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事干的张九阳只能找东西吃,一如当初进入太子东宫参加那一场文人诗会一样。
但是,今日的诗会主持人,似乎专门注意到了张九阳,然后当张九阳的双手,伸向一只鸡腿的时候,这位诗会主持人,抓住时机开了口。
“素闻和府张九阳张先生,向来文才出众,今日这诗会之中,不知先生准备了什么宝物?”
“今日这诗会之中,仅有先生一人是经商买卖之人,和府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先生作为和府首席经营掌柜,拿出来的,一定是能令我等大开眼界的东西!”
“所以,九阳先生,何不将你手中的宝物,拿上来,与众才子一同观之?”
书院主持在说这话的时候,张九阳的双手刚刚伸出,待到众才子目光齐齐看向张九阳时,张九阳正刚好抓起那一只金黄油腻的鸡腿。
看着无数的目光锁定自己,张九阳有些尴尬,轻轻放下手中的鸡腿,然后双手胡乱在纪大公子的衣服上擦了擦。
纪若昀见张九阳这一番操作,顿时间恨不得立马将张九阳一脚踹飞出书院,好在纪大公子考虑到眼前人实在是太多,终究是忍住了。
扔下了鸡腿的张九阳,拍了拍纪若昀的肩膀,也不管纪若昀锅底一般的脸色,便是朝着那书院主持说道。
“宝物嘛?自然是准备了,只是刚才众位才子已经展示了那么多珍贵宝物,今日这书院之中,便也不差在下这一件吧。”
那书院主持闻言,却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张九阳,接着便是说道:“九阳先生此言差矣,适才诸位才子手中宝物,自然有其特别之处,但九阳先生作为今日在场的唯一一位商贾,在下等人很想看一看,九阳先生准备的宝物到底是什么。”
这位书院主持的身份,在聚贤书院之中,应该很是不低,在他的鼓动下,书院之中的众才子纷纷叫嚷着,看这势头,一定要让今日张九阳将他手中准备的宝物拿出来。
看着书院之中众位才子的热情态度,张九阳本能地觉得,这帮才子如此热情的态度,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而就在这时,哪位主持诗会的中年人却是再次站了出来,说道:“九阳先生,你是商人,很少参加这样的诗会,这般赛宝的规则,在下在此为九阳先生再做一次说明。”
“本次赛宝,所赛之物须得是高雅别致之宝,不能是‘市侩之宝’,像那般黄金白银之类的世俗之物,便是不能在此登得大雅之堂的!”
诗会主持这话说完,那一众才子之中,顿时是发出了一阵低低的讥笑声,在他们看来,身为商人的张九阳,能够拿出什么高雅之物来,在这等追逐利益的商人眼里,不是只有黄金白银,最为珍贵吗。
而今日这诗会主持的要求,倒是很是刁难张九阳这位和府首席经营掌柜了。
张九阳闻言,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书院之中才子们的讥笑,张九阳看在眼里,因此,心中更是对这些卖弄文才的才子更是不屑。
哪朝哪代没有喜欢卖弄文才的才子呢?哪朝哪代都有,但是你卖弄文才,显摆家世,却因此而看不起他人,张九阳心中就不乐意了。
眼前的这帮才子之中,真正能够名流千古的有几个?估计一个都没有,但是论互相攀比爱慕虚荣,这些才子大多数都能数上第一。
今日的书院之中,才子们穿得异常骚包,扮相极好,而在有骚包才子的地方,自然是有一大批花痴女子跟随。
今日的聚贤书院诗会也是如此,才子们之所以对张九阳如此显露轻蔑神色,除了他们自认为商人皆是追逐俗利之辈,而他们饱读诗书之人,自然高之一等之外,更重要的是,那些一旁围观的花痴女子们,给予了才子们巨大的刺激,此刻一句与众不同的话语以及一点特立独行的举动,都足以引来无数女子别样的目光。
而这种被无数花痴女子关注的感觉,时常让得才子们,大为陶醉。
因此,当张九阳商贾的身份曝光之后,在场的才子们便是大多嗤之以鼻,然后纷纷显露出讥讽的神色,并时刻准备着好好看一看张九阳接下来该如何在众人面前出丑。
但是,事情会真如他们所希望的那般模样吗?
