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将被跟踪的事情告知了和安郡主与沈怀源,成乐也通过进入永宁侯府之前就约定好的方式,将这件事报了出来。接了消息的人,自然也是有法子可以将成乐递出来的消息转达给宫中的萧嵘。
如意最近十分容易倦怠,而且常常躲过沈宁院中的下人们,不知道就走到那里去了。还好成婷做别的不行,就属盯梢如意在行得很。不论如意躲到哪里去,她都可以很快地找到如意。
沈宁这几日都乖乖地待在家中,这一日如意一大早又慢慢悠悠地晃了出去,成婷就忙不迭地跟了出去。
朱砂因着亲生父亲朱贵一家人都被撵到西北的庄子上去了,永宁侯府的大管家要收回原来朱贵一家住的房子。今天正好要腾空屋子,本来这样的房子都是直接将里面的东西搬出去扔掉的。但是大管家知道朱砂是沈宁跟前得宠的大丫环,而且沈宁将来进宫做太子妃朱砂也是会随着一道入宫伺候的。大管家所以也就为了朱砂行了方便,找了一个小厮去通知朱砂去屋子找找自己的东西,如果有还需要的就收拾回去。
朱砂一早就跟沈宁告了半日的假,回了自家原先的屋子。朱砂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自从到沈宁跟前当差之后,她连每月的一天假都不会回去的。
朱砂拿了原先的钥匙,打开了门。门内已是一片狼藉,永宁侯府的主子慈善,即使撵了朱贵一家子人去了西北,还允许他们收拾上一些需要的东西才离开。现在朱砂看着门内的乱象,也知道他们一家子人走得着实匆忙,收拾东西也只给了他们半个时辰的时间。
朱砂回到自己原先晚上睡觉的房间,原先因为朱贵常常是夜里当值。朱砂自小都跟她娘睡在一张床是,因为她娘是被朱贵活活气死的。走的时候都是死不瞑目,朱贵同那后来的婆娘成婚后,也不敢住在这间房里的。
这间房间成了朱贵一家专门堆积杂物的房间,朱砂移开了挡路的一些杂物,走到原先床铺的位置。床铺上原先的被褥已经抬着她娘下葬了,床铺上还剩着一块已经布满厚厚一层灰尘的木板了。
木板中央有一块木头微微翘起了一头,朱砂扒了自己头上的一根银簪子撬起了那块木头,从里面取出一个破布包裹。朱砂打开包裹,包裹里头又是一个油纸包裹着的东西。
朱砂一层层地剥开油纸,最里面放着的是两个很细的银簪子和两根同样细的金簪子。东西不多,却已经是朱砂娘嫁给朱贵多年唯一留下的体己了。朱砂的娘病下来之前原来是贺氏院子里头的丫环,虽然不是贺氏跟前得用的一等丫环,作为一个二等丫环也是吃穿不愁。可是生朱砂时难产之后就得了病,她就退了下来不在贺氏院里伺候了。原先多年伺候存下来的体己钱大多都被朱贵抢走,还了赌债去了。
这四根簪子还是朱砂娘临走前,撑着病弱的身子下床来自己藏下来的。就是怕自己熬不过去,这些东西会被朱贵抢走,等他再娶朱砂就什么都没有了。只可惜没过多久,她娘就被朱贵气死了。
朱砂眼睛微微发红,她只将这四根簪子揣进了怀里就离开了院子。
等回来了沈宁院子的时候,就听着沈宁的哭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一个小丫环也抹着眼泪从屋子里头冲了出来,朱砂赶忙拽住那个小丫环。
“这是怎么了?”朱砂问那个小丫环发生了什么事情。
“呜呜,朱砂姐姐。”小丫环双眼被揉搓地发红,抽噎着说道。“如...如意,如意它好像生了重病,成婷姐姐将它拖了回来,已经都叫不醒了。”
原来今日早上如意又出去躲人了,成婷出去发现它时,如意躲在外头一处林子里,倒在地上,成婷上前叫了一声,也不见如意有回应。成婷都来不及叫人,就自己一个人半拖半抱地将如意带回了沈宁的院中。
“如意怎么突然会这样呢?”朱砂也有些惊讶,又问道。“那你现在出去做什么?”
“小姐,让我去寻大少夫人来。说是大少夫人自幼长在军营之中,出嫁前也养过几只犬,想来会有一些经验。所以小姐想让我请大少夫人过来看看,看看如意到底是怎么了?”
