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勤垂着头说道:“奴才已经送过去了,亲自交给了摄政王,可是那东西落在摄政王手里毫无半点用处。”
“奴才也不知道摄政王身体如何,可是打听之后知道摄政王这次回京时,之前那位夏侯神医没有跟在他身旁,而且据闻摄政王已经有很久没有毒发过了,面色也红润瞧着康健极了……”
庆云帝神情剧变。
他送去摄政王府的东西,是能诱发君九渊体内剧毒的,可如今居然没了效用。
君九渊体内的毒解了?!
高勤看着他脸上变化不断的神色,忍不住忧心忡忡:
“陛下,摄政王近来频频动作,怕是生了异心了,陛下也要早做打算才行,否则万一……”他顿了顿,话虽没说尽,可庆云帝却是知道了他的意思。
庆云帝神色阴沉的看着殿内的东西,许久之后才道:“中秋宫宴可开始筹备了?”
高勤说道:“已经筹备了。”
“届时君九渊他们可会入宫?”
“应该会的,陛下不是说要将大月国那两位贵人的国宴礼放在中秋宴上,到时一并办了吗?”
庆云帝闻言顿时想起住在摄政王府里的那两个巫族少君,心中越发焦虑起来。
旁人不知道巫族和大月,不知道他们跟南越的关系,可庆云帝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巫族多年庇护南越,族中又有神异,也是因为有巫族存在大月皇室这么多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他还记得当年君九渊大军压境一路打到南越腹地,威胁南越皇权时,就是巫族出面将君九渊“打”了回来。
旁人都以为是他强行召回大军,君九渊才未曾踏平南越,可实则庆云帝却很清楚,君九渊是忌惮巫族神异,也是有巫族庇护南越皇室,这才会撤兵。
庆云帝想起他曾经从南越剡王那里打听来的巫族的事情,心中就格外火热,可又想起这段时间,他屡屡想要召那赫连兄妹入宫都被拒绝,且赫连兄妹据闻跟林家五爷联姻,格外亲近君九渊和摄政王府,他心中就越发急迫起来。
庆云帝冷沉着眼寒声道:“招梁珩,诸昌,还有郑长东来见朕。”
这几人都是庆云帝心腹,且也是他多年以来替他掌管着他手中仅剩不多兵力的人,此时召见……
高勤垂头时目光微闪了闪,恭谨道:“奴才这就去。”
……
出了皇帝寝宫,高勤方才脸上的恭敬之色消散一空,他回头看了眼殿门,仿佛还能见到他离开时庆云帝又将几粒“金丹”塞进嘴里,整个人如同疯魔一样的样子。
他趴在床榻边上,喉间吞咽着那所谓的“金丹”,眉眼间早已经不见当初那帝王之色,反而像是地上的烂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行将就木的腐朽,让人心生厌恶。
曾经何时,庆云帝也是意气风发。
哪怕被摄政王压着,却也能慢慢筹谋,慢慢消减摄政王府威势,懂得蛰伏隐忍积蓄势力,待到将来一击,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或许是那一天,庆云帝突生长寿之念,也或许是他不顾任何人劝阻,开始服用那所谓金丹开始。
高勤跟随了庆云帝几十年,从年幼时就陪伴他左右,可如今……
他垂头看了眼自己被打瘸了的腿,哪怕已经养了快两个月,骨头却依旧没有长好。
当初他为了劝说庆云帝少吃一些“金丹”,劝说他那东西不是好物,却惨遭杖责,他现在都还记得庆云帝高坐在台上,看着他被人按在地上,神色冷漠地要他性命的狠毒。
事后他伤势没好,庆云帝就逼着他回来伺候,甚至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将他当的畜生不如。
多年情分,只有他这个奴才记在心上,在主子眼里他依旧什么玩意儿都不是。
高勤揉了揉腿,神色间阴沉一片。
他朝着门外一个小内侍招了招手,等人过来之后,就朝着他低声道:“去告诉摄政王,事成了,中秋宫宴,万事皆备。”
那人扶着高勤点点头,取了个药瓶递给他说道:“这是王妃调配的伤药,让高公公先用着,虽不能让您恢复如初,也能让您少受点儿罪,刮风下雨时疼的不那么厉害。”
“王妃说眼下时机不对,不好让您休息,免得引起陛下怀疑,待到事成之后,王妃会亲自替您调养腿脚。”
高勤看着那瓷瓶脸色微缓。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康复如初,也不过是身为奴才也有的那么一点看重而已。
想起之前见到那位摄政王妃时,她算不上亲切却也毫无半点看低的模样,高勤笑了笑道:“替杂家谢谢王妃。”
那人低声道:“还得麻烦高公公将这消息也透露一些给几位皇子知晓。”
高勤扬唇:“让摄政王放心,杂家明白。”
这京城的天既然要变了,那水自然是搅得越混越好,摄政王既想要一网打尽,那他自然会尽一份力道。
……
消息传出宫时,在君九渊的“纵容”之下,庆云帝怒斥摄政王,且突然召暗臣入宫的消息也同样传到了其他有心人耳朵里,无论是慕容盛他们,还是朝中那些皇子,在惊愕的同时也都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征兆。
傅伯中和冯阁老他们这些老臣更是觉得京中怕是要变天了。
野心勃勃之人,抓着机会不想要错过的人都在暗中动作,可也有那谨慎之人,都是各自收敛起来,交代下面的人不准擅动,比之之前越发小心起来。
……
摄政王府这边,云夙音跟林京烨商讨着商行的事情,将她抽时间绘制出来的图纸以及一些民生上能够做出来的东西,全数交给了林京烨之后,瞧着那一桌子账本都不想去翻。
澄儿被她锻炼出来,再加上有春梅她们几个从旁帮着,倒也能替云夙音分担不少。
云夙音穿着一袭月白长裙,歪赖在桌旁打了个哈欠。
澄儿抬头看她:“王妃,您又困了?”
