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 姜漓曾经有过。
清师傅刚将小哑巴带回来的那阵,她心头也难受了一阵,她知道了, 自己并不是唯一。
为了讨清师傅欢心, 她日夜捧着医书,倒背如流。
她没有了亲人。
对旁人给予的那份温存,便尤其地看重。
如今周恒也一样。
他给了她宠妃的名头, 但那份宠爱并非是唯一, 就如那夜他找到她时同她所说的那句, “朕有很多女人,朕不缺女人。”
可讨好清师傅简单。
讨好周恒太难。
不过一瞬, 心头的那酸楚便没了踪影。
周恒看着她眼里的泪, 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然而,那眼眸一转, 却没了半点异样,就似只是被湖水泡过, 一时生了涩。
“去换衣裳。”周恒盯着她, 偏头示意她先进屋。
姜漓进了屋。
换衣裳的那阵,周恒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碧素跪在周恒跟前请罪。
早在碧素被周恒从冷宫里接出来的那日,高总管是曾对其说过, “这后宫里的主子虽不多, 却也有八|九位,姑姑在宫里呆的日子久, 为人处世奴才都看在了眼里, 是个有眼里劲的人, 往后姑姑只管记得一条, 护好了姜主子,一切都好。”
碧素自来聪明。
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冷宫。
今日却大意了一回。
碧素跪在地上,周恒也没让她起来,脚尖一转抬步去了里屋。
屋里的锦绣和云霜刚替姜漓换好了衣裳,领口前的几颗蝴蝶盘扣还未来得及扣,周恒人已经到了跟前。
“退下。”
锦绣和云霜齐齐退出。
周恒往姜漓跟前一站,姜漓正要后退一步行礼。
衣襟的领口却是被周恒一把擒住,将她往他跟前一拉,黑眸深邃的眸子望进她惊愕的眼底,只看了一眼,又垂下头,缓缓地替她系起了领间的盘扣。
姜漓没敢动。
只觉得那手在她颈项上停留了好久。
“陛下.....”姜漓正要抬起胳膊,周恒终是松开了,却是突地问她,“你刚才同朕说什么?”
姜漓一愣。
周恒提醒她,“进门后。”
姜漓脑子转了转,想起来了,她适才请罪,周恒还未追究。
姜漓垂目赔礼,“臣妾有罪。”
周恒道,“不是这句。”
姜漓又才道,“臣妾伤了陛下的女人。”
“嗯。”周恒应了一声,顿了顿才道,“那是朕的贵妃。”
姜漓虽也没指望能躲过这一关,但那话从周恒嘴里说出来,心口骤然一紧,竟有了疼痛感。
姜漓憋着一口气,埋下头。
周恒却一把捏住了她的脸,将她的下颚抬起来,那眸子里的殷红没得地儿遮拦,这回周恒看了个清楚。
“委屈了?”
姜漓偏过头,那泪珠子本也忍得住,结果就被他这么一句话,硬给逼落了下来。
“还朕的女人,你不过就记住了朕的老账。”
周恒掰着她的下颚,姜漓使个劲儿地躲开,两人较上了劲,周恒凑近了她的脸,盯着她脸上的泪珠子,低声道,“要真有出息,自己说出这话时,就不该难受。”
姜漓听不下去。
恼羞成怒去掰他的手指。
周恒由着她掰,掰完了一根,又再次捏上去,脚步却是往前移,姜漓节节后退,周恒却硬逼着她问,“朕的女人是谁。”
姜漓咬唇不答。
有时候她就觉得周恒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不管是人还是心,皆被她捏在掌心,拿捏得死死地,她在他面前,就如同被剥了衣裳,暴露得干干净净,内心藏不住任何东西。
甚至有些东西,不待她去细细感受,便被他一把攥了出来,给击地七零八散。
姜漓不答,周恒偏生要听答案。
“你是忘了在久财崖,谁先动的手,朕全身哪处,没被你摸过?”
姜漓急红了脸,又想去堵他的嘴,被周恒一胳膊揽住了纤腰,直接抵在了那绣房架子上,“朕自从碰了你之后,每日在哪里,在干些什么,你不知道?”
那黑眸灼灼如火烧,直盯着姜漓。
姜漓只觉一股热浪猛地扑面而来,羞涩无处可放,只想找个地儿容她先躲起来缓上一缓,周恒却不给她机会,唇凑近她耳边的脸侧,低哑地问她,“朕昨晚在干什么?”
姜漓乱了,“臣妾......”
周恒又逼问她,“告诉朕,朕的女人是谁?”
