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苏芒珥和聂凛的婚礼在当年的年末就举办了。
当初领证以后,聂凛恨不得就差把结婚证贴脑门上跟那哥几个显摆。
浪荡惯了的姜梵笑而不语,母胎单身到现在并且还在被魔头女上司折磨的胡柯气得想揍人。
苏择倒是不怎么着急,倒是把小姑娘胡桃羡慕地差点当场拉着苏择去登记。
聂凛办起事来效率超常,婚礼的各项事宜很快就确定下来,一点都没用苏芒珥操心。
苏芒珥双手拉开试衣间的绸缎帘子,抬眼的第一时间看见了穿着一身西服革履的聂凛。
两人今天特地一起来滕静推荐的高级定制店里挑礼服,这家店的设计师听说是滕静的好朋友。
聂凛正调整着袖口,看见她穿着一身如花仙子般漂移梦幻的婚纱走出来。
一字肩的袖子和胸口都用最透肤的轻纱布料,乳白色的纱裙被花瓣散碎点缀着,她的皮肤又白又亮,穿着这一身宛如浪漫油画里的仙女走了出来。
聂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走近。
苏芒珥伸手帮他整了整领结,然后退一步转了圈,歪头微笑:“这套怎么样,跟刚刚那个比?”
聂凛黑眸含笑,似乎认真考虑着,然后牵过她的手问旁边的店员:“能联系设计师,到时候把纱上面的花换成鲜花瓣么。”
店员听到他的这个提议,也是眼前一亮,连忙点头:“可以的,我这就去联系设计老师。”
“喔哟。”苏芒珥贴近他,抬头看着他揶揄着:“聂先生还有这方面眼光呀。”
他敛眸,视线里的苏芒珥画了简单的眼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望着自己的时候含水又温柔,亮亮的。浓密的睫毛随着眨眼像蝴蝶扑翅,扫起一股心痒的风。
眼下宽大的贵宾试衣间没有别人。
聂凛眉梢一挑,大手掌在她腰上一把将人搂近,低头口允吻着她的唇瓣。苏芒珥被亲得猝不及防,零星娇软的唔哝声被他吞下。
直到将她嘴唇上的蜜色唇釉都吃干净了,才缓慢放开她,苏芒珥臊得连忙往门口看,生怕被人看到。
聂凛面不改色,继续刚刚正经的话题:“这套当外景纱,我觉得不错。”
苏芒珥对着镜子看着被蹭掉的唇妆,问他:“那刚刚那套当主纱?”
“不够华丽,勉强当迎宾纱。”聂凛又去看刚刚店员帮忙给挑的其他婚纱。
她好奇地想笑,提着裙摆跟着他,问:“聂凛,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不就是一个敬酒服一个主纱么?”
“哎,苏芒珥,我说你。”聂凛回头,捏着她的脸蛋,眼神故意飘上几分不满:“是不是这婚但凡能代结你都不来啊。”
“上点心行么,祖宗。”
苏芒珥弯弯眼眸,清脆地笑了几声,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行是我不对,那聂老师您说说,都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呢。”
“出门纱,外景纱,迎宾纱,主纱,敬酒服。”他语速不快但很流利,跟她交代着:“五套,你再挑三套。”
“这么多。”苏芒珥蹙蹙眉,有点嫌麻烦,“需要这么多吗?我看她们结婚也就是两三套衣服,这么铺张好像显得咱们家很奢侈一样。”
“我恨不得你一场婚礼换他个三五十套的。”聂凛俯身与她对视,轻哼笑了声,“友情提示,你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尽兴点儿,新娘子。”
虽然他语气一如既往得拽,但是这几句却跟蜜糖似的浇满了苏芒珥的心头。
幸福中揉着些许羞赧,她笑着跟他一块儿继续挑婚纱。
.
