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没继续抽多久,刘焘就累的汗水直冒,对一旁的衙役道:“本官乏了,你们来。”
膀大腰圆的两个衙役接过鞭子,用力的朝几人招呼过去。
换了衙役挥鞭,一道道鞭鞭划破空气产生了阵阵的嘶鸣。
带着巨力的鞭子抽打在几人的身上,自然是疼痛万分。
因疼痛而流的冷汗,流到伤口上又是钻心的刺痛。
年老体衰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刘焘的力道,岂能比得上这等常年打熬体力的壮汉?
秀才到底是个读书人,身子骨弱,又是几鞭子下去就昏了过去。
终于,有百姓忍受不住了,高声哭求着:“大人,大人,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知错了。”
一听这话,两个衙役停下了鞭子,看着刘焘。
“李老六!我看错你了!你怎么能向这狗官求饶,难道你忘了这狗官是怎么让自己手下的衙役来抢我们的燧石了吗?”
“王后生就在府衙门口被活活打死,难道你看不见吗?”
“现在你竟然乞求这个狗官,没卵的东西!”
周围的几人纷纷骂道。
而刚刚出声求饶的百姓羞愧万分的低下了头,泣不成声道:“家中还有妻儿,我,我……”
刘焘见此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本官说了,这些燧石是陛下要的。”
“而本官只知道你们这群刁民围了官府的府衙,意图造反,罪大恶极!”
“落在本官手里,就要你们求生无门,求死不能!”
话音落下,刘焘阴狠狠的说道:“不要停!“
于是,两个衙役手中的长鞭便继续挥舞了起来,不再听他们的言语。
……
走出大牢,刘焘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心情越发阴郁起来。
“大人,这燧石已经都装上车了,不消十日就能直抵京城!”
在门口侯着的范爱众一见刘焘出来,就迎上去说道。
刘焘听到了这个消息,心情倒是舒缓了不少:“整个湖广我武昌府上贡的燧石数量,无人出其右!”
“就是这群刁民,一直搞的本官心神不宁。”
范爱众不以为然道:“大人无忧,只是些无权无势的泥腿子罢了,还能翻天不成?
大不了等到朝廷把银子拨下来,从指缝里流出来一点给他们。”
“也是。”
“那就回府衙,接着奏乐接着舞!”
一想到满堂舞姬翩翩起舞时展现的婀娜身材,刘焘的心里就变得火热起来。
……
在夜色朦胧之中,无人注意到两架马车使出了北京城,向南绝尘而去。
先前一架的马车,里面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坐着七八个面色冷峻身材魁梧的大汉一言不发。
而后面那一架马车里,正坐的一少年正是当今大明天子朱翊镠。
在左是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而右边的一人面容清瘦无须,约莫四十岁的样子,正在侍奉着朱翊镠喝茶。
此人就是司礼监随堂太监之一的陈矩。
司礼监有随堂太监,秉笔太监和掌印太监。
以掌印太监为尊,秉笔太监次之,随堂太监再次。
当时还在冯保手下做事的司礼监随堂太监陈矩突然就被一道口谕召唤到了乾清宫。
陈矩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稀里糊涂的跟着朱翊镠上了车。
这倒是让骆思恭暗暗打量着这陈矩,想要看看他有何过人之处。
“朕此行的身份便是湖广道监察御史。”
朱翊镠对两人说道。
既然决定微服出访,自然也要给自己一个合适的身份。
短短一天,朱翊镠就把监察御史的官袍、牙牌、公文全都备好了。
到时候,朱翊镠就要以监察御史的身份来看看刘焘和范爱众的真实一面。
此去武昌,全力赶路来回五日即可,中间停两日,回京不过七日。
而正旦节在九日之后,完全来得及。
“时间管理朱大师”
就这样,一连两日南下。
“离武昌还有多远?”
朱翊镠掀开马车的帘子,望向窗外问道。
“回禀万岁爷,还有二三十里。”
陈矩看了一眼舆图说道。
不愧是文书房出来的太监,琴棋书画乃至看舆图都精通。
进了湖广的地界,朱翊镠离京城已经是千里,但却没有多少暖意。
与北方的低温干冷不同,湖广这边的气候是阴雨连绵的湿冷。
气温虽然略高,但却是冷到骨子里。
感受到一阵冷风拂过,朱翊镠赶紧关上了窗子。
原本是农闲的日子,但是沿途的村子却是都忙碌不已。
有的村子忙着搬东西,有的村子忙着办丧事。
朱翊镠敏锐的察觉到,事出反常必有妖。
“停车。”
朱翊镠两步跨下马车,骆思恭和陈矩紧随其后。
“大姐,能跟你借碗水吗?”