书院之中,眼前这帮才子的龌蹉心思,张九阳当然心中清楚,他见这位诗会主持似乎在刻意针对自己,心中便是打定了主意。
既然你聚贤书院,今日刻意想让我张九阳出丑,那么,老子便好好地与你们玩一玩。
在众多才子目光的注视下,张九阳淡淡地走上台前,然后,将手中的那一柄长剑举起,口中说道:“在下今日所准备之物,便是手中这一柄长剑!”
“长剑!”张九阳手中的长剑举起,书院之中顿时一片质疑之声,张九阳手中的这一柄长剑,形状虽然质朴,但一看便知只是俗品,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诗会主持见张九阳站立于场中,目光淡淡,便是继续说道:“九阳先生,你手中这一长剑,以在下看来,平白无奇,正是那实打实的市侩之物,倒是与今日之诗会,万分之不相契。”
诗会主持这话说完之后,书院之中,顿时是一片嘲讽之声,其中更是有不少才子,阴阳怪气地说着,“果然不过如此”之类的话语。
张九阳待诗会主持说完,却是朗声说道:“主持此言差矣!在下手中这一长剑,绝非凡物!而且,它有一个名字!”
“很霸气的名字!”
“哦!”张九阳这话说完,那诗会主持顿时间眼睛微微眯起,说道:“很霸气的名字,不知如何霸气法?还请九阳先生说道说道。”
张九阳闻言,抬了抬眉毛,“说是当然要说的,否则,岂不是白白让你们辱没了这柄宝剑的名声!”
张九阳这话,说得大是不客气,这无疑是在说,今日书院之中的一众才子,都是有眼无珠,不识真宝之人。
这样的一番言语,自然是刺激得在场的才子们哇哇大叫不已,纷纷叫嚷着,让张九阳赶紧说出那一个无比霸气的名字。
见场中众才子群情激愤,张九阳却是冷哼了一声。
“剑名腰下!可断金铁!”
“腰下?”张九阳这话说完,场中顿时又是议论纷纷,大阳帝国乃至天宝大陆之上,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腰下”这样的一柄宝剑啊,张九阳此刻手中所举的,莫不成是一柄大家都不知道的宝剑。
但是,才子们很快便是打消了这一想法,他们其中有一人越众而出,说道:“九阳先生此剑,在下等皆是未曾听闻,先生莫不是以一普通长剑,举在手中,唬弄在下等人吧?!”
这位才子这话说完,张九阳顿时冷哼了一声,一旁看热闹的纪若昀却是摸了摸鼻子。
眼前这柄剑纪若昀再清楚不过其来历,刚刚从麟阁铸剑铺之中购来的,也就张九阳这家伙,能如此厚颜无耻地举在手中说它是绝世名剑。
“是吗?”张九阳待这位才子说完,却是冷哼了一声,“不好意思,你没听过,那是你孤陋寡闻!”
“难不成这世间的所有名剑,你都要听到过才算,你以为你是谁啊,擎天大帝所配之剑,你又能知晓其名姓?”
张九阳这句话一说完,那位站出来当出头鸟的大阳才人顿时间喉头一哽,擎天大帝所配剑的名字,他当然不知道。
因为,众所周知,擎天大帝杨垂名,根本就不随身配剑。
“你……”这位才子被张九阳这一通毫不客气的抢白,说得面色紫涨,他当即以手戟指张九阳,就欲说话。
但是,张九阳却是抢先开口,根本不给这位骚包才子说话的机会。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
张九阳这一首诗吟诵完毕之后,便是大声说道:“各位才子,在下手中这一柄长剑,便是这征战边关,晓战随鼓,宵眠抱鞍,终斩取楼兰的将军之剑,功业之剑,忠勇之剑!”
