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林觉晓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明确了自己没听错之后,他无奈地笑了笑道:“你就听陈超他们乱说,都是开玩笑的东西。”
周劲野开口道:“可是——”
可是她看你的那个眼神,就算不是现在喜欢你,那也是过去喜欢过你。
周劲野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低声地说了句“知道了”,就看着林觉晓重新走进了坐诊室。
季怡嘉的这只布偶不仅漂亮,而且很乖,打起疫苗的时候也不挣扎一下,只是细细地“喵——”了声。
林觉晓的手法照旧温柔,打完疫苗后,还安抚性地揉了揉布偶的脑袋。
“在这里观察三十分钟再走哦。”林觉晓说,“然后带它回家之后十天之内不要洗澡,也不要带它出去玩。”
“可能会有些食欲不振之类的情况,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
季怡嘉做了个裸粉的美甲,现在紧张地抓着手机,小声地问道:“那你能给我下你的微信吗?有什么问题我能及时问你。”
林觉晓的微信里本来就加了很多生病的宠物主人,他把手机摸了出来,侧过脸道:“你扫我吧。”
季怡嘉很快地加了他的好友。
“不过有时候我在上班可能不会及时回你的消息。”林觉晓说,“我看到了会尽快回,猫咪有其他不舒服也可以跟我说。”
他又没忍住,摸了把才两个多月的小布偶,夸道:“它很漂亮。”
“是……”季怡嘉磕磕巴巴地道,“我在猫舍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它很漂亮。”
她还要去上班,只能冲着林觉晓摇了摇手告别:“那……那我先走了。”
季怡嘉红着脸道:“下次见。”
小布偶听话地依赖在她的怀里,季怡嘉抱着它路过周劲野的时候,它又突然“喵——”了声。
季怡嘉反射性地抬起头来看周劲野,坐诊室的门被风吹得关上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着。
她有点分不清面前这个男生的年纪,面相看着有些青涩,但却已经有棱有角。
表情看起来有些冷,但季怡嘉觉得他应该年纪不大,因为不太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
季怡嘉莫名地感受到了男生身上的敌意,她往后退了几步,摸了摸猫,小声地问道:“你是觉晓的……?”
——觉晓。
叫得好亲,估计高中的时候挺熟的。
周劲野刚才看到了季怡嘉加了林觉晓的微信,他抬了抬眼,淡淡道:“我是他弟弟。”
“噢噢!”季怡嘉点了点头,又疑惑道,“原来他还有弟弟啊?”
她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以前没听过?”
季怡嘉边说着边往外走,身上带着点甜香,不会让觉得发腻,反而是花果的清香。
周劲野听到了,但也没解释,他站在原地,看着季怡嘉的裙角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才缓缓地收回了视线。
坐诊室的门又被人从里面拉开,林觉晓拿着烧水壶走了出来,他低着头没看前面的路,看到还杵在门外的周劲野被吓了一跳。
他纳闷地问道:“怎么不去休息室?”
林觉晓又看了圈他的背后,问道:“季怡嘉走了吗?”
周劲野说:“她走了。”
他眼里的情绪不高,发丝都像是耷拉了下来,眼尾也隐晦地下垂着。
“怎么了?”林觉晓问道,“心情不好?”
“……没。”
周劲野转身朝休息室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了脚步,他回着头闷声道:“我先去写作业了。”
林觉晓把烧水壶往身边一放,追了上来,他拉着周劲野问道:“有题不会?”
