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摇头,哭诉着道:“我不怕你连累,我想带你离开。”
老驼子一听,鼻子发酸,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落,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望着罗云,流露出无比强烈的爱意。
父女连心,眼睛最能传达人的感情,只看老驼子的眼睛,罗云就受不了,“我要带你走。”
“孩子。”老驼子笑了,伸手阻拦罗云,“脏,不要碰我,我身上已满是毒疮……”
罗云心如刀绞,这种刀割般的疼痛她从未在罗正身上感受过。
“你们能进来一定很不容易,时间紧迫,我需要交代一些事情。”老驼子望着江无尘道:“罗正,罗飞都已经是……圣者。”
江无尘点头,道:“你无需交代,我已经都知道了,现在跟我走。”
老驼子一把推开江无尘,面容沉重的道:“我修为被废,这一生活在仇恨痛苦仇恨之中,心中最大的牵挂便是梁倩和……”他说着看向罗云,“我们的孩子。”
罗云已经泣不成声。
“孩子,而今我能见到你,又发现你是个内心善良的好孩子,已经心满意足。这二十多年来,我不知想过多少次了结自己的性命,可惜都缺乏勇气。
现在,我终于能够下定决心了。我起初想,不让你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我,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面相丑陋又是个驼子,怕让你为难,影响你的心情。”
“不影响,呜呜,一点也不影响,父……父亲!”罗云终于吐出了那两个堵在喉咙里面的字。
旁边的江无尘听的鼻子一酸,连忙转过身去,心头对罗云竟然有一丝羡慕,无论如何,罗云最终是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也有自己的母亲。
可他连父亲长什么样都没印象,想去找也无迹可寻。
老驼子激动的哭出声来,“你不要这样叫我,孩子,我对不起你,父亲两个字我承受不起。”
“不不,父亲,这不是……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的苦。”罗云说。
老驼子哭着直摇头,道:“孩子,无论什么原因,我终究是……未能尽到一个丈夫,父亲应尽之义务,我前二十多年对不起你们母女,现在绝对能在拖累你们,孩子,能在生命最后时刻见到你,并得到你的承认,我已无憾。”
“你别这样说,我们一起想办法,你能好起来的。就算恢复不了修为,至少也能活下去。”
老驼子摇头,“孩子,你没尝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为父当年不丑,后来被罗正毁了面容,差点死在津海。凭借着一口怨气,我活了下来,就是为了报仇!
后来我又驼了,哎,你们无法理解,从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一个驼背丑鬼要经历怎么样的痛苦折磨。
我活够了,孩子。
我想着跟随冯路遥副院长来到京城之后,就伺机寻找罗正,罗飞报仇。可是,后来我发现罗正并未伤害你,对你也算还不错。
这个卑鄙的家伙,代替了在你心中本该属于我的位置。但是,你已经认他当了父亲,我若杀了他,你必会难过。念在这份上,我决定饶了他。
所有的困难,我一人承受!
直到,我发现他终究是出卖了灵魂……
啊!我便无法忍受了,人最高贵的便是自己的灵魂,如果灵魂不是自己的,那么拥有再高的修为又有什么用呢?
他罗正想成为妖族人的傀儡无所谓,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也成为傀儡,我不能让我爱的人陪他一起入魔。
所以,我准备将你母亲搭救出来,可惜,我实力不济,不是罗正对手,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不要管我了,你们快些走。也……也不要管你的母亲,因为……她和我一样,只怕已经被罗正打入了灵魂烙印。”
“不!”罗云痛哭的摇头。
老驼子看向江无尘,道:“小友,听我一句,马上带罗云离开,一旦罗正来了,你们一个也走不了。不要想着救我出去,就算能活着,我也会放弃生命,我身体已经废了,不允许灵魂在受到污染。
你若是个男人,就帮我保护她。至少,给她找一个,真正爱她,愿意一生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父亲!”罗云又喊一声。
忽然之间,江无尘感到一抹妖气袭来,“有人来了。”
老驼子望着罗云,“走,你不走,我便死在这里。”说话间,老驼子忽然从地上起来,一头撞向身后黑色巨石,砰的一声,老驼子头破血流,摇摇欲坠。
“不,不……”
不等罗云阻挡,老驼子再次一头撞了过去,这一下撞的猛烈,头骨凹陷,当场气绝而亡。
罗云呆滞的愣在当场,如同被人抽走了灵魂。
望着老驼子的尸体,江无尘心生悲怜,在老驼子撞击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出手制止,但他却陷入了短暂的犹豫。
如老驼子所说,这二十年多年来,他生活在强烈的仇恨之中,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驼背的丑鬼,经受着强烈的精神折磨,他早已经活够了。
而今修为被废,加上灵魂被妖气入侵,打上烙印。这成了压垮他活下去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他来说,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地牢外的妖气越来越近,这是一抹掺杂在水系元气中的妖气,这种气息江无尘感到很熟悉,“你堂妹要来了。”
罗云一愣,“罗秋月?”
江无尘点头,两人当下从走出牢笼,重新上锁。
身后罗秋月带着几名罗家弟子已经靠近,这一次她没有带面具,而是本来面容示人,那一双带着妖媚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的江无尘和罗云。
罗云已经恢复正常,地牢光线暗淡,她哭过的痕迹并不容易察觉。
“云姐!”罗秋月微微一笑。
罗云冷哼一声,假装有些生气的道:“这老东西竟然不识抬举。”
罗秋月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老驼子,“唔?姐,你把他给……”
“不听我父命令,罗家的叛徒就该是此下场!”罗云看向罗秋月,问道:“外面情况如何?可发现可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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