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如今这院子只要她还住着,这当初慕老娘和慕老二一家如何对她的,总要一一还回去了才行。
因此不耐烦的道:“要卖惨要哭可怜,你们母子私底下哭去!别在我面前哭,大过年的,没得恶心人呢!快点给句准话,是干活换吃的,还是拿钱换吃的?选一样吧!别以为能拖过去!我们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要是不选,一会子我们做饭,可没你们的份!”
慕老娘也不傻,看这情况,如今这家里是沈佳言当家呢。
硬刚估摸着是不行了,沈佳言那边人多势众不说,尤其是还有五六个半大小子,看着都跟小牛犊子一样,真要惹急了动手,老二一家子恐怕都不是对手。
尤其是老大,看这模样,估摸着也是被沈佳言这个婆娘拿捏了,任由她折腾呢。
当下就软下了身段,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哀求的看着慕破军:“老大,你,一贯最孝顺,最是心软的一个孩子!这大过年的,你莫非真要让你娘我给你跪下,求你给老二一家子一碗饭吃吗?”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这怨气你冲着我来!千错万错都是娘的错,你只别怪罪老二一家子——”
说着还真的软下膝盖,要给慕破军跪下了。
郭氏十分恰到好处的在一旁惊叫一声,扑过来哭道:“娘,你千万别,这不是折煞我们吗?要说错,都是我们的错!和娘无关!要怪就怪我!大哥,你就怪我,责罚我一个人吧!我不吃饭,我干活!只求你别将气撒在了娘、当家的还有几个孩子身上——”
婆媳俩抱头痛哭。
不知道的,这一看还以为慕破军是多大的恶人呢!将自己老娘和弟媳妇逼成了这样,简直是太过分了!
就是沈佳言,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来。
这婆媳可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极品啊!能软能硬,该软下身段的时候,一点都不犹豫。
而且互相配合的极好,一看就是常年的默契。
只是被她们对付的那个人,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慕破军估计是一口老血憋在喉咙口,想吐都吐不出来。
被亲娘这样用软刀子逼着,只怕不退步都不成了。
慕破军自己也这样认为,他再厉害,总不能真逼着亲娘给自己下跪吧?
可心中郁气,实在是心有不甘。
一张脸清白交错,看着真是可怜。
好半日,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娘这样是要逼儿子去死吗?”
慕老娘捶胸顿足,老泪纵横:“你们都是娘的儿子,让娘怎么办?娘也是没法子啊!老大,你就体谅体谅娘吧——”
慕破军虎目通红,沁了一层薄泪,扭头看着沈佳言,艰涩的道:“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沈佳言就断然拒绝:“不能!”
“我还说什么,就不能?”慕破军咬牙切齿。
沈佳言不屑的道:“不管你说,都不能!”
慕破军满腹的话都被给噎了回去。
“就你们母子之间那点子花招,当谁眼瞎看不出来?一唱一和的,就想白吃白喝?呸,别做梦了!我也不占你便宜,先跟你把账算清楚,再说其他!”
说着,示意慕天泽:“把帐本拿出来——”
慕天泽同情的看了慕破军一眼,进屋没一会子,拿出来一个小本子。
沈佳言示意慕天泽念,从慕破军年前置办年货开始,还有年前那些接风宴开销多少,收礼金多少,一笔一笔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沈佳言贴补进去了多少,折合了多少银钱,也都是一目了然。
不仅慕破军听住了,就是慕老娘和郭氏母女三人也都竖起了耳朵,仔仔细细的听着。
听到里头,有十来斤油,还有那么多肉啊鱼啊,慕老娘她们直抽气。
早知道年前他们居然这么铺张的居然还办了接风宴,就该早些回来的好!
听着,慕天泽念着,账目上还有五六斤的油,十来斤的肉,还有十来个鸡蛋,两只熏兔子,另外并剩下三两多的银子。
慕老娘和郭氏先松了一口气,有这些东西,也不错了,十来斤肉,还有五六斤油,那可都是稀罕东西。
而且还有银子!
有了银子,还怕买不到吃的?