婚礼在金秋之时举办,这个季节带着些暑末的温暖,又有秋天的清爽。
最适合一些在户外举办的婚礼。
说来也巧,这会儿也是各大高校开学几周的时间。
一进入九十月份,就让苏芒珥不禁回想起和聂凛在华大重逢的时间,与如今恰好融合。
仿佛像是画了一个圆,圆满地来到这一站的终点,也是起点。
长辈们遵从他们两人的意见,婚礼只办了一个小型的。
小却精致,婚礼的地点选在了一片湖边,搭建了一片静谧安静的湖边阳光房,可以观赏到波光粼粼的湖景,有花有草,有湖有木。
现代和自然相结合,氛围感和情调都别具一格。婚礼现场布置用铃兰和黄玫瑰作为主花大面积点缀,其他种类的花卉衬托,白色黄色和绿色相配合,圣洁又温暖。
全场婚礼的歌单都放着周杰伦的歌,时而温柔时而欢快。
胡桃和叶闻,贝可可三个伴娘在新娘身边前后帮忙跑腿尽心尽力。
作为伴郎的苏择,姜梵和胡柯负责迎宾,到场的每一位贵宾都可以现场用拍立得拍摄小相片带回去纪念,成箱成箱的拍立得相纸用起来跟不要钱似的。
姜梵诗意大发,还带了画具过来,想为这场婚礼留下一副画作。
聂凛穿着迎宾的西装,身影颀长站在主持人身边,正在与他做最后的确认。
他剪了那艺术范野性十足的狼尾,如今留着简单利落的发型,精致的西装穿在身上,包裹着西裤的长腿笔直羡人。
姜梵靠在一旁,放下单反相机,意味深长地自言自语道:“可真像是一头自愿剃去硬毛,死心塌地步入牢笼的野狼。”
“你说啥?”胡柯凑过来问。
“我说他今天像个人模人样的畜生。”
胡柯望了一眼聂凛,点头认同:“确实。”
...
时间差不多了,来宾全部入座。
主持人在台上为新年的登场铺着词。
苏芒珥站在草坪婚礼入口的拐角处,身边沾着的是穿着淡粉色套装的滕静。
耳边是远处主持人沉稳又温和的声音。
苏芒珥抿抿唇,稍微有些紧张,她挽起滕静的手臂。
滕静睨了她一眼,还是说了出口:“苏海锋先生来了。”
她的心猛地一颤。
“我问他要不要送你这一程,他说不了,之前跟你说好了不来,但是还是想过来看一眼你。”滕静目光放温柔下来,“我把他安置在贵宾席了,让他看着你嫁人。”
苏芒珥喉咙一酸,眼泪瞬间就漫了上来。
滕静感受到她在隐忍翻涌的情绪,询问:“需要我请你父亲过来送你吗?”
苏芒珥一想到苏海锋刚刚站在婚礼现场远处,迟迟不敢进来,些许佝偻着在远处眺望自己的画面。
心就像一颗被挤爆的柠檬,在婚礼当天对至亲之人的依赖成倍地坦诚地从心底迸发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拼命忍,不让眼泪掉下来把妆弄花,稍微带着鼻音说:“不了,还是麻烦您。”
滕静心疼这孩子,却也能理解,她拍拍自己侄媳妇的手背,语气温和至极:“好啦,马上要过去了,千万不许哭。让你父亲见着你高高兴兴地嫁人。”
“嗯。”苏芒珥一双水眸挤出抹明媚的笑,正好这时候时间点卡到。
伴娘在后面陪同,苏芒珥和滕静两人走出拐角,走到所有来宾的视线之内。
隔着几十米,站在台上的聂凛望见了站在鲜花拱门下的苏芒珥。
苏芒珥身穿着通体雪白的华丽婚纱,法式具有巴洛克风格的婚纱祛除了厚重的繁杂感,紧贴着肩臂的布料采用镂空花纹蝴蝶样式,飘着稀疏的羽毛,将她漂亮的肩颈线和锁骨显露出来,胸口V字领下用碎钻和珍珠缝制镶嵌着,珠串轻摇,走起来仿佛能听见细小的清响。
用一层接着一层如波浪般的透纱带出下半身如流云瀑布般的拖尾白色裙摆,迎着阳光,烫银的点缀泛着星河般的光。