“如此一柄以杀取敌军首脑为目的的长剑,各位怎可将之视为凡物,难道,如今镇守大阳帝国四方疆域的将士们,在众位才子眼里,也是不值一钱的凡物吗?”
“众位才子今日之言论,若是大阳帝国边关军士听闻之后,定然心中冰寒无比。”
“就算是金銮殿上的皇帝陛下听了,只怕也是恼恨各位今日的大放阙词!”
张九阳这一番话说完之后,书院之中众人霎时间面面相觑,这哪跟哪啊?你手中一柄普通长剑,怎么扯上了大阳帝国的四方边防,又怎么扯上了大阳帝国皇帝陛下。
但是,理虽是这个理,只不过张九阳所吟诵的这一首诗,的确是说了大阳帝国军队,忠勇戍边,志在斩取敌酋的一往无前意志。
因此,张九阳这一番话说完之后,书院之中一片寂静,之前还骚包无比的才子们此刻谁也不敢答话,因为,此剑既然牵扯上了大阳帝国边军,牵扯上了皇帝陛下李景同,则是他们这些卖弄风骚的才子,不敢妄加评论的了。
甚至于,刚才哪位越众而出的才子,此刻在心中已经开始暗暗后悔不迭。
若是眼前这个张九阳所说的全都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不知不觉之中,已经铸下了弥天大错!
霎时间,书院之中,一众才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担忧与后怕。
却是那位儒雅的诗会主持沉默了半晌,然后方才问道:“九阳先生,你手中所举这一柄长剑,当真是名为‘腰下’?”
“没错!此剑便是名为腰下,千真万确!”张九阳待那位诗会主持这话说完,便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此剑如今虽在在下手中,但却早已是杀敌之剑,破军之剑,敌寒之剑,如今功名隐没,委屈于在下之手,但诸位今日之言语,却是大大有失考察,并大大有辱于此剑功名。”
张九阳这话说完,那诗会主持顿时脸色一变,然后深深地看了张九阳一眼,最后才说道。
“既然如此,那今日诗会,赛宝环节,九阳先生手中这一‘腰下’长剑,当属魁首,最为珍贵!”
书院之中,诗会主持这话说完,那一旁原本打着一旦张九阳事情败露,自己赶紧开溜打算的纪若昀纪大公子,顿时间目瞪口呆。
而那些戚戚然满脸忌惮的才子此刻闻言,却是霎时间恍然大悟,然后使劲拍着双手大表赞成,场面一时间让人大跌眼镜之极。
诗会主持这番话说完之后,张九阳淡淡点了点头,然后便是转身回到了人群之中。
紧接着,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诗会主持,再次看了张九阳一眼,然后便是宣布,今日诗会的第二个环节“斗诗”,正式开始。
但是,有了张九阳“腰下”剑那一首诗在前,今日诗会的第二环节,注定毫无看头。
张九阳所吟咏的那一首“杀敌名剑诗”,如同一把毫不留情的尺子,横亘在众位才子身前,让得才子们原本酝酿了很久的狗屁不通骚包大作,根本羞于启齿。
最终,诗会主持见这般局面实在尴尬,不得不低声下气求助于张九阳。
张九阳看着诗会之上,一片萧条,叹了一声,“唐之李太白,真有仙人之势,以一诗冠压全场,这天宝大陆,才子无数,恐怕也难出其左!”
随着张九阳的感慨落下,张九阳口中的吟咏,也是响彻在书院之中。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
既然今日之聚贤书院,已经被李大诗仙压了一次,那就彻彻底底的。
再让他压它一回吧!
谁让这些棒槌,想让老子张九阳出丑呢?
你们办你们的诗会,斗你们的诗,卖弄你们的风骚,干啥要针对我这个带着作弊器的穿越者。
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
张九阳这一首诗吟咏完毕之后,聚贤书院之中,鸦雀无声,众才子一脸惭色,目光丝毫不敢看向张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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