都露出喜色来,琢磨着先将这些东西拿到手,尤其是银子,一定要捏在自己手里的好。
然后就听到慕天泽继续念,这十来个鸡蛋,两只熏兔子,昨儿个晚上都被他们已经吃光了,所以这两样就没了,说着还拿笔将这两样在支出一栏给注明了。
慕老娘她们一愣,没想到这个也算在里头了,不过,好歹还有十来斤肉和三两多银子了,也够了!
没想到等慕天泽念完,沈佳言就又开口了:“还得添上一笔,他们昨晚用了四五斤的白面粉,油盐酱醋,还有用过的柴火,这些都按照市价折算,看值多少钱?对了,还有被他们打翻糟蹋的那些干货,算了,看在你爹的面上,那些就不算钱了!你算一算,这样一算,还剩下多少?”
慕天泽如今是一把算账的好手,只在心里过了一遍,就算出来了:“五斤的白面粉,如今的市价,也是四十个大钱,油盐酱醋就算十个大钱,柴火三个大钱,四舍五入,一共五十五个大钱。”
一边将这笔开销又给记上了。
沈佳言点点头,又问慕破军:“以后你是跟着我们一起吃,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吃?”
慕破军是傻了才会跟慕老二他们一起吃,虽然不知道沈佳言想干什么,还是立刻表明态度:“我自然是跟你们一起吃!”
“那就行!那就是剩下十斤肉,五斤油,还有三两的银子!不过我先说明,在这个家里,一针一线,一草一木都是我的!你们要做饭,借用灶屋,用锅,用水,用柴火都要算钱的!看你们这架势,也不知道要住多久,这三两银子就不给你们了,留着慢慢算,等你们哪天搬走再结算,多不退少要补!”
一面就招呼大壮:“你们去称十斤肉,五斤油出来,给她们!”
大壮他们得了令,忙去忙活了。
慕老娘回过神来:“这帐怎么能这么算?这不是欺负人吗?那三两银子凭啥不给我们?”
郭氏母女在一旁拼命的点头附和,对呀,凭啥不给她们。
沈佳言冷笑:“就你们这别人的钱都要抢过来花的德行,这钱到了你们手里,还能拿出来?想白吃白喝?休想!这三两银子你们是别想了,就那么一块肉,五斤油,爱要不要!不要就什么都别要了!”
慕老娘急了,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吧,只得委委屈屈的点头:“要,要要要!”
大壮他们从院子中间的缸里摸出一块冻得硬梆梆梆的肉来,还特意那秤称了一下,略微多了一点,又费劲巴拉的打开灶屋,拿出砍刀来,哼哧哼哧的砍下那多余的一块来才罢休。
五斤的油倒是好说,都在一个坛子里,直接将坛子抱了出来,一并放在了慕老娘她们面前。
不等慕老娘发话,郭氏和慕芬两姐妹就忙抢上前去,将东西都护在了怀里,生怕沈佳言反悔不给了。
沈佳言见了,又叮嘱大壮他们,将那几口存放肉和吃食的缸给挪到东厢房后头去,免得慕老二和他两个儿子趁着无人将东西给摸走了。
慕老娘和郭氏自然脸上不好看,可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毕竟这的确是慕老二和两个儿子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将东西分割清楚了,沈佳言也懒得跟他们多说,让大壮他们去做早饭,就要回屋去。
慕老娘她们拎着东西也要回屋,慕芬怯生生的开口:“奶奶,娘,咱们还没有粮食呢——”
一句话提醒了慕老娘和郭氏,是觉得好像少了点啥,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原来是只分了肉,没分粮食。
这肉也不经吃啊!
立刻回头,要去拽沈佳言的袖子:“不行,你不能进去!你得给我们粮食!我们可有三两银子还压在你手里呢!”
沈佳言能让她们近身?
后退了一步,冷笑道:“你那好大儿子的账上可没粮食了,我去哪里给你变出来?我家的粮食家里几口人都不够吃呢!凭啥得给你?老太太,你当初可是说了,自家人顾自家人!这外头人,就算饿死,冻死,被人卖了,骗了也不关你的事!忘记了吗?”
“老太太的教诲,我一日都不敢忘!句句铭记在心呢!”