像是从神话里走出来的仙女,像是从云端秘园里逃出来的精灵。
苏芒珥是典型的淡颜系美人,所以脸上的妆很淡,抹了深蜜色口红的唇将白皙的脸庞衬托的更为红润美艳,她一颦一笑眼波流转,温柔又清纯。
伴随着那首由周杰伦原创的婚礼现场纯音乐,她挽着滕静的手臂,另一手捧着鲜花花束,一步步走向在远处等待她的聂凛。
坐在两旁的宾客一边鼓掌,一边用鲜花花瓣洒在她的身上。
她从未觉得几十米这么遥远过,每走一步,她脑子里回想的都是与聂凛相识多年以来的点点滴滴。
虽然痛苦过,分别过,但还好,最初和最终的人都是他。
滕静把苏芒珥的手交到聂凛手里,也被此刻的气氛感染:“臭小子,好好对我们珥珥听见没。”
聂凛握紧了苏芒珥的手,对自己小姨认真地笑道:“知道了。”
经过一系列流程,到他们互相交换戒指的环节,也是最后的环节。
随着他们不喜欢繁多环节的意愿,交换戒指是最后一项。
按理说原本温柔感动的背景音乐,此刻却切换到了节奏有些欢快的《大笨钟》。
曲调和歌词里那股傲娇的感觉,和他们二人对彼此的那股别扭劲配极了。
聂凛把璀璨夺目的钻戒缓缓戴进她的无名指,眼底的笑意逐渐加深,含着逞意,“苏芒珥,这回你是真的跑不了了。”
苏芒珥将属于他的那款素戒为他戴上,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掌中。
她主动走近他,仰着头凑在他喉结的位置,巧笑嫣然地低语:“你也跑不了,以后得伺候我一辈子了,聂凛。”
聂凛唇角一勾,“求之不得。”随后强势地搂着苏芒珥的腰,俯下身来攫住她的软唇。
两人深情地吻在一块,年轻人们纷纷喝彩起哄,胡柯吹着口哨,姜梵坐在一边画,始终挂着笑容。
苏择搂着胡桃站在一旁见证着,两人对视一眼,也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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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们原本要给他们买栋别墅做婚房,结果最后苏芒珥和聂凛商量着,还是决定买下滕静这套有他们二人诸多回忆的平层公寓作为以后的住所。
放假的时候,他们会回到海尧,去苏芒珥祖父留下的海边别墅度假。
日子就这么平淡幸福地过着。
一年后,胡桃本科毕业也匆匆和苏择领证结了婚。
小姑娘胡桃几乎是在婚礼那会儿怀的孕,两口子结婚生子的效率比聂凛这一家子不知道快了多少。
胡桃隔年就成功生下了宝宝,是个小男孩,苏择一边工作一边照顾着家里的“两个孩子”,忙得不亦乐乎。
就这么又过了一年。
对于生孩子的话题,聂凛一直都是持不鼓励不着急的原则。
一是他压根不想有第三人来影响他们两口子如胶似漆的甜蜜生活,二是考虑到怀孕生孩子太伤身体,他舍不得让苏芒珥吃那个苦。
但是苏芒珥考虑着聂凛过年就要二十八了,他们不着急家里长辈也要着急呀,就先和他提起要孩子这事儿。
没想到她的顾虑到聂凛耳朵里反倒成了:老婆嫌弃自己年纪大,再过两年恐怕都没体力生了。
被质疑能力的聂凛又给气乐了,二话不说把家里所有的措施产品全部扔掉。
后来...没两个月的功夫苏芒珥就怀孕了。
好在小宝贝在肚子里的这几个月没有太折磨她,她年轻体力也挺得住,足月的时候顺利地生下小公主。
苏芒珥浑身虚脱半昏迷地被推出产房的时候,聂凛心疼了好久。
...