云夙音揉了揉眼睛。
春梅坐在一旁将账册放好,见自家王妃有些蔫巴巴的样子忍不住说道:“王妃最近这段时间好像一直都困乏着,五爷过来跟您说事儿时,你都在打盹儿,连五爷都说您瞧着有些没精神。”
“王妃,您是不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云夙音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声音有些懒洋洋的:“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总觉得犯困。”就恨不得能一天二十个小时都摊在床上当咸鱼,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动弹。
春梅有些担心:“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总是犯困,您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
云夙音摇摇头,她自个儿就是大夫,要真生病了哪能不知道,况且她除了困觉之外,其他时候也挺生龙活虎的,没有头疼脑热,身子也没什么不舒服,最近越发高涨总喜欢缠着君九渊酱酱酿酿……
“大概是快入秋了,换季所以人乏。”
“奴婢看不是因为换季的原因。”澄儿在旁眨眨眼说道:“王妃还是跟王爷说说,夜里少折腾一会儿,王妃兴许就不困了……”
“啪!”
云夙音伸手拍了她脑门一下,“胆子肥了,连我的玩笑也敢开?”
澄儿捂着脑门嘿嘿一笑,倒也不怕她。
反倒是云夙音也开始正视自己,仔细想着她最近是不是真的有些纵欲过度,想着回头该控制控制,可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夜里靠着君九渊睡着时就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动。
澄儿和三宝守夜,每次瞧见她时那眼光,让哪怕脸皮极厚的云夙音也有那么一些不好意思,要不然今天夜里分床睡吧……
不对。
云夙音愣了下,她猛的坐直身子,垂头看着自己的手。
她什么时候这么重欲了?
彼此相爱的男女在一起,情到浓处,喜欢做一些爱做的事情是很正常的,可这不代表她有多贪念那种事情,她是很馋君九渊的身子没错,可也不会像是这段时间一样,几乎每天夜里都想缠着他,而且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那种奇怪的欲望。
她还记得有好几次夜里,都是半夜突然惊醒,然后心里就生了火气,哪怕君九渊睡着时,她也能将人撩拨醒来。
云夙音眉心紧皱起来,旁边澄儿她们都是吓了一跳。
澄儿连忙道:“王妃,奴婢说笑的……”
“不是。”
云夙音看着澄儿说道,“我这样困倦有多久了?”
澄儿愣了下,仔细想了想才说道:“好像从巫族离开的时候,王妃就这样了,只是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那会儿在船上时,王妃偶尔有困倦之色,但也是真的是偶尔,平时王妃人都很是精神,直到后来回京之后,这种情况才慢慢变得严重起来,有时候刚睡醒没多久,王妃就又会觉得困乏,午睡时没个一两个时辰几乎不会醒……”
关键是还睡的很沉。
澄儿说着说着也是察觉出不对劲来,她一直都伺候在云夙音身边,是知道云夙音当初被王氏她们害了从南地回来之后,睡觉时就一直浅眠,稍有些声音就会醒过来。
后来嫁进摄政王府,这种情况虽然好一些了,可也得有王爷在旁时才行。
王爷如果不在,平日里王妃自己休息时,就又会回到那种极为警醒的模样,王妃若是入睡,她们都得压低了声音甚至不敢入内,否则稍微动静大一点儿就会惊醒了云夙音。
澄儿连忙坐直身子,满是担心地看着云夙音,王妃的身子该不会真的出了问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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