周劲野闷闷地“嗯”了声。
“哪题?”林觉晓跟着他去了休息室,“给我看看,说不定我会。”
周劲野的书还摆在休息室的桌子上,连打都没打开,他尴尬地抿了下唇,看也没来不及看,只能手忙脚乱地翻了一页,在瞎蒙似地指了一题——
“这个。”
林觉晓凑近了看了一眼,周劲野翻的正好是道英语练习册,他沉默地看了会,才抬头道:“这是听力。”
他犹豫了一下,猜到了周劲野估计不是因为学习上面的问题,而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而看起来心情那么差。
林觉晓斟酌了下用词道:“学习比较重要。”
“要是有其他事情实在是解决不了,可以和我说说。”
周劲野低着头,看着还是空白的练习册,半晌后,才低着头低低地“嗯”了声。
林觉晓鼓励似地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给你点了杯奶茶,待会记得去拿。”
“你现在在这里写作业,有事情还是来隔壁找我。”
周劲野抓着笔,手指随着心动,无意识地在空白的纸上留下了无数个圈,等他回过神来后,笔已经在纸上划过了条长长的黑线。
他松了笔,抬头看林觉晓道:“好的,我知道了。”
“觉晓哥你先去忙吧。”周劲野笑了下,“我自己在这里就行。”
林觉晓出去了,休息室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周劲野发着呆,字不入眼,但突然地,他又重新抓起笔来,垂下眸来写作业。
等他写得渐入佳境的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阵嘈杂的声音。
动静估计是从走廊传来的,周劲野放下手中正在写着的作业,屏气凝神地听了会儿。
是个男人在吼,嗓门很大,但听着却有些哭腔。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碰掉了,噼里啪啦的响动更加惊人,周劲野听到了林觉晓的声音。
——“您先冷……”
他大概是想让对方先冷静下来,但被男人的声音盖过了接下来半句,男人本来是哭腔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却有些崩溃——“我他妈冷静不下来!”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是“砰——”地一声。
小前台站在旁边声音有些焦急地惊呼道:“林医生!”
周劲野完全坐不住了,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开休息室的门就冲了出去。
喧闹的中心就在走廊尽头,已经围了一圈人了,林觉晓被人抓着领口按在墙壁上,他没想和人动手的意思,只是努力地继续安抚着面前人的情绪。
动手的男人差不多三十出头,眼眶有些红,崩溃地喊道——“我花了那么多钱做检查,结果你告诉我建议安乐死?”
“钱又不是问题,它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不行了?我就想它多陪我几年而已!”
他说着说着,情绪又忍不住地激动了起来,拽着林觉晓领口的手愈来愈用力,甚至还使劲地晃了晃。
他还像再动手,手臂却突然被人扣住了,周劲野站在旁边,冷着声音道:“松手。”
男人通红着双眼瞪着他,周劲野干脆抓着他的手,硬生生地剥离了林觉晓的领口,他皱着眉,看起来表情煞气有点重。
“劲野!”林觉晓拉住周劲野的手臂,他的气喘得有些急,“你松手。”
周劲野的身上仿佛有冷气在游离,他抿着唇,最后还是听话地松了手。
林觉晓把他拽到身后来,他的领口被男人拽得有些松垮,他垂下眸,无比轻声地说了句:“抱歉。”
男人站在原地,他现在已经冷静了不少,但又像是滩被水强行破灭的一滩火。
他抱着头,缓缓地靠着墙角蹲了下来,林觉晓去坐诊室抽了几张纸巾,蹲下身把纸巾递给了他。
男人沉默地接过了纸巾,胡乱地在脸上擦了一通,最后嗓音干涩地道:“安乐死吧。”
他往就诊室里走去,声音像是飘出来般:“我再看看他。”
林觉晓蹲在原地,过了很久才撑着墙站了起来,脑袋确实发黑的,眼前也有无数颗星星再闪烁。
他什么都没有干,却有脱力的感觉。
忽然一双手伸了过来,搀扶住了他,男生的手臂是有力的,又带着火热的温度。
周劲野没说话,打破沉静的反而是林觉晓。
林觉晓低着头,眼里有些茫然地道:“那个主人告诉我他的狗陪了他很久,从他小时候就一直很他待在一起。”
“嗯。”
“他的狗年纪已经很大了,查出来是肿瘤晚期,而且肿瘤的位置离大脑很近。”
周劲野扶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作为一个听客,他又“嗯”了声。
这是周劲野第一次看到林觉晓那么难过,他的睫毛微微垂着,在眼下扫下了片暗淡无关的阴影。
林觉晓说:“我……我救不了它。”
他是个兽医,但他不是上帝,他没有办法救它。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工作就会看到生老病死,人类的生老病死是生老病死,无论是什么生物,他们的生老病死也是生老病死。
但当直观碰到的时候,林觉晓还是觉得迷茫与无助。
他想起来在自己入职的第一天,医院里很急地送来了只出了车祸的狗,那一刻,把它从死亡边限拉回来的喜悦是无法可及的。
“林觉晓。”
这是周劲野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念林觉晓的名字,他在心里预谋了很多次,没想到第一次喊出来是在这种话场面。
他伸出手抱住林觉晓。
林觉晓比他矮一点,相拥在一起的时候很契合,仿佛他能把林觉晓藏在自己还没长成熟的羽翼之下。
周劲野说:“你已经很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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