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和虎子知道这个消息后,面面相觑。
以他们对慕天泽兄妹的了解,觉得他们实在不是这样的人。
尤其是虎子,他前脚才拍着胸口说要帮着照看慕天泽他们买下的庄子,后头慕天泽就跟自家主子翻脸了,这让夹在中间的他怎么办?
帮还是不帮?
大嘴想得更多一些,那日大嘴看到的,慕天泽兄妹见到沈佳言的激动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且,一起生活了半年,慕家兄妹对沈佳言是真尊重还是装出来的,他自认为还是分得出来的。
可闹得这满城风雨的,不少相熟的人都跑到他面前来打听,也不像是装的呀?
又看到虎子也凑过来问自己,把大嘴也给问糊涂了。
索性他记得一点,自己不明白的,不擅自揣测主子的心思,带着虎子直接问沈佳言不就是了?
沈佳言自从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没两日,徐氏那边就写信过来,满满三张纸都在骂慕家兄妹忘恩负义白眼狼,又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要他们帮忙的?
还有其他生意场上的熟人,见面总是也不忘记打听两句。
有劝慰她想开些的,又同情她的,也有表面劝实则嘲讽的,烦不胜烦。
此刻见大嘴和虎子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脑壳就忍不住疼,揉了揉额角:“说吧,想问什么?”
虎子和大嘴在沈佳言看不到的地方,你拿手指头戳戳我,我拿胳膊肘怼怼你,都想让对方先开口。
大嘴没防备虎子手下用力,将他推着上前了一步,瞪了虎子一眼,这才摆出公事公办的面孔出来:“主子,这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那红利真的就停掉?”
沈佳言面无表情:“自然是停了!既然有人不稀罕,我那银钱也不是大水飘来的,省了这一抿子,只怕年底还能多置办几亩地呢!”
大嘴不敢再多问,缩了缩脖子,退到了一边。
虎子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主,主子,我之前不知道那慕家跟主子闹翻,还拍着胸脯保证说帮他们照看庄子,如今,如今——”
虎子这小子,在庄头们面前还算厉害,在沈佳言面前却十分笨嘴拙舌的,就这么直接的问了出来。
一旁的大嘴几乎没忍住要上去捂住虎子的嘴,一脸的不忍直视。
沈佳言楞了一下,才不耐烦的道:“这么点小事都还要问我?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的交情,自己做主!没事就出去吧!”
慕家的事情,既然双方都有了默契,也就行了。
最重要的也不过就是慕天泽和她之间的态度,既然大家都知道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也就是了。
其余的这些小节,实在没必要。
真若是最坏的情况,就算诛灭九族,也轮不到她。
再者她如今可是替着不少的达官贵人挣钱,就为了保住她这个搂钱的耙子,真有事,后头那些人也能保她。
她如今最需要做的,是要让诚亲王还有那些贵人们,舍不得抛弃她这棵摇钱树。
这白砂糖出现了两三年了,也是时候出现一种新的糖了,比如冰糖?水果糖?或者奶糖?
沈佳言记得,冰糖的提炼不算太难,主要是保持温度。
至于水果糖,这个时代没有玉米糖浆,没有各种色素,只能用纯天然的水果,如今还是春天,可不想现代社会有各种反季节或者热带水果,要做水果糖还得等到夏季和秋季。
至于奶糖,西域那边才有牛奶或者马奶羊奶,若是用本地水牛奶,产量太少,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不过沈佳言倒是想起来现代社会一道著名的甜点小吃,姜撞奶,还有双皮奶。
想起来都忍不住流口水。
眨巴了一下眼睛,叫住已经出门的虎子去庄子里,寻那刚产下小牛犊子,还在喂奶的水牛,挤出新鲜的水牛奶送到家里去。
虎子虽然不明白沈佳言要这个做什么,不过他也不多问,答应着就去了。
这边沈佳言拿笔,忙忙将脑海中记得的如何提炼冰糖的法子给记下来。
记得好像是一百斤白糖,三十五斤干净的水煮开,熬成糖液,然后放入一斤水溶解的一斤白矾搅拌均匀,加热糖液到差不多150度,然后装入坛子内,在坛子上方吊棉线浸入糖液。
这些糖液怕冷不怕热,最好是包裹好,然后放在炕上,保持温度,第一天的温度保持在七十度左右,后面七天,温度可以每日递减。
七天后,棉线和坛壁会凝结出冰糖,将它们敲下来,清洗干燥,就是冰糖了。
冰糖会更甜更甘美一些,而且晶莹剔透,想来敬献给当今陛下和后宫,应该是很极好的。
糖在这个时空本就是奢侈品,白糖如今达官贵人才能享受,若是出现更甜的冰糖,再加上以后制作出水果糖来,列为贡品,单贡皇家。
这长阳县,甚至是安陆府日后怕是在朝廷或者百姓的心中,那就是产糖之都了。
不过这个想法,倒是得先跟荀晋元夫妻商量一二,得了他们的同意支持,后面才好操作不是?
