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杨柳问道。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呼喊先生。
花白胡子的老人定了定神，问杨柳：“什么时候送人来给我看看呢？”
“明日如何？”杨柳商量着问道。
谁知老人脸色一僵，着急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来看看，将束脩交了，明日来上课吧！”
“今儿怕是来不及了……”杨柳应道。
她还没跟家里人说呢，再说小贤定是跟着孟氏买东西去了，就是现在回去也碰不到人。
“来得及，我们与你回去，看了人若是又资质便收了。”老人着急应道。
其他人跟着点头，纷纷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杨柳总觉得不太对劲儿，不是考核吗，哪儿有主动跟着她回家的？
还能不能有点高深莫测了？
“我们还得参加秋闱，今日事今日毕，明日便要好好温习了。”身后一个学子应道。
其他人听得连连点头，众人几乎是一致通过了。
杨柳眼神微闪，目光在屋子的各个书本上扫过去。
或许有什么苦衷吧……
若不是什么有学问的人，耀祖交谈几句应该就能知晓了。
想通关节，杨柳也就点了头：“今日也成，不过我小侄子帮他娘干活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怕是要等等。”
“可以等！”另外一个学子应道。
花白胡子老人也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也赞同。
杨柳也不多想，想到外头追赶她的人，又坐了会儿，在众人焦虑不已之下，只得带着众人往自家走去。
回到自己宅子，喊开门，众学子瞅见屋子里众多忙活的人，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
请到院子坐下，杨柳敲开大房的门。
“你去给院子里的人都倒些茶水，我们一会儿过来。”杨柳对余氏道。
余氏应了声，抬腿就往外头走。
进了屋子，瞅见耀祖正坐在凳子上削木棍子，老大杨荣兴倒了杯茶水自饮自酌，秦秀才坐在杨荣兴不远处，目光一个劲儿往杨白雪身上飘。
“耀祖，我请了个先生在外头，你去陪陪吧。”杨柳对耀祖道。
耀祖手一顿，赶忙抬起头看向杨柳，随即眼神一暗，低了头继续忙活。
“我忙着呢，就不去了。”
“哪儿来的先生？”杨荣兴放下手里的杯子，颇感兴趣问杨柳。
坐在他对面的秦秀才也忍不住将目光落到杨柳的身上，在触及到她灵动的眸子，心里一跳，赶忙将目光移开。
“三草书院的先生，我想着你们快参加秋闱了，也不能落下，还是找个地方让你们学习为好。”杨柳应道。
杨荣兴来了兴趣，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秦秀才跟着站起身，想到自个儿跟杨柳的事，又轻轻坐下来，眼角余光在杨柳的腰间瞥。
谁能想到以前的又丑又胖的女人如今竟是如此曼妙？就长相和身形可不比白雪差……不，比白雪漂亮不少……
想着，再看向杨白雪，竟是觉得过于寡淡。
再将目光落到杨柳的身上，在触及到她头上的发髻，心口的火被一盆凉水浇灭，他再次将目光落在了杨白雪身上。
“耀祖，去瞅瞅吧。”杨柳走到耀祖身前，将他手里的刀子接过去，劝说道。
“不去了，还是挣钱要紧。”
百无一用是书生，还不如帮着做火柴，能挣点饭钱……
杨柳瞅着他，见他脸上的灰败，想到一年多耀祖的受到的罪，杨柳也明白耀祖的幻想破灭了。
“既是书院的先生，定是有能耐的，你就去看看，也别费了你小姑一番心意不是？”郑氏插嘴劝说。
又能上学了多好啊，不用干活，往后学费吃喝用度啥的都得好，加上笔墨纸砚，也是要花不少钱的，他开口了，柳儿还能不给咋地？
想到以前的日子，郑氏的心头火热起来。
还没来得及再劝耀祖，就听到外头响起一阵争吵声。
“秀才怎么了？我们全是秀才！”
“你们有文书么就说自个儿是秀才？”杨荣兴反驳道。
郑氏赶忙站起身，放下手里的针线就往外跑。
一旁的秦秀才也忍不住了，赶忙跟着出去，唯独耀祖抓着手里的木棍子不挪坑。
杨柳俏脸上满是薄怒：“你出不出去？”
倔强的耀祖坐着动都不动。
“他不想出去你干啥逼他？”杨白雪不高兴对杨柳道。
杨柳冷冷瞥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又回过头看向耀祖，“咋地，觉得自个儿不愿意读书就能不读了？你爷奶给你花的钱都丢水里不起泡了是不？”
“我会多干活挣钱的。”耀祖将脸撇到一边，硬气道。
“就凭你一天削几根木棍？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赶紧给我滚去考科举，当了官有了俸禄慢慢还给家里！”杨柳怒声道。
明明以前是个极认真读书的人，说不读书就不读书了，回头她咋跟老太太老爷子交代？
耀祖咬了唇，心中涌起一股悲愤，“科举不好考！我连秀才都不是，如何拿俸禄？！”
“那就考，早一日考了秀才，你早一日不用交税粮。”杨柳平静应道。
耀祖攥紧了手里的木棍子，满脸的悲愤，抬眼看向上方的杨柳。在触及到她平静的神色时，心中的愤懑竟是不知往何处发泄。
咬紧了牙关：“考上秀才又如何，考上举人又如何，我不是当官的料，如何为百姓谋福祉？”
头一回要求县令开仓放粮，谁料到害得百姓到后面没意思退路，沦落到卖田地来换粮食。想要找人一块儿请命给县令施压，害得同窗被关进牢狱，他竟是没一件事办成了的！
就他这样的人，又如何敢轻言考科举？即便考上了，又如何干当一方父母官？
他这样的人，就只能躲在家里，努力干活养活自个儿，别让人养着便是不错了！
“不过一个小小的秀才也敢口出诳语！”老人特有的声音传来。
随即便听到杨荣兴颇为愤怒道：“你又是什么功名在身？”
“我是二十八年进士！”老人颇为霸气回复道。
进士啊，可是经过殿试的，会委派当官的！
屋里屋外都是一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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