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再一次跪在了周恒跟前。
“臣弟任职江南时, 曾犯下过两桩罪孽。”建赌坊的事,还有赌坊塌方,死了多少人, 文王都交代了。
屋内的臣子们没什么反应, 都知道这位王爷不误正事,那江南曾是他的地盘,建赌坊并没什意外, 等文王说到借了洛阳军饷一事后, 众臣子目露惊愕, 面面相窥。
竟没料到王爷会荒唐至此。
“陛下,臣弟近日才知, 侯爷当初借给臣弟的那笔钱, 是洛阳军饷才知犯了大错, 臣弟愿意受罚。”
文王说完“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回臣子们没人去理他。
周恒看着文王沉默了半晌,将手里的奏折一撂, “啪嗒”一声响,文王心里打起了鼓, 怀疑范世子说的那话, 到底凑不凑效,只得又一次搬出了朱皇后来,“臣弟犯的是死罪, 臣弟认罚, 臣弟对不起陛下,对不起母后的托付......”
周恒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你对不起的不是朕, 是十万将士, 是黎民百姓。”
文王心头一慌, 将头伏在地上,“臣弟知罪。”
周恒没让他起来。
也没再管他,同屋内的几个臣子道,“适才说到哪儿了,继续。”
文王被晾在了一边,等到周恒同几个臣子将适才的话说完,文王的一双腿已经跪麻了。
本以为终于轮到自己了,谁知尚书府的李尚书,又提了一事,“陛下,如今朱侯爷入狱,虽尚未定罪,洛阳十万大军耽搁不得,得赶紧找人接管才行。”
李尚书一提,几个臣子便举荐了一个人。
“韩国公韩世子,年轻有为,曾几次击退戎国敌军,臣举荐韩世子。”
“臣附议。”
周恒却没点头,半晌才道,“此事朕已有了人选。”
众臣子又是一阵面面相窥,想不出谁还能比韩世子更合适,正欲问,周恒却是抬头看向文王。
众臣子一惊。
还未来得及阻止,就听周恒同文王道,“文王府内所有值钱的东西既日起充公,欠了多少军饷,补多少,朕给你个机会将功补过,去了洛阳,当面同众将士赔罪。”
文王一脸懵。
臣子比他的反应还快,“陛下,洛阳十万大军,是我幽朝的命脉,不得儿戏。”文王是什么人,这时候可没人愿意去抬举他,他要是去了洛阳,那十万铁骑,迟早会毁在他手里。
文王终于才回过神来,一个江南换洛阳,这笔买卖可不亏,就算将他文王府抄了,拿出来凑军饷,那也值了。
文王压制住心头的兴奋,磕头领命,“谢陛下,臣弟定不负使命。”
屋内的几个臣子,急得跳脚,可周恒的心意已决,没人能左右得了。
洛阳的十万大军,交到了文王手上也就罢了,到了午后,干武殿内又传出了一件令人咋舌的消息。
陛下将大理寺交给了永宁侯府的世子,范伸。
在长安城,一说到纨绔子弟,所有人最先想到的就是文王和范伸。
这两人一个掌管十万大军。
一个掌管大理寺。
简直是笑话。
所有人都猜不出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有臣子抗议,想找周恒均被高沾拦在了门外。
这回左相倒是安静得很。
李尚书对周恒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边去问了左相,“陛下这么做,到底是何意。”
十万大军,岂能儿戏。
左相看了他一眼,“十万铁骑,是太上皇当年耗光国库养出来的军|队,就算如今陛下登基,那军权还是在太上皇手里,尔等是糊涂了,才会举荐韩世子。”
朱家一出事,只能给文王。
怎可能落在韩家的手里,想起之前太上皇同朱家是如何打压的韩家,李尚书背心顿时一层冷汗。
“多谢左相提点。”
太上皇听到消息后,让高公公去唤了周恒。
文王在他殿内跪下认错之事,太上皇也听说了,“那个逆子,迟早要将人气死。”
周恒不吭声。
太上皇看了他一眼,问,“皇上当真就放心交到他手里?”
