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众羞辱，杨荣兴脸面挂不住了，压制怒气，“我本没请先生教导，先生何必自作多情？！”
杨柳听得直皱眉，扭头看向杨荣兴，就见他脸上满是怒气。
好样的！
杨柳心里念叨了一句，转头看向秦秀才，见他模样也不太对，杨柳也懒得落了他的面子。
再将目光落在老先生身上，发觉他已是怒气冲冲，赶忙安抚道：“老先生莫要见怪，银子您先拿着，我还有个小侄子也需先生您多多教导。若是有书本之类，还请先生斟酌购买。”
老先生冷哼一声：“小侄子我可不见得收，还是先看看吧。”
知晓他是怕跟杨荣兴一般，杨柳赶忙道：“他还小，极想读书，定会对先生推崇备至！”
“此事不必多言，看过之后再行决定，老夫今日只收十两银子束脩。”
见他坚持，杨荣兴只觉得面上无光，冷哼一声，甩了袖子离开。
秦秀才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有辱斯文！”一个书生对着两人的背影念叨着。
杨柳拿了十两碎银子递给老先生，老先生极为迅速收了，对着杨柳抱拳行礼，转头看向耀祖，“跟为师一同回书院吧。”
说完，又对着院子里众人抱拳行了礼，转身往外走。跟着他的学子赶忙跟上，耀祖回头看了眼杨柳，深吸口气，跟着上前。
将银子放进自己的钱袋子里，看了眼旁边的郑氏一眼，跟着往外走去。
也不知十个带出去的小兵有没有逃走，若是被抓一个，可就要受皮肉之苦了，还是得找崔千户说说啊……
“柳儿！你过来！”身后传来杨荣兴的怒喝。
杨柳顿住脚步，回头看去，就见杨荣兴站在自己门口，正怒气冲冲盯着她。
脚步一转，朝着杨荣兴走去。
“大哥喊我有事？”杨柳定在杨荣兴两丈远处，抬头问道。
杨荣兴站得高，此刻居高临下瞅着杨柳，颇为愤怒：“你找的啥书院？故意来羞辱我是不是？！”
“羞辱你？大哥说笑了，我为何要羞辱你？”杨柳疑惑问道。
瞅见她不冷不淡的态度，杨荣兴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涨，想到刚刚受到的羞辱，他怒不可遏。
“我可从没听过什么三草书院！还来收我当弟子？他何德何能？是不是你看我不惯，故意找人来羞辱我？”
杨柳简直要被逗笑了，她也真笑了，“人老先生是进士，弟子全是秀才的事儿我可听到了，怎么就当不了你先生了，你又何德何能当人家的弟子？”
哪怕只交流了几句，她也能看出来老先生身上有气节。
就他们住的破屋子，日子怕是极为不好过，他也不收杨荣兴，可见还是有气节的。再瞅瞅杨荣兴，气急败坏，甚至倒打一耙？
“你！吃里扒外！胳膊肘竟是往外拐？！”杨荣兴气得指着杨柳就是一通骂。
杨柳收敛了笑意，冷冷盯着眼前修着精致山羊胡子的杨荣兴，“吃里扒外？你是不是弄反了？是你吃我的，不是我吃你的！吃我的喝我的，有气朝我撒？我养了个白眼狼呢！”
当她泥捏的？敢骂她？
一通话让杨荣兴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大口大口喘气，想找什么骂杨柳的话，半晌只能吐出一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杨柳连连摇头：“大哥咋能说自己是个小人呢？不过你都认了，我也不好多说。”
“你！”杨荣兴怒喝，可骂不过杨柳。
想到昨晚郑氏与他说的杨柳对他一家的种种恶行，他心中满是怒火，朝着杨柳就冲过来，可步子迈得太急，脚下被绊了下，整个人面部着地，对杨柳来了个五体投地。
身上的疼痛让杨荣兴五官都扭曲了，手撑着身子微微拱起身子，疼得直哼哼。
屋子里的郑氏慌张地冲出来，赶忙去扶地上的杨荣兴。
“孩子他爹，你没事吧？啊？伤着哪儿了？”郑氏着急问道。
杨荣兴吸着凉气，连声道：“疼疼疼！”
瞅着他这般，郑氏悲愤看向杨柳：“荣兴可是你大哥，长兄如父，你咋能跟他对打？”
“什么？”杨柳怀疑自己听错了，凑近耳朵问道。
郑氏满脸的苦涩，吸了鼻子道：“我们是靠着你过日子，可咱是一家人啊，荣兴是你大哥啊！你咋……咋能……咋能打他？”
要不是发生在她身上，杨柳都要信了。
“自私！瞧不起人！爹娘咋教出了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杨荣兴撑着坐起身，狠狠骂着杨柳。
往日他回家爹娘哪次不是捧着他的，就是杨柳也得巴结着他，还指望他考中举人了给她说门好亲事呢！如今呢？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就对他吆五喝六的，还找外人来羞辱他？！
“爹，您如今知晓了吧？我们往日在家过的是啥日子……”杨白雪跟着出现在门口，抬手抹了不知怎的就落下来的眼泪，委屈巴巴道。
站在她身后的秦秀才心疼不已，轻声呼喊道：“雪妹……”
“钊哥，我……我不是想说小姑坏话……可……可我心里难受……”杨白雪欲言又止，说一句，就摸一把眼泪，好似心中完全愁绪都无法言说。
秦秀才看得心如刀绞，想到今儿被老先生说什么只会艳诗，浮华造作，他心中也是羞愤不已，怒视杨柳。
“蛇蝎心肠！”秦秀才怒声道。
杨柳眨巴了下眼睛，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们说的是她么？难道是她对自个儿认知出了问题？这么招人恨的吗？
郑氏叹了口气，满脸愁苦道：“柳儿你是有本事，我们也吃了你买的粮食，可你也不能……也不能不把我们当人啊？咱们可是一家人，孩子他爹是你亲大哥，你不能有点钱就不认我们呐！”
“娘！我们……我们自己绣了帕子卖的，也……也做了不少床单，咋就……咋就成吃小姑粮食了？”杨白雪不敢置信问郑氏道。
“毕竟是你小姑往外卖了挣钱的，粮食也是你小姑买的，咱们……咱们总是吃了你小姑的，咱干点活儿也没啥，哎……”郑氏说着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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