如今趁着上半年闲暇的时候,倒是可以先试验一把了。
这么想着,沈佳言就有些坐不住了,索性将剩下的事宜都丢给了大嘴,回家去,收拾了要带的东西,带上了成嬷嬷,就往庄子上而去。
当初徐氏给她的那个庄子,如今面积已经增加了好几倍。
她有了闲钱,就慢慢的将附近的零散的田地,还有临近的小山丘都买了下来。
庄子里也扩建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专门用来做各种试验所用。
到了庄子里,吩咐庄头去搬了几个干净的坛子放到这小院子里。
正看着成嬷嬷吩咐摆放东西呢,虎子颠颠的就跑来了,后头的人还牵着一大一小两头牛。
他刚前脚到了庄子上,才寻到刚产下小牛犊子一个月的一头母女,就听说沈佳言也到了庄子上。
唬了一跳,以为沈佳言急需这两头牛了,急忙给牵来了。
沈佳言这才想起,她要做姜撞奶这回事。
这也容易,让养牛的庄子里的婆娘,挤了小半桶的水牛奶出来,又让灶屋里寻了一大块姜来,刮洗干净,用干净的纱布包裹着,拿石头小杵细细的杵出姜汁来,分别倒入小碗中备用。
那新鲜的水牛奶,放入适量的白糖,然后慢慢的小火煮开后,略微放凉到大约七十度左右的时候,快速的将牛奶倒入装有姜汁的小碗中。
然后小碗盖上盖子,等大约十分钟,姜撞奶就凝固能吃了。
又香又甜又辣,十分开胃。
这姜撞奶天冷的时候趁热喝,天气炎热的时候,放到冰箱冷藏后拿出来,也是一道消暑佳品。
此刻没有冰箱,自然是喝热的。
大约十分钟后,揭开盖子,果然一碗碗微黄色的姜撞奶清香扑鼻,拿调羹放在上面不下沉,这就是成了。
这些都是沈佳言口述,成嬷嬷亲自操作。
等到做好,沈佳言迫不及待地端过来一碗,先舀了一勺放入嘴里,又香又甜中带着姜特有的辛辣,整个人都精神了。
一碗下肚,鼻尖都冒出了微微的汗,实在是爽快。
她自己吃得高兴,也不忘记让成嬷嬷和虎子也都尝一尝。
果然,人人都赞不绝口。
而此刻的东光村却炸了锅。
因为在镇上制糖作坊的村民回来,带回来一个将全村人都炸晕了的消息。
沈佳言和慕破军居然三年前就合离了?所以当初沈佳言去镇上没多久就去了县城,去替知府夫人办事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她跟慕破军合离了。
所有的人都表示震惊不理解!
沈佳言这是疯了吗?好不容易男人回来了,而且前头几个孩子都养熟了。
最重要的是,都搬到镇上去单独住了,还买了下人伺候当起了富贵太太,也不用伺候婆婆,自己当家作主,这简直是天下成了亲的女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她居然合离了?这脑子没进个十几缸水也干不出来这事啊!
当下村里人都抓着回来的那个村民,也就朱大毛追问,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正事开玩笑!
朱大毛自己都还脑袋发懵呢,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到家,第一反应就是告诉自己亲娘白氏这个消息。
白氏也傻眼了!母子俩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偏生这消息被朱老三的媳妇给听到了,她一声惊呼,倒是将全家人都惊动了。
这消息也就没瞒住,先是朱家人,然后就是全村都知道了。
比起村里其他人,朱家人更多了一份悔恨!尤其是朱老娘,若是,若是早知道沈佳言会跟慕破军合离,她当初也不会着急,被慕老娘几句话一哄,就慌了神,把自家闺女给害了呀!
不然多等几个月,等他们合离了,再让自己闺女慢慢想法子,说不得还能混个正头娘子呢!
