒?”苏语筝又问。
“没有毒,她人是好人,饼也是好饼,就跟方才姑娘吃的那块一样。”北溟宝答。
“那却是为何?”苏语筝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北溟宝看着桌上的一碟点心,露出回忆的神情,缓缓道:“因为吃的那个人很饿,所以她吃得太急,因为吃得太急,她差点被活活噎死。”
这下,苏语筝笑出了声,她大笑道:“如果一个人,因为吃一块饼被活活噎死,那他一定是饿死鬼投胎!”
她笑,北溟宝却不笑,不仅不笑,神情甚至有些痛苦,他平静道:“如果一个人,从小到大,不仅没有吃过好东西,甚至连吃的东西都没有,吃到一块饼,就被她认为是这辈子吃到的最好的美味,那她就算不是饿死鬼投胎,那也是饿鬼在世。”
“竟有这样的趣事!”
苏语筝笑了笑,道:“只是不知道小王爷说的那个人是谁,该不会珍珠小郡主吧,我可是听说她很能吃啊!”
她感觉北溟宝是有些奇怪。
北溟宝看着她,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说想问的话,这一次是真的说完了。
他讲的是一个他亲眼见过的故事,雨澈在来帝都的半途中,将一些食物分给路过的难民,一个只有七岁大的小女孩分到了一块饼。
她一身破烂的衣服裹着骨瘦如柴的身体,头发又枯又黄,一双胆怯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孩童对这个世界的新鲜好奇感,更多是一种麻木,不知道是因为饿,还是她知道自己早已注定毫无希望的生活。
她拿着那块饼,明明被噎得脸红脖子粗,眼泪鼻涕直流,却还拼命的往嘴里塞东西,鬼知道她饿成什么样,才会这么不要命。
那令人揪心的一幕,那个骨瘦如柴的佝偻身影,还有那双饥饿胆怯的眼睛,北溟宝是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苏语筝无疑是个聪明的女人,但她没有饿过,也没有见过一个饿的人,吃东西能吃成这样,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猜不出来一块饼究竟是怎么可以噎死人,甚至北溟宝给了暗示,还是没有半点触动。
她说的办法的确都是可以杀死人,但那恰好就是她下意识的想法,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在她的思维里,只有生活在上层,一些武道人士的生活习惯,还是一些尔虞我诈的阴暗手段,完全没有想到一块饼对于一个饥饿的孩子来说,有多重要。
而北溟宝说的也不全是实话,小女孩吃的并不是雨澈做的饼,那只是路过一个饭庄随便带的干粮,但就是这样,却是那个小女孩长到七岁,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鬼知道在她出生到大的七年里,吃的是什么,北溟宝等人走了之后,她还能不能活下去。
这些问题,北溟宝现在甚至都不敢去想,去回忆。
“论剑大会,在下一定会准时去,我们北溟家都是信守承诺的人,至于和雨凌公主联姻的事,我想苏姑娘和太后还是不要费心了,在下没有这个打算!”
北溟宝算是下了逐客令,在苏语筝的话里,他只看到了赤裸裸的利益交易,满足着自己,或者某个小集团的私欲,一个想称皇的人,却看不到这片大地上最需要解决的困境。
这样的人,就算真的登上皇位,也不会给世间带来任何好处,他或许是成功,但成功的只是他自己,和百姓没有半点关系,既然如此,云天原又何必浪费自己的力量,去扶保这样一个人。
和吕家联手,或许可以给北溟宝带来许多好处,而纳兰雨静却没有给他任何承诺,但北溟宝却选择了站在她这边。
他现在既然没有改变世道的能力,那他也绝不会去阻碍一个想改变世界的人。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苏语筝有些不解的看着态度大转变的北溟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微微一点头,告辞离去。
在苏语筝走了之后,北溟宝才细细看起那具家丁的尸体,他并不惊讶自己的府里,藏着这样一个密探,事实上,从他搬进王府的第一天开始,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事。
他惊讶的是苏语筝的精神力修为,这是一个清源境修为的武者,居然在她的一击之下毙命,她更是能察觉出了银月明河都察觉不到的潜伏者。
“这个女人的精神力修为,只怕远在蓉魅姬之上。”银月明河同样观察了尸体后,说道。
“嗯!”
北溟宝点了点头,道:“一个出生在书香门第的女子,不钻研琴棋书画,居然精通攻击法术,这还真有点意思。”
“把尸体处理了。”
他又吩咐道,说着,自己也离开了湖边,回房中练功。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过了大概一刻钟,在湖中离岸边大概百丈远的地方,平静的湖水里突然冒出一阵气泡,四周密集的荷叶中挤上来一个人头,这里竟然还藏着一个人。
他从水中冒出来,从耳朵里取下一个类似于听筒之类的东西,又静静地观察了四周,确定周围再没有人之后,才从湖水里一跃而出,朝王府深处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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