说着甩手进屋去了。
慕老娘转头看慕破军。
慕破军连忙后退不迭:“娘,如今我也没法子!我都还靠着孩子他娘养呢!而且那剩下的东西可不都给你们了吗?看着我,我也没法子啊!您老人家在村里人面广,跟大家都熟,要不你跟大家借一点应急去?不过我先说好,这借粮食得以你们自己的名义,我是不认的!”
正说着了,一道黑影从西厢房里冲了出来,直奔慕破军而去:“大哥,你居然这么跟娘说话?”
慕破军条件反射的一脚就飞踹了过去,就听到闷哼一声,然后那道黑影慕老二,就趴在了雪地里,啃了一大口雪,顿时打了个哆嗦。
慕老娘和郭氏唬了一跳,连忙扑过去,一个喊儿,一个就喊当家的,生怕慕老二有个什么好歹。
原来慕老二早就冻醒了,只是不想动罢了。
又听着外头老娘和自己的婆娘正在争取以后他们二房回家后的权益呢,越发不能出头了。
这种事情,有老娘和婆娘在就行,反正老娘偏着自己,自家婆娘跟自己一条心,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心里也有些发虚,有些怕慕破军找自己麻烦,这个时候肯定不好出面。
盘算着老娘和婆娘出头,先狮子大开口,若是同意了皆大欢喜,若是大哥不同意,他这个二房的当家人再出面,唱个红脸,赔个不是,装得委屈可怜点,老大还能真把他们一家子赶出去?
因此翘起了二郎腿,在炕上竖起耳朵听外头动静。
没想到越听越不对劲,先不说大哥的态度巨变,自家败光了他的家业,肯定会有气,让他发一发火也就是了,到头来还是亲兄弟。
倒是那大嫂,态度强硬,居然是半点不让,让慕老二就有些坐不住了。
从躺着变成了坐着听。
最后听到算账,再听到就只给了十斤肉和五斤油,那三两银子居然还扣下了,坐都坐不住了,索性站起来,贴在门后听。
直到慕破军说了这话,终于忍耐不住了,冲了出来。
哪曾想,一照面就被慕破军给踹飞了。
行伍之人,就算慕破军知道他是自己亲弟弟,可能收了几分力道,那一脚也够让人难受了。
何况慕老二这两年养尊处优,吃喝嫖赌,一副身子亏空了不少,挨了这一脚,那差点没背过气去,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幕天一和幕天二其实也醒了,也听着外头动静呢。
此刻在门后头看着自家老爹,都没接住大伯一脚,本来踏出去的步子,嗖得一下子就收回来了。
兄弟俩互相看了看,一齐退回了炕上,抓起被子又躺了回去,装自己还在睡。
慕老娘看慕老二疼得都起不来身子,气不打一处来,爬起来揪住慕破军,没头没脑的揍了过去:“你这个狠心的!你就算是心里有气,也不能对你亲弟弟下这样的黑心脚啊!你这是丧良心啊!你这个忤逆子,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啊!老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给他抵命——”
郭氏只吓得抓着慕老二的手哭:“当家的,当家的你没事吧?当家的你可千万别出事啊!不然丢下我们这一家子老下,可怎么活啊!”
慕芬和慕芳也跪在一旁哀哀哭泣,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慕老二已经蹬腿嗝屁了呢。
慕家这样大的动静,隔壁的朱家又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到?
只是这毕竟是慕家的家事,二来他们家如今自己还忙头包,不知道怎么跟慕破军和沈佳言和解呢。
听慕破军和沈佳言对亲娘和亲弟弟态度都这么强硬,越发的头疼起来。
朱老爹和朱老大几兄弟,在那边院子里,愁眉苦脸。
此刻听到这般哭嚎,还以为真出了大事,也顾不得许多了,忙跑过来敲门:“破军兄弟?破军兄弟?出了什么事了?要帮忙吗?”
慕破军还想粉饰太平:“无事——”
话音还没落呢,慕芬离院子门最近,连滚带爬跑过去,一把将门闩拉开,嘴里就喊着:“救命啊,我大伯将我爹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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