朱翊镠来到一户门口,对着坐在院落里的农妇问道。
农妇一脸警惕,把孩子护在身后:“我家没有水了,你们去别家借吧。”
朱翊镠苦笑道:“大姐,我们真不是坏人。”
“我们是从京城来南方做生意的。”
农妇闻言,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三人一遍,牵着小孩子的手走进了房里。
没过一会儿,农妇就端着两碗水,小孩子也捧着一碗水走了出来。
朱翊镠三人接过碗来,还能感觉到温热。
骆思恭看了眼手里的碗,有些破旧,水还有点浑浊。
正犹豫的时候,却见朱翊镠一饮而尽,骆思恭也咬了咬牙喝了下去。
一旁的陈矩出身贫寒,喝碗水自然也是不矫情。
“多谢大姐了!”
朱翊镠把碗还给了农妇。
农妇摆了摆手:“三碗水还算个什么。”
“看你这后生长得俊秀,也不像是个坏人。”
今天的朱翊镠成功解锁了靠脸喝水的成就。
“大姐,我这一路走过来,看着周围的村子不是在忙着搬运东西,就是在办丧事,这是发生了什么?”
朱翊镠问道。
听到朱翊镠问话,农妇连连摇头:“城里的那些大商人都搬到村里来了。”
“那些大商人听说是被官儿给逼走了,而我们这些村子大都是靠挖燧石过活。”
“现在这燧石都被官府抢走了,我们要是再不去商人那里帮帮工,怕是活不下去了。”
“府城里的那些人也不好过,都被挨家挨户的搜燧石。
名义上是搜燧石,那些当差的手脚可是不干净着呢。”
“办丧事的那些村子就是死了人呗,那知府狗官,就在府衙前面打死了八九个人哩……”
“现在这日子怎么过?
我家还算是好的,比起他们我家就没了百斤燧石罢了。
但天还没亮孩子他爹就上山了,要是能碰到些野兔野鸡就好了,还能给我儿吃些肉……”
朱翊镠只是一问,农妇便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开始诉苦。
朱翊镠实在是没有想到,区区一个知府,怎么能如此的一手遮天?
逼走富商富户,肆意打杀百姓。
“你们没有去找巡抚、按察使告状吗?”
朱翊镠继续问道。
“官官相护哩,我们这都是平头老百姓,哪能斗得过官府?”
农妇叹了口气。
朱翊镠默然良久,看向了那个穿着袄子的小孩子。
“大姐,你家孩子几岁了?
可曾蒙学?”
农妇有些骄傲的昂起头来:“我儿今年四岁,别看他小,连百家姓都会背了。”
但说完,农妇又是眼神一黯:“这乡里的先生是个好人,年纪轻轻的一边给孩子们教书一边就考中了秀才。”
“但我听说前几日他从外地游学回来,替我们这些农户说话,就被那个该遭天打五雷轰的知府抓进了大狱里了,现在生死不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教我儿读书了。”
“我还有个大儿子。
他十一岁那年,这里闹饥荒,他生了病也没有银子治,就这么走了……要是他能活到现在,可能跟你是一般大。”
农妇看着朱翊镠的眼神之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是思念?
是愧疚?
是无力?
是羡慕?
大概都有。
这就是身处最底层的大明百姓,一旦遇到天灾人祸,便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地。
但若是让他们填饱肚子,他们就是大明最辛勤和温顺的劳动者。
农妇就在那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小孩子进进出出的搬出来三个木凳给朱翊镠三人坐下了。
才四岁的小孩子,就懂得招待客人了。
穿的袄子虽然破破烂烂打着补丁,但是还是干净的。
给朱翊镠等人搬完凳子之后,他就安安静静的拿着自己的小木凳坐下听着母亲讲的话。
“……就希望以后能够老天爷保佑,风调雨顺的多长庄稼……”农妇还在说着,门口就又传来了声音。
“孩子他娘,聪儿,快出来看看我给你们带回来什么了!”
话音未落,木门就被一只带着老茧的手掌推开了。
来人身材魁梧,手里拎着两只野兔。
“爹!”
“孩子他爹!”
小孩子和农妇惊喜的迎了过去。
汉子看了一眼院子,憨厚的笑了笑:“咱家来客人了?”
农妇转过头来笑着说道:“是啊,他们是从京城来的,路过咱家门口就讨了碗水喝。”
闻言,汉子就把野兔递给了农妇:“还好今天运气好碰到了两只野兔,要不然还不知道拿什么招待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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