周恒点头,“他总得长大。”
太上皇便叹了一口气,“你和你母后,从小就心疼他,你母后在世时,经常说他性子虽顽劣,却心性正直,等大了就好,如今都多大岁数了,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竟敢去动用军饷。”
说起这个,太上皇心头更怨的是朱侯爷。
王爷接,他就给了。
他是想害死他。
想起文王主动去陛下面前认了错误,太上皇心头已经软了,“罢了,权力大了责任也大,看看他这回如何表现。”
周恒应了声,“嗯。”
接着是大理寺卿一职。
朱侯爷同永宁侯府是姻亲,朱夫人死了,朱侯爷入狱,明面上瞧着朱家已经完了,可只有明白的人知道太上皇心头并未断了朱家的最后一条路,朱瑞还在江南。
且朱侯爷还未定罪。
那范伸是朱夫人的侄子,此时让他任大理寺少卿,便是给朱家留了一个情面。
周恒的这番决定,恰好就对到了太上皇的心坎上,太上皇看着周恒他,“我知你是念着你母后的情面,就看他朱家的造化吧。”
周恒没多留,说完了正事,便回了干武殿。
太上皇一人坐在屋里想了半天。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这江山他是如何得来的,他再清楚不过,如今他退居幕后,大儿子登基,江山瞧见着一日比一日稳固,万不能出了岔子。
等到洛阳的将士赶来了长安,告了文王的御状后,太上皇心里便有了底。
太上皇没将令牌交给文王,而是交到了周恒手上。
“皇上保管吧,我也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事,你三弟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那性子岂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过来的,你让他挂个名头,先观察一段日子,真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你再招他回长安,回他的王府,浑浑噩噩了此一生得了。”
周恒接了令牌,“儿臣明白。”
**
朱侯爷入狱的消息,姜漓听说了。
并没有什么反应。
人入狱了,但没定罪,陛下便是在给他机会,一切皆有可能。
说不定明儿就被放了。
同样是火|药案,他秦家一朝灭族,朱家三番两次得饶。
姜漓知道是为何。
君让臣子,臣不得不死。
秦家当年犯的哪是什么火|药案,犯的是太上皇的忌讳,碍了太皇上的太子的路。
她那日问他,她能不能祸国。
实则早就有了答案。
他就算将她带回了干武殿,他们两人也避免不了,有一日会刀锋相向地站在彼此的面前。
她妥协不了。
她很清楚自己为何而活着。
姜漓将那些被周恒嫌弃的香囊,一个一个地重新给他置放好,又将近几日赶出来的香片,装了袋,轻轻地搁在了周恒的桌案上。
桌案上搁着一本书。
那习惯似乎不只是曾经的二皇子有,陛下也有。
然却是两个不同的人。
姜漓望着那椅子出了神。
就算周恒此时不在,他的脑子里也能想象出他坐在那上面的模样。
姜漓回忆了很多。
回忆起她头一回见他,印象最深的便是他脚上的那只金线望不到头的黑色筒靴,那时她不知他是皇上,后来那双靴子终于在她的视线里,尽数露了出来,她以为她的生命到了尽头。
却不想,又是另一个开始。
从进含熏殿起,她便注定了要经历一场适可而止的感情。
他知道她手冷,给了她手套,知她怕黑让她守在他床前,待她一切都适应了,他便告诉她,他是曾经那个被他倾诉过衷肠的病患。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谁,是阿漓也好,是林常青的‘女儿’也好。
也知道她要想干什么。
然而却被那一个多月的日子,给捆绑住了,他爱她,以他自己的方式,来维持这段短暂的感情。
一场夹杂着血海深仇的矛盾感情,或许从一开始,两人都做好了准备。
相爱时用尽全力去爱,分别时,不带一丝留念。
他们不可能有孩子。
姜漓垂目将香囊和香片搁在了周恒的桌上,转身便坐在了软塌上,唤来了小哑巴。
小哑巴来她身旁站了好久,姜漓才开口问她,“小哑巴,那卷宗上,是不是还有陛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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