“好吧,你赶紧去吧。”
屋子里,沈宁让成乐和成婷把如意搬上床边的榻。她自己也坐在榻上,让如意的头枕在她的膝上。如意这时已经慢慢恢复了一些,原本大大圆圆的一双眼睛,现在只能微微睁开一道缝子。如意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在抱着它的人正是沈宁,好像很是高兴的模样,只是它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力气,尾巴只能有气无力地甩了甩,就无奈地落了下来。
沈宁抱着如意,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如意的厚毛。她的手在如意颔下挠了挠,如意小声呜咽了一声。沈宁把头埋进如意的身上,眼泪不断地落下来。
“小姐,如意这是怎么了啊?”连翘已经离府备嫁去了,最近这段时日天天照顾如意的人就是成婷。成婷小孩子心性,她自从入了永宁侯府之后。成乐要忙着教沈宁身边的四个丫环后宫规矩以及一些避讳的东西,整日里也是忙个不停。连翘除了照顾如意以外,也还有其他的活计要做。所以整日里能和成婷在一处的只有成婷,成婷对如意的感情也是十分深厚了。
“婷儿乖,出去等着可好?”成乐将成婷揽住,小声对她说道。“如意生病了,小姐已经很伤心了。”
成婷是个很贴心的孩子,见沈宁已经抱着如意泣不成声的模样,乖乖地点了点头,由成乐拉着走了出去。
沈宁抱着如意,哭得不可自抑。如意自从她三岁多那年入府,已经陪了她十几年了。本来不能带如意入宫已经是沈宁心中的一大憾事了,现在如意又突然病得这么重,沈宁实在是承受不住了。
沈宁遣出去的那个小丫环,这时候已经带着沈令逸的妻子岳氏赶回来了。
岳氏进来的时候,如意已经更加得虚弱了,沈宁的双眼已经哭得红肿不堪了。
“大嫂,你可来了?”沈宁抬头看见了岳氏,忙出声叫了一声。“大嫂,你快来替我看看如意吧。”
“好的,好的。”岳氏看着沈宁哭红的眼睛,也有些心疼,上前拿出了自己的手帕替她擦泪。“不哭了啊,大嫂来了。”
“嗯嗯。”沈宁点头,把抱着如意的手松开了一些,让岳氏近前查看如意的情况。“大嫂,快来看看吧。”
岳氏尚在娘家的时候,的确是养过几条犬。因为幼年的犬只特别容易生病,她的父亲替她找了专门的兽医。她对这些东西很有兴趣,就还专门跟着兽医学了一段时间。
虚弱的如意看见了岳氏,也无力地摇了摇尾巴。平日里喜欢犬的岳氏,每每见了如意都会逗乐一番。岳氏摸了摸如意的脑袋,在它脖颈边和肚腹之处都用手稍微施力地弹压了一番。岳氏的手在如意的肚腹之处逗留得格外的久,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原来已经止住了泪水的沈宁,见岳氏是这般神色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嫂,如意的情况怎么样?”见岳氏收回了放在如意身下的手,沈宁带着哭音问道。“是很严重吗?要是让大哥找真正的兽医来,可以医治吗?”
“宁儿,你听大嫂说。如意的年纪在犬只来说已经是古稀之年了,刚刚大嫂在它肚腹处又摸到一块肿块,怕就是如意生病的原因了。”
“肿块?”那是什么病症,沈宁并没有听说过。“那这种肿块会很严重吗?若是找兽医来给如意看病,可以医治得好吗?”
“宁儿,你冷静下来听大嫂说。”岳氏按住沈宁的肩膀,让沈宁安静下来听她说话。“如意这种病本就不好治,治不治得好还是两说,如意年纪太大身体虚弱,你硬要医治它的话,无非就是让它在痛苦里多煎熬一阵子罢了。你忍心让如意到了这般虚弱的时候了,还要再收一番痛苦呢。”
“那怎么办呢,就这样放着如意不管吗?”沈宁看着怀里虚弱的如意,仍旧努力试着睁大眼睛去看自己上方的沈宁,泪水便不停顺着两颊边落下来,滴入到如意丰厚的皮毛之中。
“大嫂可以为如意熬上一碗药,药里只会有一些有毒的成分,会让如意没什么痛苦的离开。”岳氏安慰沈宁。“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沈宁的手慢慢滑落在如意的嘴边,如意还很是乖巧地伸着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沈宁的手心。就像是小时候那样,沈宁也还是个小女孩,如意也还是一条小乳狗。它走路都还走得跌跌撞撞,就已经乖巧地会看沈宁的脸色了。
“好。”沈宁红着眼点头。“请大嫂为如意准备一碗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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