如今可好,便宜了慕家老二那个混帐行子,给慕家二房做丫头婆子,如何不让人心疼?
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朱老娘当场就晕过去了。
至于慕家二房,听了这个消息,慕老娘第一反应就是破口大骂慕破军这个白眼狼,不孝子,这样大的事情,她这个做娘的居然不知道,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
慕老二被打压下去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这大哥离开了,沈佳言合离了。
以前村里人都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去镇上寻那三个野种,是因为村里人靠着沈佳言的制糖作坊,这几年日子都松快了不少。
所以看在沈佳言的份上,也不许他们去打扰那三个野种。
慕老二也知道,势不如人,自然得低头,不得不放过那三个野种,看他们过好日子,自己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可如今沈佳言合离了,那三个野种没了靠山,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任由他们拿捏?
想来那镇上的宅院,当初说什么是沈佳言的嫁妆,都是托词!
就是不想让他们去占便宜的!
如今他们的日子着实难过,不管怎么说,这一大注财可不能白放走了!
只是如今他们出村可不容易,一个村子的人都盯着呢,尤其是隔壁朱家,从朱小妹进了慕家门后,两家不像结亲,倒像是结仇了,互相不往来不说。
朱家那几个小崽子,得了里正的吩咐,天天没事就盯着他们家,不许他们踏出村口一步,不然就喊人来。
慕老二眼珠子一转,决定先去哄一哄朱小妹,让她回娘家去,不管用什么法子也好,好歹让朱家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出得村去。
等到了镇上,住进了那大宅子,里正可就管不着了。
朱小妹生了个儿子后,也没坐好月子,身子彻底垮了。
慕老二是个得了手就不珍惜的,本就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她日子就越发难过。
娘家那边也跟她断了关系,就算是隔壁,见了她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还好有朱老娘偶尔偷偷接济她一些,才勉强将儿子养住了。
她如今也没了别的指望了,之前的婆家和儿子,也跟她断绝了来往,不许她再去寻两个儿子。
前头的那两个儿子也略微懂些事了,知道她不要脸要给人做妾,看她不像看亲娘,倒是像看仇人。
她现在能指望的,也就只有慕老二和最小的这个儿子了。
这两年,为了养住小儿子,不得不接受现实,努力讨好慕老二,好让慕老二偏着她们母子,有条活路。
所以慕老二过来,跟她一说,又许诺,真到了镇上,将大院子弄到手,就只将她和小儿子接过去,将郭氏这个黄脸婆留在这里照顾慕老娘。
他们单独住到镇上,过有人伺候的好日子去。
只这一句,就让朱小妹动了心。
为了儿子,为了自己的将来,她咬咬牙答应了。
见她如此乖顺听话,慕老二自然得意,好生安抚了一番,晚上留在了她屋里。
气得郭氏在外头摔盆打碗,骂了半宿。
只说里正那边,听了这消息,他第一反应就是以后东光村跟沈佳言的合作还能不能保持?
要知道,这两三年来,村里人种甜菜添了不少收入不说,还从村里各家招了不少人,到制糖作坊里去干活去,说是乡里乡亲的做事才能相信。
像李家,还有他们家,也因为帮着沈佳言的这制糖作坊做事,不仅有月饷,逢年过节还有各种福利。
尤其是到了年底,每家都能给一斤黑糖,半斤黄砂糖。
就这两样,那可难得!
大多数人,留下黑糖自家吃,黄砂糖转手卖出去,也是一笔收入呢!
加上又听到朱大毛说,偷听到柱子和狗剩说收到东家来信,说以后制糖作坊每年都给慕家三兄妹的红利也要停了,说三兄妹跟沈佳言翻脸了云云。
吓得朱大毛忙托家里有事,请了假回家来。
只说了前头的事情,全村就炸了锅,他好歹知道轻重,这句话只告诉了白氏,白氏也是六神无主,思来想去,只能让朱大毛来告诉他了。
里正愁的就是这个,若是沈佳言跟慕家三兄妹关系依旧,倒是也不愁。
可这翻脸了,这让他们夹在中间为难啊。
一个是衣食父母,另一边也不赖啊,考上了秀才,村里不少人家的地可都挂在慕天泽的名下呢,也不能得罪啊!
里正觉得自己头发都要愁白了,也想不出个两边都能周全的法子来。
村里人也人心惶惶之际,慕家三兄妹回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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