大伙儿再聚在一起,是在滕静和陈容的婚礼上。
这两个人这些年也克服了很多内外的困难,最后还是选择用一纸婚姻为他们的关系套上一层严肃认真的保护壳。
小公主耶耶搂着爸爸脖子,天生茶色的软发让妈妈给扎了个揪揪,小脸蛋白皙又有些肥嘟嘟的,一双清澈漆黑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打量周围这些陌生人。
聂凛单手抱着女儿,另一手牵着老婆,在远处和朋友们对上视线,露出一抹仿佛是人生赢家的拽笑。
“装,看见没,隔着十米就开始跟兄弟们装起来了。”胡柯撇撇嘴,跟姜梵念叨。
苏芒珥这些年气质变得更好,如今褪去青涩眉眼娇艳,透着一股温柔又得体的大气。
她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很长时间没有聚这么齐,见到也亲切。
姜梵看见聂凛这可爱女儿爱得紧,连忙过去逗她,“耶耶你好,我是姜梵叔叔。”
然后抬头跟聂凛申请:“兄弟,你闺女借我抱会儿,求你了。”
聂凛垂着眼皮轻扯唇角,然后低下头温柔地问自己闺女,“耶耶,跟这个叔叔走么。”
耶耶安静地跟姜梵对视几秒,然后搂住爸爸脖子埋脸,有些害羞。
姜梵的心都快被这小仙女儿融化了。
大伙正聊着呢,苏择一家子也来了。
胡桃又怀孕了,肚子微微显怀,脸上却还是像小姑娘那样稚嫩可爱。
苏择把老婆安置好,然后抱着儿子坐在聂凛身边,伸手摸摸耶耶的小脸,跟聂凛打招呼:“好久不见。”
看见他又是这副笑眯眯的欠揍模样,聂凛无情地拆穿:“放屁,前天刚吃过饭。”
苏择的儿子苏檐比耶耶大上两三岁,很聪明地遗传了苏择和胡桃身上的所有优点,刚两三岁的年纪,就已经能看出清俊的五官模子,睫毛也跟小姑娘一样又浓又密,安静又听话完全不像是调皮的男孩。
小苏檐扭过头,刚好和趴在聂凛怀里的耶耶对上视线。
两个小孩子隔空面面相觑,互相打量。
小苏檐不知怎的,悄然间扬起了一抹笑。
谁知道,下一刻耶耶就跟不要命似的伸出小肉胳膊往小苏檐那里捞,好像想抱人家,“呀呀”的叫。
聂凛眼神一冷,使劲把自己女儿往怀里揽,捂住耶耶的眼睛,面色不虞对苏择道:“哎,苏择你管好你儿子!干嘛呢。”
“嗯?我儿子怎么了?没怎么吧。”苏择低头,和自己儿子对视一眼,笑容温润如玉,还带着点鼓励的意味。
耶耶在爸爸怀里不安分,还“啊啊”地叫,使劲往小苏檐那儿眼巴巴地看。
“聂聆。”聂凛忽然叫女儿大名,语气严肃很多,漫上几分警告,“你给我冷静一点儿。”
耶耶被叫了大名,知道事情严重性,撅起嘴巴不高兴了,扭过头对着妈妈的方向哭出两声。
说生气就生气,这股劲儿跟他老婆一模一样,聂凛眯起眼睛,无奈极了。
苏芒珥正和胡桃聊天呢,女儿细小的哭腔精准地被她的耳朵捕捉到,她回头,看着那父女俩,问:“怎么了耶耶?”
聂凛哪敢告女儿的状,扯出个笑容:“没事儿,我的错。”
滕静和陈容的婚礼办得也相当简单,就是请双方亲友过来热闹热闹。
婚礼仪式结束,大家在宴厅里吃饭。
苏芒珥吃得差不多了,觉得宴厅里多少有些闷,就出来走走透口气。
她靠在人工湖边,沐浴着午后的阳光,闻着着附近花园飘来的香味。
心情舒适,她不由得闭上眼睛感受着。
若隐若现能听见宴厅里放着的歌。
是她最爱的《花海》
苏芒珥阖着眼,阳光将眼皮照得发热,她微微勾唇。
身后宴厅里的歌,宴厅里的人们。
都是她最爱的。
她手里抚着裙边,手上的力度逐渐放小,最后雪纺的裙摆由清风划动出漂亮的弧度。
耳边是树叶随风沙动的声音,伴随着时有时无的蝉鸣,嘈杂却那么亲切。
似乎有脚步声传来,踏在湖边栈道的木甲板上。
越来越近,脚步碎杂。
“珥珥!”
“小苏老师,找你半天啦!”
叶闻和滕绘萤的声音。
五米。
“侄媳妇,快来拍照了听见没!”
滕静的声音。
四米。
“呀呀。”
女儿耶耶的声音。
三米。
“苏芒珥。”
苏芒珥忽然睁开眼睛,转身。
聂凛抱着女儿,站在自己的面前,那双挂着散漫却温柔的漆黑眼眸注视着她。
恍然一瞬即逝,苏芒珥望着远处这些爱着自己,自己爱着的人们。
沉韵清亮的眼忽然透出几分水意,她缓缓弯起了红润的唇。
下一刻,苏芒珥走向他,嗓音柔软:“在呢。”
“我听见了。”
《听见没》
全文完
2022.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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