姜漓周身瘫软无力,领口间适才被周恒扣上的几颗蝴蝶盘扣,又一颗一颗地被他的五指剥开,那略带粗糙的手掌从她的颈侧穿过,手指头一根根地插进了她的发丝,铺天盖地地吻,疯狂席卷而来。
之后,终是含糊不清地道,“是......臣妾。”
**
屋里的动静一传出来,外边的人散了个干净。
高沾就立在前院等人。
今儿周恒过来,本是为了前皇后朱皇后的祭日。
朱皇后殁了两年,每年朱皇后的祭日,太上皇都会让皇上去一趟皇陵祭拜,今年也不知怎么了,许是思念成疾,一早便召了皇上去怡安殿,一阵托付,非得要皇上将他也带上。
当年朱皇后一殁,太上皇便让人将她葬在了皇陵主墓,身旁留了一个位置,是将来他自己要躺的地儿。
生前一双相念的人。
死后也得同穴。
周恒答应了。
以往周恒一人去,行程快,回回都要花上三五日,如今太上皇要去,身子骨弱赶不得路,这一来,少说也要耽搁上数十日。
周恒来长春殿,是来提前让姜漓做好准备,明日随着队伍,一并去皇陵。
谁知,却意外同娴贵妃落了池子。
**
姜漓回到长春殿后,换了身衣裳,又被周恒剥了个干净。
那头娴贵妃回去,却没那么轻松。
呛了水,喉咙里似是有一把火在烧,腿上,腰上,又有几处撞伤,请了太医来,诊断后,便躺在床上歇息。
嘴里虽咒骂了姜漓,这回却没有让人去禀报太上皇后。
严嬷嬷本想提一句。
但一想到,这事的开端还是自家主子引起了,便也吞了气不吭声。
娴贵妃不报,消息还是传进了太上皇后耳里。
“伤着人没?”
太上皇后并没惊讶。
王嬷嬷答,“贵妃有些皮外伤。”
太上皇后,嗤鼻一哼,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心疼,“自从她进宫来,刁蛮的性子就没收敛过,仗着哀家给她撑腰,处处横行霸道,芳华殿的那位惠贵妃这一年多,可是吃了她不少苦头,一直耐着性子也能忍,如今来了位光脚不怕穿鞋的硬石头,她也该长些教训了。”
太上皇后说完便问王嬷嬷,“她来寻过我了?”
王嬷嬷摇头。
太上皇后,这才诧异,“这可不像她的性子。”
王嬷嬷便道,“贵妃虽被姜婕妤拉下了池子,落下后,却也是姜婕妤回头给拉上岸的。”
太上皇后便没再问,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才道,“知道轻重就好。”
回头又问了句,“朱皇后祭拜的事,皇上安排的如何了?”
王嬷嬷道,“还是同以往一样,由朱家世子和韩世子护送,这回太上皇要去,跟去的人只会更多,文王到时怕也要跟着一并过去。”
太上皇后思索了一阵,久久才道,“都去了好,倒省得我跟去添堵。”
王嬷嬷忙地垂首。
太上皇后这一生,算是栽在了朱皇后手里。
当年太上皇后嫁进宫里时,还不知朱皇后的存在。
太上皇看上了韩家的势力,为了稳固朝堂,同太上皇后设计了一场偶遇,两人当着庙里的菩萨互许了终身,谁知太上皇不过是逢场作戏,太上皇后却当了真。
直到后来朱皇后出现,太上皇后才知道,太上皇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是朱鸳。
太上皇后以为,再如何,太上皇多少会顾及她半点情分。
然而太上皇却容不得她的存在。
只狠绝地甩给了她一句话,“朕受够了你们韩家。”
开始打压韩家的那阵,太上皇的江山已经坐稳了,韩家没有任何用处,只会是太上皇的眼中钉。
而那时候,二皇子偏生又同皇上极为信赖的将军府秦家搭上了关系,并结为了姻亲。
无疑就是触了他的逆鳞。
太上皇便一不做二不休,连同秦家,韩家和二皇子,一并给端了。
他心里爱的人是朱鸳,曾经还是贵妃的太上皇后,便是他对朱鸳那段感情里的一个污点。
他不待见她。
连同着二皇子也不认。
就算是如今,二皇子顶着周恒的身份,对韩家进行了补偿,对她进行了补偿,他依旧没有半点动容。
他只记得他死了心爱的女人。
从不记得自己还死了一个儿子。
朱鸳死后,她被封为了皇后,太上皇退位,她便成了太上皇后。
同样是皇后,然朱鸳的祭日,她却要去皇陵祭拜。
去年去了。
她是何种心情,王嬷嬷岂能不明白。
今年人多,她倒是能躲了躲。
“要王钊护好皇上的安危,还有长春殿的那位,也派个人盯着,她若是有个意外,咱们这位皇上,岂还能有理智。”
王嬷嬷点头领了命。
都走出去两步了,突地就想起了一桩事,便又回头同太上皇后道,“奴才近日倒是发现,那姜主子跟后似是有人跟着,昨日姜主子落湖,便有位嬷嬷出现过,后来见姜主子爬了上来,便又趁乱撤离,奴才瞧着也不像是皇上的人,暗里留意了一番,才发现同韩国公府有些联系。”
太皇太后一怔。
半晌才拧了眉头,脸色极为发愁地道,“看来,世子这心一时半会儿,怕是还没收回去。”
这护人都护到宫里来了。
“上回让你相看的人家,你看好了没?”太上皇后问王嬷嬷。
王嬷嬷想说,“以奴才看,不如将错就错,这婚事何不就落在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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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们先更了!!晚上应该还能有一章。(天分不足勤奋来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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