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手紧紧握着阿松，快要卡壳的脑子迅速想出一个法子，她沉了一口气，一巴掌拍在阿松的胳膊上，应道：“没错，还是你眼睛好使，这就是咱们家的！”
说完，那贪婪的目光落在那匕首上，兴奋道：“这卖一两银子有人要吧？”
那国字脸的男人手一顿，一把将那匕首收回，嫌弃地瞅了杨柳一眼，抬腿就要走。
杨柳一见他收回去，赶忙喊他：“那是我家的东西，你捡了就还给我们！”
阿松刚想过去拦那男人，杨柳心里更是一紧，双手紧紧挽着阿松的胳膊，不让他动弹。
国字脸的男人却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身后的杨柳狠狠一跺脚，气呼呼道：“什么人啊，逗我玩儿呢！”
这话一说完，她眼角的余光就瞅见原本要往她们这边靠过来的几个男人已经四处散开了。
还好，度过一关了……
杨柳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拽着阿松就走，边走还边念叨：“煮熟的鸭都飞了！今晚又只能吃玉米糊糊了！”
“阿松会好好挣钱给娘子的。”阿松小心地哄着杨柳。
那几个还在四周的男人目光在阿松的身上瞥了，就又落在杨柳的身上，心里一阵嫌弃，也就将目光移开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往后咱们家你可都得管起来，你得好好挣钱养我，知道不？”杨柳赶忙扯开话题。
阿松赶忙点头，目光落在杨柳那额头的汗上，扁了嘴。
杨柳努力克制自己，好不容易将阿松拽着离开那条街，杨柳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旁边的阿松一把将她扶住。
“娘你怎么了？”阿松小心地问道。
杨柳拍着自己的胸口，就着阿松的力气站起身子，大口大口喘气，扶着旁边的一个墙坐下，目光四处瞥了一圈，再没见到那几个人，那股子寒气也消失了，她大口大口呼吸着。
好险，刚刚差点就没命了。
那匕首就算带了皮套子，她也能看出来把手就是阿松那把。明明这匕首是当给德隆当铺的，为啥在这些人的手里？
难不成……
杨柳想到某种可能，心漏跳了一拍。
她脸色惨白，浑身都是汗津津的。
“娘子你怎么了？”阿松抬手帮着杨柳擦汗，紧张看着杨柳。
杨柳瞅向阿松，对上他纯真又担忧的阿松，强行咬住打颤的牙齿，慌乱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松倾斜了点脑袋，双手抓着杨柳满是汗的手掌心，试探地喊了声：“娘子？”
张开嘴，杨柳刚想说话，那牙齿就一个劲儿地打架。
她长长呼了口气，抬手将自己的脸埋在两手之间。
阿松出现在她面前时身上就全是伤，除了那一身衣裳，就只有那把匕首。她将匕首当给德隆典当行，不到一个月，这德隆典当行就被灭门了。
昨天来镇上她心里就不安，也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阿松出现在大众的面前，这才让他带上斗笠的。
或许她的内心就是有这个怀疑，刚刚那个人明显就不是善茬儿，还拿着原本该在德隆典当行的阿松的匕首，还有阿松没有的配套的皮子……
如果这皮子本身就是阿松的，这些人就是当初伤了阿松的人呢？他们是为了这匕首来灭了德隆典当行的……
想到这儿，杨柳已经忍不住浑身颤抖。
她……害死了十几个人？！
“娘子，娘你病了吗？娘？”阿松慌乱地瞅着杨柳，瞅着她颤抖的身躯，他也手足无措。
四周已经有人开始聚集过来，瞅着杨柳就指指点点。
杨柳目光扫到那些人，心里更是慌乱。
不行，不能让那些人发现她的状态。她抬手，用力咬住，直到嘴巴尝到一股铁锈味，虎口的刺痛让她镇定了些，她惨白着脸，松开，恶狠狠对着围观的普通百姓吼道：“没见过发羊癫疯啊！”
“走了走了，脾气真差！”
“就你这样的，活该发羊癫疯！”
杨柳瞅着那些人还不走，心里一阵阵的泛酸，她紧紧掐住自己的大腿肉，那股子疼痛让她稍稍缓和，她另一只手抓起一把土朝着围着她的人撒过去，咬着牙恶狠狠道：“给老娘滚！”
那些被她凶悍的神情给吓住的人连连后退，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骂骂咧咧地走了。
不行，不能在这里，不能让那些人发现！
杨柳强撑着压着阿松的肩膀站起身，两条腿抖得她站都站不住。
她扶着阿松，尽量平和自己的语气，“阿松，咱们往前走。”
“娘你害怕吗？”阿松扶着杨柳，问道。
杨柳扭头瞅向阿松，瞅见他那单纯的神情，完全不像是装的，她咬了牙，勉强道：“娘刚刚看到吓人的东西了，没事，咱们先出镇子。”
“阿松背你。”阿松说着，人已经半蹲在杨柳的面前了。
瞅着那宽厚的肩背，杨柳眼眶一热，她深吸了下鼻子，将那泪意逼了回去，只感觉整个人好了不少。
拍拍阿松的后背，咧了嘴角道：“起来，这么多人背啥呢，娘没事。”
阿松扭头看向杨柳，见她咧了嘴对着他笑，他踟蹰着，见杨柳身子也没打颤了，他站起身，手扶着杨柳，小心道：“娘你要是不舒服就跟阿松说，阿松背娘。”
杨柳摇摇头，“娘没事，咱们往回走。”
一路沿着镇口往外走，出了镇子就是数条小路。
杨柳站在镇口，深深看了眼回五里屯的那条路，脚步一转，就带着阿松走了跟五里屯完全相反的一条路。
那些人不知道会不会跟上她和阿松，她不能将这个危险带回杨家。
“娘？”阿松回头看另外一条里，迷糊地喊道。
杨柳轻轻吼他：“别回头，别说话，跟着娘走。”
阿松听话地回了头，扶着杨柳笔直往前走。
走在那小路上，杨柳心情越发沉重。
两人一路往前，从白天走到天黑，从偶尔一户人家走到不少房屋，再走到只偶尔一两户人家。
直到杨柳走不动了，阿松背着她继续往前。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今晚的月亮很圆，也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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